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年接过考卷,翻看了一下今日要考的题目。竟发现除了李教习专门授课的必考题,需要按照考卷上提的问题,写一篇策论文章外,还有就是陈师长的专攻课——算数!
沈温年心中暗喜,策论文他是彻底没救了,但算数他会啊!身为一个现代穿书人,算数简直就是小小意思了,更何况沈温年没穿书前就是某行的会计员啊。算数他最会了,平日里在国子学,他沈温年可是陈师长最得意的门生了啊。
沈温年看了看今日要考的算数题,看了一圈发现都不算难,他基本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沈温年不敢打包票全做对,但如果满分一百分的话,他敢保证自己至少也能考个九十九。
不论李教习的策论题,光把算数做完基本也就达到及格线了。
沈温年心中狂喜,今日这小考的及格线算是保住了。
沈温年本来还愁眉苦脸的,此时面上明显松懈下来,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带着笑。
“啊,怎么还要考算数啊······”
“就是就是,今天不是李教习的半月小考吗?怎么陈师长的算数也要一起考啊?”
“你们还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听我在乙班的哥们说,他们班今天也要小考。”
“天啊,真的假的?怎么也没提前通知的啊?我还以为今日就是普通的小考测试,今早才匆匆忙忙的温习了一遍功课,这下完了,算数简直就是我的死穴啊······”
“救命啊,算数太可怕了,我宁愿考的是默写《论语》《大学》,也不要如此费神费脑的算算数······”
整个学屋顿时又一片哀嚎声连绵不绝。就连刚才还在镇定自若的安慰沈温年的苏子晏,此时也微蹙着眉头盯着考卷上的算术题。
沈温年见了心中暗爽,哈哈,没想到连天之骄子的男主也会苦恼于区区算数题?沈温年摇头晃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沈温年又往后面看了眼,找到了坐在角落就他一桌的楚璃樱,楚璃樱真的就是清冷禁欲一挂的贵公子。
平日在国子学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他都是坐在自己的学桌后安静的在看书······
没错,是看书。楚璃樱的确如周楚暮之前所说的‘北疆学霸太子爷’,真的是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他不精通。
沈温年见楚璃樱拿着考卷看了一眼后便放下了,面上甚至没有一点表情变化,看来让其他学子们‘闻风丧胆’的算数,对于‘北疆学霸太子爷’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楚璃樱忽然抬头看了过来,正好与偷偷打量自己的沈温年对上视线。
楚璃樱顿了顿,随后俊美的清冷脸上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
沈温年本来因为自己偷看人家被抓包后有些尴尬,刚想收回目光就见楚璃樱突然冲自己露出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笑。
沈温年面部微疆,恍惚收回视线,呆坐在位置上表情呆滞。
完犊子了,他要完犊子了。对于楚璃樱如此具有杀伤力的微笑,沈温年除了被惊艳到了而已,完全没有像对楚墨城那种控制不住的心脏砰砰乱跳的悸动感。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反派大佬了?这,这怎么可能·····”沈温年独自低着头小声的喃喃咕哝道。
沈温年却不知道,在他转身收回目光后,后面的楚璃樱清冷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擦觉的失落感。
······
一个时辰后。
沈温年交完卷子出来后,才发现外面今日竟下雪了。
此时学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提前考完试出来的学子们。
甲乙丙丁四个班今日同他们一样都有考试,只是每个班今日考的内容的不一样。
比如沈温年他所在的丙班,今日考的是笔考。乙班今日是询考。而甲班今都去演武场了,他们今日是武考。丁班今日似乎是让默写四书中的《论语》和五经中的《礼记》。
笔考:就是由国之学主考的师长出题,以考卷的方式,让学生们写出来答案。询考:则是同样是由主考的师长出题,只是出题的方式是随机提问题,由学子们背诵出主考的文章。武考:便是考的骑射。
沈温年来到国子学内专门为学子们设立的课间休息娱乐的广场,广场四周设有四座以梅兰竹菊为主题的亭台。
沈温年找了一处人少的竹亭,他来到亭内,找了处没人的廊凳坐下,侧着身子依靠着围栏,看着亭外缓缓飘落的雪花。
此时雅亭内那些考完试提前出来的学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下棋闲聊。
“嘶,真冷啊。”一名学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道。
“就是就是,没想到今日竟突然下起了雪来,早上出门时明明还阳光明媚的。”
“还好,我今日出门时母亲特地叮嘱了让我多穿了一件绒甲。”这名学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薄绒马甲,一脸自得的说。
旁边同样只都穿了一身国子学统一分发的的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的学子们纷纷向那名学子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沈温年抬头看着亭外越下越大的雪,从绵绵细雪慢慢趋势成鹅毛大雪。
这还是沈温年第一次在十月份遇上下雪,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雪。
沈温年没穿书前是彻彻底底的南方人,冬天不会下雪的那种。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雪,他以前去北市旅游时见过,但没遇上像今日这般大的雪。
此时大片大片的雪花,从乌云密布的天空飘落下来。玲珑剔透,纯白如玉,就像是天公派来的使者,又像是月宫桂树上落下的玉叶,像煽动着翅膀飞舞的玉蝶,轻轻的飘飞着,落在屋檐上,落在沈温年的心中。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像玉一样清,像银一样白,像烟一样轻,像柳絮一样柔。
不多时,树木、房屋、地面上,便已经积满了薄薄的一层白雪,仿佛为整片大地换上了新的衣裳。
有几名女学子十分兴奋的跑到空地上去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广场。
“你这么快就作完题了?”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正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发着呆的沈温年。
沈温年看向楚璃樱,回了回神才道:“嗯,策论题没写完。”
“为何不写完?”楚璃樱走到沈温年身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道。
“······”
沈温年被他的提问给噎住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看向楚璃樱自暴自弃道:“自然是因为不会写啊。”
楚璃樱闻言才反应过来,往日一向清冷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竟出奇的出现一抹窘迫之色。
“抱歉。”
“没事,反正这都是事实嘛。”沈温年轻笑着无所谓的耸耸肩。
······
他们二人坐在廊凳上,一时相对无言。
楚璃樱此生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不善言辞的性格,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与他闲谈。
他在心里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阿年,你在想什么?”
沈温年被楚璃樱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了一跳,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才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叫我,这样不好,还是叫我名字吧。”
“为何我就不行?那皇叔就能这般叫你吗?”楚璃樱俊秀的眉头紧蹙,平日里清冷毫无波澜的语气,这会儿却明显有些急切。
沈温年明显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质问自己,突然被提起那个今日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人时,沈温年明显的一愣。
沈温年没有立刻回答楚璃樱,而是侧头看向空地中玩耍的女学子们。
楚璃樱见状也没有追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从自己开口问出那句话时他便后悔了。他眉头紧蹙,看着沈温年的侧脸非常懊恼,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这么跟着他看向不远处嬉戏踩雪的人发呆。
过了好一会,沈温年才淡淡的开口道:“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楚璃樱本来已经以为沈温年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没想到却突然听见他这么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问出了这句话。
沈温年这才把目光转向楚璃樱,杏眼忽闪忽闪的,仿佛充满了不知所措。他动了动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充满了犹豫和无奈。
楚璃樱困惑的盯着他看,他不解为何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心中非常焦灼,他觉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
当晚,楚璃樱便给北疆王宫内的北疆王,亲笔书信一封。他小心谨慎的用蜡封好信封的封口。随后抬手轻松一招,暗处隐藏着随时等候听令的暗卫立马出现。
暗卫上前,垂首弓着腰,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只套在黑色羊皮手套中瘦削修长的手中的信封。
“你连夜出城,快马加鞭,务必尽快将此信送到父王手中。”楚璃樱冰冷淡漠,却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
“是,太子殿下。”暗卫话落,身体一闪,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