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终苏垂云把那个万恶的娃娃丢出去了。
好在她偷偷掀开衣服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是个非常正经的大型手办。
宋惜看到她的动作,脸上的游刃有余都快要挂不住了。
宋惜咬牙道:“你可不要后悔。”
宋惜说完话后,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垂云。
坐在轮椅上的单薄女子,她一双烟灰色的没有聚焦的眸子落在了宋惜身上。
好像是在看一个辣鸡。
苏垂云的双眸浅淡无波折,好像是一汪静谧的潭水,不会因为眼前的任何事情错触动,只有落在明舒身上才有几分神采。
苏垂云心想:看她干啥,看出瞎子是演的了?
宋惜:突然发现,她好美。
明舒:。
宋惜表情难看地把地上硅胶娃娃捡起来,她怎么能任由自己样子的娃娃在垃圾桶边上被人笑话。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落下面子,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临走之前,宋惜看明舒的眼神几乎要淬了毒。
“我说……你不会真的打算和这个有名无实的养女生活一辈子吧,”
宋惜扯起嘴角,“我相信你和明舒只是玩玩而已,毕竟她马上就要给明家做童养媳了,明家的儿子可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明舒忽地脸色一白,呼吸急促到了极点,立刻打电话让门口的安保人员把宋惜拖出去。
嫁给弟弟……
厅堂中安静极了,在花窗外面的竹林中飘摇着几株野栀子花,馥郁的香味随着风飘进来。
这几株花,本来是因为铲除的。
童养媳,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现代社会,现在被宋惜说出来无比刺耳。
苏垂云侧头看了一眼明舒,轻声问:“是真的吗。”
书中的明家唯一的儿子胖得像一头猪,让人怀疑是不是从屠宰场跑出来的。
只有明家的父母把儿子当成个宝贝,现在看到明舒在国外赚了钱,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在情理之中。
明舒干涩道:“不会的,我不会同意的。”
明舒隔着无边框眼镜垂眸望着她,眼睛中是只有苏垂云才能看到的祈求,明舒却忘了苏垂云失明了。
明舒心想,她会解决好一切的,不会让不相关的人踏足这段感情的。
请再相信她一次……
宋惜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垂云,你真的要赶我走吗,最近多雨,你不怕打雷了吗,我可以陪你。”
苏垂云心想我怕个屁,“有没有一种可能,明舒也是我的童养媳。”
宋惜倒吸一口凉气:?
苏垂云表情古怪,“我四岁那年,她甚至给我洗过澡。”
宋惜:“……啊不是——?”
苏垂云:“她看过我,她要对我负责。”
“在明家儿子出生之前,我就预定她了,她是我的。”
黑色工作服的安保人员尽心尽责地把宋小姐请出去,顺便删除了她进大门的权限。
宋惜还想说什么,结果回头一看,苏垂云正抬手给那个绿茶擦眼泪。
本来的修罗场,变成了小两口play的一环。
宋惜站在马路边恍恍惚惚,背后的安保人员把娃娃扔她脚边,大门重重关上。
“苏小姐是有家世的人,您自重些,以后别来了。”
宋惜:“……”
用力踢了一脚娃娃的头。
……
在厅堂中。
明舒忽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几乎要把人盯到冒烟。
苏垂云软软地用额头抵在明舒的小腹部,“明舒姐。”
明舒身上没有喷香水,是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和太阳的味道。
苏垂云弱弱道:“你怎么不说话,是阿云刚刚说错话了吗。”
“不是!”明舒矢口反驳,“当然不是,你真的这样认为?”
明舒不敢相信小妹妹类似表白话,她以前照顾苏垂云是应该的,是作为稍年长者应该做的事情,本是不指望这孩子记得。
明舒脑瓜子嗡嗡的,她坐在冰凉的木椅上,任由苏垂云像只科尔鸭似的在她身上乱蹭。
毕竟小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小瞎子只想多闻闻太阳的味道。
小瞎子的双唇贴在明舒的锁骨上。
她用牙扯开碍事的衬衫,不轻不重地贴在那一块薄皮肤上。
凉风中,一个滚烫的吻,锁骨上的皮肉被叼着,发出了让人精神振奋的刺痛。
没有什么比美人卑微落泪,还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苏垂云仗着明舒很宠她,任由她无法无天地用双唇逐渐攀到她的脖子上。
每一下的亲吻都像一个无声的安慰。
明舒:“……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明舒没有和人亲吻过,但知道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不应该这样。
这可冤枉苏垂云了,她从来都没有类似的经验
她只是夜深人静时,不和谐的东西看多。
毕竟苏垂云她从小就没有老婆……
怀中双腿不便,烟灰色的眼眸没有聚焦的,薄弱少女愣愣地看着她,最终在明舒的唇角,落下最后一个轻柔,又带有安抚意味的吻。
明舒很喜欢这样的吻。
“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明舒小声问她,“刚刚你的那个姘头说的是真的。”
在说到姘头那个词,明舒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不能忍受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被别人给拐走,还是被一个学历和金钱都不如她的人。
“不是姘头,没睡过。你不会嫁给你弟弟。对吧。”
苏垂云几乎坐在她的腿上,在空旷的厅堂中,四面都有镂空花窗,任谁路过都能看一眼里面的景色。
窗外竹影摇曳,远远能够听到瀑布水流砸在岩石上的哗哗声。
两人的呼吸频率都乱了,特别是明舒,长发粘连在脸侧,一双唇过于红肿,比涂了口红还要艳丽。
明舒喉咙干哑,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家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们的婚礼不会受到很多人的祝福,我血脉中流淌着,不知道是谁的肮脏的血,我的父母可能是赌徒,可能是地痞流氓,或是更不堪的职业,父母没有能力抚养我,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
“孤儿院不是个很好的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以为自己只会烂在尘埃里。”
明舒喋喋不休,苏垂云拎起茶壶,想给她倒一杯热茶。
茶壶内冰冰凉凉,王嫂没有在里面泡茶。
苏垂云转眼看茶柜,柜子里空空如也,明舒曾经在国外寄来的大吉岭红茶,也忽地消失了。
在原作小说中,王嫂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她会把雇主家的好东西偷回去给儿子。
原主的生活水深火热啊。
明舒注意到她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停住了。
“我包里有水杯。”
苏垂云坐在她身上,看她抬手摸索出手提包里的保温杯。
“我泡了一点金银花茶,你腿脚不好,多喝一点。”
苏垂云被她的温柔周到弄得心里发软。
这是什么绝世大宝贝。
太贤妻良母了!
苏垂云用双唇把她脸上的泪给蹭掉,“你嗓子哑,你多喝一点。”
清热解毒的茶水入了口舌,明舒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情绪。
“有时候我真不相信你眼睛看不见。”
她的小妹妹真的是个瞎子吗。
如果真的是瞎子,怎么能如此精准找到锁骨的位置。
怎么能刚好咬住喉咙中间。
怎么能精准地亲到她的唇角。
明舒越想脸越红,心中又自己觉得不该用恶意揣摩她,她的猜测对病人来说是极为不尊重的。
尖都明舒喝完,苏垂云才抿了一口茶。
“你家里的王嫂子不能多留,”明舒想到王嫂在苏家干了十几年,“或许对她有些感情,我可以给她n 1赔偿,或许更多。”
明舒的双唇被茶水浸透,变得水光灿灿。
一开一合间能看到里面整齐的贝齿,和过于粉嫩的舌尖。
像兔子舌头一样……
苏垂云撇开视线,明舒是她的金主,她当然要顺着她的意见。
“王嫂子有个儿子,之前提过在公司里惹了点事,干不下去了,说想来苏家当司机。”
一个盲人身边,有个品行不端的男司机,王嫂子心里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苏垂云脸上了。
“叫王家宝?他贪污了一笔货款。”明舒略有耳闻,她搂着苏垂云的腰,拍拍小妹妹安抚道,“他所在的公司想要和我方合作,我去打听一下,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小瞎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明舒说话,很不乖地非要去蹭她的脸,双唇无意间碰到了明舒发凉的耳垂。
明舒天知道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人,怎么能如此敏捷。
“外面开始打雷了,今天晚上陪陪我嘛,我们可以继续酒店里没有做完的事情。”苏垂云甜言蜜语,
“姐姐你知道怕打雷的,要姐姐多哄一哄。”
雷声轰隆隆,窗外的天很快暗淡下来。
明舒沉默了片刻后拒绝,“抱歉,我现在有事,先告辞了。”
明舒把苏垂云放在轮椅上,她想了想,把肩膀上的大衣披在了苏垂云身上。
“雨天潮湿,你注意双腿。”
又叮嘱了几句明舒把伞撑开,走在了一片烟雨朦胧中。
“明舒姐?”
纵使苏垂云是个傻子,也知道现在不能放明舒走。
看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指不定要躲到哪里自闭去。
撑着伞的明舒痛苦地闭上眼,她也怕打雷。
光是听到雷声,她双手发颤,刚刚还红润的双唇,瞬间变成了惨白色。
很多年前,在养父母知道她喜欢明舒时,把她打了一顿关在了只有一扇小小窗子的地下室里,饿了整整三日。
地下室里有一面落灰的镜子,每次闪电划过天际,就会把镜子照亮,照出她狼狈地浸透了雨水的脸。
在明舒的记忆里,她像个女鬼似的。
她的小妹妹在那天晚上给她发了分手的短信,
说她刻板又无聊,说她是舔狗,也说她恶心。
明舒从回忆中出来,握住雨伞的手指发白。
天边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她没有血色的脸。
即将走到门口时,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安保人员拦住她。
“明总,抱歉,您不能出去。”
雨水打在明舒的脸上,她嘴唇蠕动,尽管今非昔比,但刻在心灵上的伤痕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
“什么”
“苏小姐说您现在不能走,她没有同意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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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