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厉然明刚好拧开门进来,俩人视线相对,沈随动了动嘴皮:“我洗好了。”
厉然明的衬衫比他的要大好几个号,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刚好能盖住屁股,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就这么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未干透的水珠。
厉然明从下到上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扫过湿漉漉的发顶,皱了皱眉:“吹干头发再睡。”
沈随“哦”一声转身进了浴室,半分钟后他又出来:“我没找到吹风机。”
厉然明绕到他身后,从镜子下面的第二层抽屉里取出吹风机递给他,然后关上了浴室门,没过多久,里面响起了水流声。
沈随给吹风机插上电吹干了头发,站在床边发呆。
就一床被子,他和厉然明睡一个被窝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沈随站在床边挣扎了两分钟,自己躺上去,把被子挪到了另一边。
自己不盖被子可以,但可不能冻着厉然明,反正也就这一晚上,忍忍吧。
挪好被子,沈随翻了个身,背对着浴室方向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厉然明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沈随上半身穿着他的衬衫,下半身光溜溜地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像是一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小猫咪,身体与床铺柔软地融为一体,形成一条流畅的曲线,翘起的圆臀在衬衫轻薄布料下面若隐若现。
厉然明看得下腹一紧。
“起来!”
沈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头顶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怎么了?”
厉然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去睡。”
“......哦。”
沈随蠕动着身体挪过去,被子盖在身上才半秒,他又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被子挪到了厉然明这边,重新闭上眼睛。
厉然明扫了一眼他那双白花花的大腿,眸色一深。
“沈随。”
“又怎么了?”
沈随这会困得不行,闭着眼睛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还顺带着吸了吸鼻子,他这般困觉模样,落在厉然明眼里竟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厉然明压抑着身体里莫名的某种躁动,沉声道:“不要勾引人!”
沈随倏地睁开眼睛。
他勾引谁了?!
厉然明掀开被子盖在他那双晃眼的大长腿上:“起来,我们聊聊。”
又聊?
昨晚聊好的今天去离婚,结果今天把他带到了这里,现在又要聊什么?
沈随坐起来,防备地看着他。
厉然明挑眉:“你这什么表情?”
自己光着一双腿勾引人,现在还要摆出来一副别人要非礼他似的表情。
“没什么。”沈随眨了眨眼睛,“厉总,你想聊什么?”
厉然明双手抱胸看着他:“聊聊你。”
“我?”沈随诧异,我有什么好聊的?
厉然明看着他,轻嗤一声:“听完别人的故事,到自己这就装哑巴是吧?”
沈随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厉然明说的是自己听了他童年的那些事,他叹了口气:“其实你也用不着不平衡,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我小的时候也挺惨的。”
厉然明挑了挑眉,对他的话颇有兴趣,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人是如何做到面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我跟你一样。”沈随说,“我也从小就没了父母。”
“你父母怎么没的?”厉然明问。
沈随低着头,叹了口气:“我小学毕业那年,他们出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失血过多没能救回来。”
这点和董明在电话里汇报的情况基本吻合,厉然明点了点头,听见沈随继续说:“我身边没别的亲戚,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过几年就去世了,他对我很好。”
沈随说着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悲伤。
厉然明沉眸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一些端倪。
董明昨晚在电话里说沈随的亲生爷爷在沈从亮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沈随从未见过他才对,可现在,看着沈随说起去世的爷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像是在撒谎。
“我们家那时候很穷,爷爷风吹雨淋捡瓶子换的钱还不够我们两个人吃饭,我很心疼他,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等他睡着了就偷偷出去打工。”
“后厨端盘子、工地上扛水泥,只要能给钱不管多脏多累的活儿我都能干,那帮人看我年纪小好欺负,有时候干完活耍赖不给钱,我就跟他们拼命,威胁他们雇佣童工还不付工钱是犯法的。”沈随说着扯了扯嘴角,“我小时候是不是比你更惨一点啊?”
厉然明沉默着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半晌之后,沈随轻轻吐了口气。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人这一生总不可能一直都沉在低谷里,虽然我们的童年很辛苦,但是现在的我们过得很好。”沈随说着轻轻笑了笑,“至少你过得要比我好很多,过去的那些不开心就全都忘了它吧。”
明明刚才看上去还有些伤心,这会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厉然明不禁觉得好笑。
“行了,睡觉吧。”
沈随抬起脸来看着他:“这就聊完啦?”
厉然明刚躺上床,听见这话,他一只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沈随犹豫了一秒:“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厉然明听见离婚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沈随说离婚,他看着沈随,说话的语气更冷:“你就这么着急跟我离婚?”
沈随拧着眉头,能不着急吗,简宁那边和谢白宴都已经亲上了,你要再不跟我离婚,就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等我们离了婚,你就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再来打扰你们。”沈随组织着措辞,尽量说的委婉一些,免得又招惹脾气阴晴不定的人生气,“如果爷爷问起来,我就说是我们性格不合适,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离婚。”厉然明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沈随清了清嗓子:“趁早把婚离了,对大家都好。”
对面还是不说话,沈随抬起头,厉然明忽然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沈随瞪大了眼睛,头顶的男人说话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
“小嘴叭叭真能讲。”厉然明视线慢慢扫过沈随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他那两瓣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当初机关算尽来招惹我的人是你,现在张口闭口要离婚的也是你,沈随,你耍我玩儿呢?”
“没有没有,我只是唔......”
男人霸道而炽热的吻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封住,沈随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子整整守了28年的初吻,没了!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充斥在俩人之间,和早上在车里闻到的一样,是好闻的。
厉然明轻笑一声,睡觉都要喷香水,还说没勾引人,他浴室里的沐浴露可不是这个味道。
厉然明轻轻研磨着沈随的唇,这里跟他想象中一样的柔软,刚才压着人亲上来是一时冲动,但这会亲着亲着又觉得有些享受,厉然明在沈随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偏过头咬住他的耳垂,这里红的几乎快要滴血,勾引人的时候那么的熟练,也不知道这会儿又害羞个什么劲儿。
沈随听见头顶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声,一种像是阴谋得逞后的奸笑,他有些气恼地挣扎了一下。
厉然明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哑声道:“别乱动,否则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
都是男人,他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沈随耳朵更红了,他暗骂了一句脏话,没敢再动。
厉然明终于在被自己压下身下的人从耳朵一路红到脖子的时候,松开了禁锢着对方的手,翻身躺了回去,顺手关了床头的灯。
黑暗中,沈随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感受到胸腔里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厉然明亲他了?他居然还一动不动由着被人家亲?疯了吧?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疯了疯了。
沈随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事情,不是厉然明疯了就是他疯了,他现在该好好睡一觉。
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沈随翻了个身,想到对面躺着的正是刚才压着自己亲的人,又烦躁地转过身去。
厉然明在他第二次翻身的时候不耐烦道:“你睡觉能不能老实点?”又是不盖被子又是翻来覆去的,再这样闹腾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又该起来了。
沈随不敢再乱动,闷声闷气道:“知道了,晚安。”
卧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沈随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床上,暖的被窝里的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沈随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身边是空的,旁边枕头上叠放着一套全新的衣服,宽松休闲款式,他翻开衣领看了眼,是自己平常穿的号码。
昨天穿来的那套衣服洗了还没干,厉然明就让人给他准备了新的,还挺贴心。
沈随起身换好衣服去洗漱,拧开水龙头拘了一捧水浇在脸上,瞬间清醒了许多,连带着昨晚上混乱的记忆都清晰了起来。
沈随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头疼,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滞。
厉然明从健身房出来,接过吴管家端过来的水一口喝完,喘着粗气问:“他还没醒?”
“应该是醒了的。”吴管家说,“我听着浴室里洗漱了快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呢。”
厉然明瞥了吴管家一眼,喝完水的杯子还给他,上了楼。
推开卧室门进去,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多大张脸,洗了半个小时。”
沈随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瞪着他。
厉然明挑眉。
沈随指着自己被咬破的下嘴唇:“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待会出去还怎么面对爷爷。”
磨蹭半天,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厉然明好整以暇道:“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我爷爷没那么八卦。”
说得轻松,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沈随又瞪了厉然明一眼。
“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厉然明边说边绕过他往浴室走,“洗完了就出去,我要洗澡。”
男人俨然是一副刚结束运动的痕迹,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体恤,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里面健硕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线条,小臂青筋暴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难怪身材这么好,在家都能这么自律。
擦肩而过的时候沈随乘机多瞄了几眼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