沈绝见慕容焕来的迟不说,上车后又头一偏睡死过去。
他将身旁紧贴着他坐着睡着的慕容焕摇醒,让他趴到马车的另一边去睡。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慕容焕反倒是睡不着了。
“干嘛?我不睡就是了。”
沈绝见慕容焕一双大眼瞪得更大直溜溜的盯着他,似是有郁结之气怨恨于他。
他知慕容焕一向不爱早起,这么早把他折腾起来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的存在。
对面那人脸上挂着倦意,脸色显得略有些苍白疲惫,眼尾处却依旧带着一抹嫣红,脸上莫名的红晕又衬得他格外娇媚。
沈绝略有些慌神,他本来想向慕容焕服个软同意他贴过来睡,但又不肯拉下刚刚落下的面子,于是就没话找话说:“你今天还涂了胭脂?”
慕容焕:“?”
系统,沈绝他什么意思?
慕容焕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些燥热,猜到应该马车里太闷捂得。
他说:“我没抹胭脂。”
又故意逗沈绝道:“不信你亲一口试试,看看到时候胭脂掉没掉不就知道了?”
“慕容焕!”沈绝严厉呵斥,“你我曾拟过协议,答应过不会做出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
之前沈绝没少动过休妻和离的念头,好在那时的慕容焕也略微有些手段,最后二人妥协,签了一封协议书,这才断绝掉沈绝想要和离的打算。
“不亲就不亲呗,一点就炸,也不知道是谁给你想出君子如玉沈如绝这个称呼的。”
慕容焕唏嘘,书迷们都是从林羽轩的角度接触了解到沈绝这个人,他对林羽轩自然是深情款款,温柔体贴又掏心掏肺的,所以就片面的认为沈绝真的就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哥。
公子如玉沈如绝,就是读者们给沈绝起的称号。
“公子如玉?”沈绝冷笑一下,慕容焕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可从没听过有人曾这么叫过我,这莫不是你自个儿起的。”
“不……”
咯噔——
慕容焕话还没说完,马车绊倒一块石头,颠了一下。
“是!”
沈绝只听见慕容焕说了个是。
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铺散开来。
“哎呀!”
慕容焕没坐稳,摔了个屁股墩。
“你家马车可真硬,把我硌的难受。”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爬起来重新坐好。
沈绝:“娇气。”
——
“哥哥。”
宫宴上,太子慕容璟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人。他没有着急落座,一上来就直奔慕容焕与沈绝二人的席位。
慕容璟直接忽视掉慕容焕的招呼,他质问沈绝把林羽轩藏到了哪里,打算什么时候把人还回来。
沈绝的态度强硬,没有一点退步的打算。
慕容璟气不过,却又对沈绝无可奈何,于是就把火力转向慕容焕这边。
“六弟,皇兄听沈绝说你这段日子重病在床,怎么今日宫宴还有心情参加呢?”
慕容焕正躲在一旁吃瓜,准备看两人为了主角受如何争风吃醋,结果吃着吃着二人就把矛头转向了自己。
“我看你脸色貌似不太好,怎么是病还没好?”太子说话步步紧逼,语气略带阴阳嘲讽。“对了,你得的是什么病来着?”
原主跟这位的哥哥关系貌似不太好。
毕竟之前也是威胁他储君位置的一重大隐患,慕容璟对他态度能好才怪呢。
慕容焕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回复道:“不劳太子哥哥费心了,这病来的蹊跷,太医院的人说是风寒导致的,现下已经大好了。”
说完,还饱含真情实意的咳了几声。
“既然是重病,那必定也不会好的这么快吧!”太子是早就有备而来,他招呼身后的太医往上前来。
太医得到吩咐,自是丝毫不敢懈怠。叮叮当当的提着个大箱子,就要给六皇子把脉。
“六弟你也别见怪,皇兄听闻你病了之后也是心急如焚,这不,连忙为你寻来一位太医院的名医为你诊治。上次太医院的人进府看病他没去,今日叫他好好为你看看,说不定就能发现这到底是什么病了不是!”
慕容璟当然是没安好心。
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他是在给沈绝下套呢!
如果太医给慕容焕把脉后诊断出他根本没病,那么沈绝就是在欺君。
大事上他抓不到沈绝的把柄,于是每日就爱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折磨他不叫他好过。
只是这次,刚好牵连到了慕容焕。
慕容焕还没来得及拒绝,被沈绝给抢先一步给回拒了:“不必,太子殿下您是觉得信不过在下找来的医师吗?还是认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不过您找来的这位?”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慕容璟道。
“只不过你们俩夫妻倒是一唱一和的像是在遮掩些什么,难不成六弟你其实是在装病……?”
“快快为焕儿好好看看。”慕容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给打断了。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锦衣,仪态间尽显雍容华贵。
岁月大抵也是不舍得这么曼妙的容颜消散,竟不曾在她的脸上驻留,六宫第一宠妃的称号落在她身上,实属是当之无愧。
不用猜就知道,这便是原主的母妃贵妃娘娘。
自从听闻慕容焕生病的噩耗后,贵妃娘娘便一直牵挂忧虑不下,只是苦于久困在深宫,一直没办法去看他。
她紧紧拉住自己的心肝宝儿的手,心疼的忍不住直掉眼泪:“瘦了,瘦了,宝贝儿这段时间定是遭了不少罪。”
看见贵妃落泪,慕容焕也跟着掉泪,乖巧的扑在母妃的怀中,活脱脱像个年少的稚儿。
这么一闹,惹的贵妃更加心疼不已,拉着太子的手说道:“快,璟儿你叫来的那个太医呢,快把他请上来给焕儿好好看看,确认真的没事了我才能放心不是。”
完蛋耶,这下完大发了!
既然贵妃娘娘都发话了,哪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慕容焕苦恼,只得由着太子带来的太医搭上他的脉。
太医的眉头紧了又皱,本就苍老的额头拧巴成一个“川”字。
他不断调整附在慕容焕手腕上的位置,最后连连确认几次后,才终于肯收起药箱,退后回复这几位贵人。
“殿下的脉浮紧,应是风寒之症。腊月苦寒,皇子殿下身子娇弱,还是少吹风的为好。”
听到太医的话,沈绝心中反倒心中郁闷起来。
虽说就算太医给出慕容焕脉象稳健,不像有病之类的答复,接下来他都能有其他的应对之策。
可太医给出慕容焕真的有风寒的答复,反倒是叫他不解。
对方是太子的心腹,绝对不可能会帮着他说话。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慕容焕是真的染了风寒。
什么时候的事?
沈绝回忆起今日早上见他的时候,他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的红晕。
还有慕容焕贴着他睡着时,那有些过热的体温。
那时候他只当是马车里热的。
现在仔细想想种种细节,原来那时候的慕容焕就已经在发烧了。
等宴席散后,两人驾上回去后的马车后沈绝才终于有机会问他:“今日太医给你看病,你是做到骗过去的?”
骗?
没想到沈绝到现在还觉得是他“骗”过了太医。
慕容焕刚刚在宴会上就没胃口,一直没好好吃东西,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说:“做戏自然是要全套。”
“我昨天晚上可是一直在冰水里面泡了好久,才把自己真的泡生病的。”
慕容焕的声音微弱,略有些有气无力,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委屈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本来就猜出个十有**的答复后,沈绝依旧心底猛的一颤。
震惊、错愕、欣喜……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头弥散开来。
他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在出发前一天晚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让慕容焕做戏做全套,主动把自己弄病。
但这种微弱的念头只是转瞬便很快消失不见了。
相处三载,他了解慕容焕的娇气,生病的罪他是半分都遭受不了。
更何况,是用腊月里的冰水浸泡身体……
以前行军打仗时的日子比较苦,腊月里没有热水,有的士兵受不了冷水洗脸后寒风吹在脸上的刀割感,便干脆就选择不洗脸。
意志坚毅的士兵都受不下这份苦楚,更何况是自小娇生惯养的皇子。
沈绝想不出来慕容焕是如何咬牙忍受下这份痛苦的。
他虽然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现在他觉得慕容焕可能真的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这下你该相信我没涂胭脂了吧!”慕容焕得意,双手叉腰,像是在炫耀一件了不起的事儿一般。
“傻子。”
只有傻子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步程度。
“嗯??”
慕容焕想不到沈绝居然是这个反应。
他本来以为沈绝听说自己为了他泡冰水之后,应该是感动的不行之后顺理成章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再不济也得痛哭流涕的抱着他大腿好好感谢一番。
怎么他忙活大半天后,换来的竟然是沈绝的一句不轻不重的“傻子”,还似乎有点嫌弃。
沈绝自己不会主动提,但他慕容焕会去主动讨要奖赏呐!
他说:“这事怎么着也算是你求我,然后我给你办成了的!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一下!”
沈绝点点头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准备给慕容焕什么奖励。
片刻后,他说:“那就等回府后再给你请几个太医回来,让他们好好给你瞧瞧风寒。”
就这?就这?
能想的出把太医当奖励的,自古至今估计也就沈绝他一个人能想的出来!有时候他真恨自己没有读心术,好好挖挖沈绝脑壳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容焕算是想明白了,他沈绝追不到主角受根本就不是因为中间有个他阻碍着他俩!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沈绝就是个直男癌晚期患者!直男癌注定追不到主角受!活该没老婆!
见慕容焕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沈绝问:“是不满意吗?”
“当然喽。”
慕容焕在心里暗暗吐槽你也知道。
沈绝说:“那我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他的神色低眸,语调是沉稳的少年音,听上去很爽朗。
闻言,慕容焕也是不假思索,他随意开口提出心愿:“那我要你送我一场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