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誉后退了一步。
不是怕了,是怕苏乐宁的蠢会传染。
家丁们也忍俊不禁了,苏乐宁气的发抖。苏延誉什么时候能接着自己的鞭子了,之前每次打他不都是抱头鼠串吗?
“苏延誉,你偷我东西这事怎么算?”
张福道:“什么怎么算?”
苏乐宁强调:“你偷我东西!”
张福无所谓:“哦,然后呢?”
苏乐宁道:“当然是赏你二十鞭以儆效尤了。”
张福:“你见我不跪,以下犯上,不如剥去你的服饰,做个洗脚婢吧。”
“倒是伶牙俐齿。”苏乐宁不与他浪费囗舌。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玉,“证据确凿,动手。”
张福真佩服他厚脸皮,连搜都不带搜一下,这么直白的诬陷人,也不怕出门遇到鬼。
府丁上来就要抓人,张福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地被抓,立马撒开腿,绕来绕去,身手灵敏度特别高,就在以为府丁要抓到的时候,人又跑了,活脱脱的来了一个老鹰捉小鸡。
“你们是不是傻子?!直接两头包抄不就得了!”苏乐宁趾高气昂道。
张福突然停下,看了苏乐宁一眼,那目光明显是高看一眼。
苏乐宁就是趁着张福停下看人不屑一顾的时候,鞭子抽上去。
张福知道躲不过,只能用手一挡,鞭子便结结实实的抽了上去,瞬间手臂一道鞭痕,连同衣服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家丁就是在苏延誉挨完后,左右包抄摁住他了。
张福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沙漠上奔腾。
苏乐宁这下往死里抽他。
张福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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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长公主一举一动的暗卫,出现在了东宫。李恣一屏之隔听他汇报内容,完了之后。让他继续下去盯着。
如果仔细看的话,李恣旁边一堆资料,最显眼的位置上详细的写着春华的生平事迹。春华的人际关系网的上方是苏延誉。
“去苏府。”李恣道。
小福子立马去备马车。李恣闭眼休息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苏延誉的模样。
尤其是在长公主府宴,李恣盯着那双眸子瞧的时候,里面决对没有爱慕,只有无穷无尽的往上爬的**。
苏延誉在苏府有多不受宠。李恣是知道的。
大张旗鼓的到苏府后,下人们本想立马就去通报。结果李恣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李恣道:“苏延誉的住处何在?带本宫去。”
一位奴婢回应道:“殿下,请跟我来。”
李恣跟着她走,等太子殿下走后。府丁一位右眼有颗痣的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李恣方向感不错。让人带到门前。那奴婢自觉的便退下了。李恣迟迟的不退门而入。
“兄长!”
“嗯。”苏新皓道。
“兄长你能保我一世吗?”张福盯着他的眼睛问。
“此话怎讲。”苏新皓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张福道:“母亲要杀我呢?”
苏新皓不说话。
张福又说:“今日她能打我一次,往后还有更多次。我小时候当真那么难以管教吗?”
“若是没有母亲的授意,苏乐宁会这么欺负到我头上?我终究不是她喜欢的儿子。母亲不待见我,那我想问你呢?”
苏新皓道:“少钦,我不讨厌你。”
张福把手抽回来,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是你?”
苏新皓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答。
“但凡换一个人来,我就不会那么恨。为什么偏偏是你?”苏延誉看着眼前这个人,“小时候若是苏乐宁给我糕点,今日他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偷吃你的糕点吗?因为母亲不让人给我吃饭。”
苏新皓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的神色,所以让人估摸不透,直观的感觉到这个人的好那么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张福感觉自己都快要感动了,于是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话说:“兄长,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哗众取宠的事?现在我告诉你。因为这样我能吃饱饭啊。”
苏新皓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同样用两个人听的见的语气说:“太子并非良配。”
苏延誉坚定的回道:“不,我们是同类。”
苏新皓下意识的用力:“不撞南墙不回头。”
“啊啊,”张福哀嚎道:“疼疼疼疼。”
苏新皓这才轻点,给苏延誉涂完之后,对着门外道:“殿下来这么久,不进来坐一坐。”
张福:O_o
“失礼了。”李恣推门进来了。
“想必殿下早已在此恭候多时,那我便不打扰两位了。”苏新皓起身告辞。
张福不想与太子共处一室,刚想拉着苏新皓,让他别走,结果没拉到人。
李恣目光放在苏延誉身上,苏延誉下意识双手抱胸,就差喊一句“臭流氓啊”。
李恣坐在床边,温言道:“早晚要看,这么害羞做什么?”
张福:?
李恣说着就动手掀开了他的里衣,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你偷人了,打这么狠?”
张福:??
张福觉得再不解释下去自己黄花大闺男的名气不保。
苏延誉:“我心悦殿下。”
李恣看着他,让他往下说。
“我怎么可能还背着太子殿下偷汉子呢?”张福娇柔造作起来,“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不是偷人,为何伤的如此重。”李恣忍耐力特别好,居然没有拂手而去。
“苏乐宁诬陷我偷他东西。”张福可怜巴巴道。
李恣郑重的把自己手里的配剑放在苏延誉手里:“你去把他砍了。”
张福知道李恣这是在愉弄他,当下拒绝道:“哎呀,我见不得血。”
“爱妃言之有理。”李恣顺势收回自己的剑,“等你伤好了,爱妃再砍人也不迟。”
张福心道:还真让你演上了。
李恣:“爱妃,你的陪嫁丫鬟呢?”
张福打马虎眼:“殿下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大丫鬟春华啊。”李恣笑意迎迎道,感觉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爱妃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
张福立马喊人:“春华、秋实快来!!!”
春华秋实两人进来直跪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恣从床榻上起身背手而立:“哪个是春华?”
春华抬起头来:“正是奴婢。”
李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一幅肖像:“你可见过这人?”
张福也顺道看过去。画像上正是与张福在长公主府要见之人,春华看完之后却摇摇头:“奴婢没见过。”
“你撒谎。”李恣道:“我的人见过你,宴会散后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就见了。你欺瞒不报是想下诏狱吗?”
春华显然没想到事态那么严重,吓得磕头:“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李恣问到点子上:“那你为何却说没见过他?”
“回殿下,”春华向苏延誉投去求救的目光,在苏延誉疯狂点头下才说道:“我与他是旧时好友,后来我进了苏府,他去了长公主府,从此之后我们便断了联系。许久未往来了。只是他前些日子来求我。说他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小少爷好心送给了他些银子。我与他最后见面就是要银子去了。”
张福也没有想到那人是春华的旧时好友。毕竟春华也没开口提过。这么一想就想得通了。不然春华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推荐他来帮自己办事。虽然没有办成,这件事另说。
“爱妃,知道这件事?”李恣看着床上沉迷在思考当中的人。
“我?”张福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说的,只能含糊其词道:“……算是吧。”
“那长公主行刺一事也是你策划的了?”李恣猛放一剂狠药。
张福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李恣:“跟你开个玩笑,凭你的智商也做不出来。”
张福:……
玩笑是这么开的?
这人咋那么贱呀?
李恣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俩人还没走多远。李恣又开口道:“午膳多添一副碗筷。”
张福要笑不笑道:“殿下午膳是想再这里吃吗?”
“嗯。”李恣懒的多说一个字了。
春华秋实说完是,便下去了。
苏延誉吃的是大锅饭。只有苏新皓是有小厨房的,而且厨子还换着花样的做菜。张福之前没皮没脸一有机会就去蹭吃蹭喝。
现在又不能带着太子殿下一起去蹭饭。只能祈祷这大伙饭今天中午能做的好吃一点。起码不能怠慢了这位太子爷。要真是怠慢的话。李恣又不找自己算账。反正左右怪不到自己头上。
张福迅速穿好衣裳。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头。
李恣一回头就看见这么个状况:……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连上了几个菜。等到上完后张福才发现一共十二个菜。
莫不是知道太子殿下在此,所以才上这么多的。这万恶的势力,这可恶的封建社会,只会看人下菜碟。
张福跟着享福了,瞬间觉得太子在这里吃饭真是下来扶贫,这么多菜,前世张福去饭店也不敢这么点啊。
李恣在东宫吃饭还都是别人服侍。现在在这里居然无一人给他布菜,囗囗声声说心悦他的人,吃的谁都不理。
张福吃饭不需要别人来服侍,自己一个人吃的乐呵。太子等着苏延誉来服侍,可眼下又没有什么由头。苏延誉还是苏二公子,不是自己的侍君,自己又不能真的使唤他。
只能等着人自觉上来服侍,可是等了半天。苏延誉己经吃饱了,还特意拿了一个汤勺,在慢慢的吹着喝。
李恣不等了,顺道拿筷子打了一下要伸过来的手,张福立马把手转向旁边的糕点。
李恣专挑自己跟前的菜吃,这十二道菜都被苏延誉尝过来了个遍。气的李恣多吃了几口饭菜。
用膳结束后,张福躺在床上,想到了什么,趴在床沿边问太子:“殿下,你还走吗?”
李恣隔着一道屏风,看了他一会儿坐没坐相,躺也是半个身子直起来。李恣本来想着用完膳就走,但是现在突然转变了主意:“不走。”
“哦。”张福兴致缺缺。
李恣左右瞧这间屋子没有一本圣贤书,想看书也没地方看。好不容易找到几本书。都是一些金瓶梅、拜月亭、西厢记、汉宫秋、梧桐雨……
李恣翻开几页看了一下。有好几处有一点污渍和水渍。
好几本都是如此。
李恣也没有翻下去的**了。随手放在原处。李恣最后转来转去转到了床边。苏延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子只盖着肚子。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李恣在苏延誉额头上,画了个王八后。才离开了苏府。
马车回到了东宫。
华阳宫内。
“当真如此。”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回娘娘,确实如此。”
“这个苏延誉当真有趣。”
女人享受着听夏的按摩,过了一会儿,才开囗问:“陛下呢?”
左右回话:“陛下现在在御书房当差。”
“对了,皇后让人送去了亲自褒好的粥。”
“哼,”女子冷笑一声,“皇后她老人家真有那个闲心,自己女儿躺床上半死不活了,还不忘给陛下送汤。”
“再宝贵女儿,也不如儿子来的宝贵,终究是女子不如男啊。”
“这女人啊,不说命好与命不好,生下来女子就是苦命的,基本上没什么差异,像我们这些人只是生活物质比较寻常百姓家的好罢了。”
“听夏,前一阵子你母亲不是病了吗?现在可好多了?”
叫听夏的人回话道:“谢谢娘娘挂念,已经好多了。”
“嗯。”女人说完便闭上眼了。
未央宫。此刻,明王李川策刚从宫里出来,小桂子跟在后面追。边追还边说:“爷,爷,慢点,老奴快追不上了。”
李川策闻言真的放慢了脚步:“公公不用追我,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小桂子哪里敢这么放人走啊,连忙跑到跟着:“爷,你与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多坐一会儿,唠唠家常也成啊,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李川策也知他的难处,便委婉的说:“赶明我再去唠念,还劳烦母后不要挂念,公公这么大年纪了,跟着我别累着你了,还请公公回去。”
小桂子被快速的转了个弯后,被人往前推了一把,再一扭头,明王拔腿就跑。
刚想要上去追,未央宫的诗琪姑姑便出来了: “公公,还是别追了。”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回来了,皇后见此便知如此了。
“明王还是这么不端重,天天畅游山水,和诗友厮混,以后怎么成为明君?”
诗琪见此便道:“皇后娘娘放宽心,明王殿下还是小孩子呢。娘娘就多些包容,等明王殿下长大了,自然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但愿如此,等玄儿成年,这个名存实亡的太子也该让位了,我母氏一族的富贵,长盛不衰。”皇后道。
大气磅礴的格调,让人心中对这座宫殿充满向往的同时,也带了一点敬畏之心。
宫外急驰的马车向官道扬长而去。逐渐消失在人眼看不见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