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子成和陆达的龌龊心思,金莲自然一无所知,她还沉浸在自己将要当大夫的喜悦中,甚至觉得,若能在回春堂,长久做大夫,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她退了客栈,又托牙人找到一处住宅,先租了半年,又买了些日用之物,等到收拾妥当,便来了回春堂。
陆达有意讨好,见金莲进来,连忙端过一杯金银花茶,笑道:“金大夫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金莲赶忙接了过来,温和笑道:“多谢陆少爷。”
陆达又问道:“金大夫如今住在哪里,离药铺远不远?”
金莲便回道:“就住在向阳街桐花巷,离药铺不远,走路只要一刻钟便到了。”
陆达应了一声,又笑道:“你一个女子,独居在那里,只怕多有不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或是子成,都可以。你既然来了这药铺,就不要太见外了,我们就是一家人。”
金莲没听出陆达话里的弦外之音,只听这话,还以为陆达是极好的人,忙道:“多谢陆少爷,能碰到陆少爷这般心地善良的东家,也是我的福气。”
陆达虽然对金莲有不轨之心,但是也总要做做样子,最好是金莲心甘情愿才行,所以想着,想假意对金莲示好,待到金莲有了几分意思,那时便水到渠成。
徐子成看到陆达这番做派,也知道他的打算,虽说是表哥,到底也是东家,他想了想,总不能一上来就和自己的表哥抢女人,故而也不敢十分对金莲献殷勤,只等着表哥得手之后,他再和金莲攀扯。
不过几日,陆达便陆陆续续,给金莲买些不值钱但好看的小玩意,还借着接风洗尘的名义,和徐子成一道,请金莲吃了顿饭。
金莲见陆达这般对她示好,心中也明白几分,平心而论,陆达也算是一表人才,又经营药铺,家中资产不少。
只是,她的出身经历,徐子成应该同陆达提起过,这样的富家公子,当真能看得起自己?或者说,陆达也和西门庆武松是一类人,只是看她美貌,想把她当个外室?
这一日,药铺人少些,金莲便走到徐子成身侧,轻声问道:“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没问,你表哥约莫二十五六岁,应该有妻儿了吧?”
徐子成想着,这事是瞒不住的,便道:“前几年,我表哥就娶了妻,已经有一儿一女了。”
金莲心道,果然如此,既然陆达早有妻子儿女,那么对她示好,也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想要一番露水情缘罢了。
徐子成见金莲脸色不太好,又补充道:“说起来,我那表嫂当真是贤惠,我表哥纳了两个妾,我表嫂对妾室也很好,妻妾和睦,那妾室,都说我表嫂慈爱大度,很是敬佩。”
徐子成的意思十分明朗,就算陆达和金莲真有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金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徐子成以为,金莲仍旧痴心妄想,想要为人正妻,心下思忖,自己还未娶妻,若金莲不愿和表哥牵扯,自己倒也可以哄骗一番,假意许诺她做妻子,等到得手,时日一长,腻了,或者金莲逼迫娶她的时候,就丢到一边也罢了。
反正,金莲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倚仗,就算是自己玩了她,把她丢弃,她也无计可施。
果然,自从得知陆达有了妻子儿女,金莲便开始有意和陆达保持距离,陆达送的东西,也多推拒不要,便是被迫接了,也要给钱。
陆达私下,忍不住和徐子成抱怨道:“真是搞不明白,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嫁过人,还和别人有染。她现在倒是装出一副贞洁模样,给谁看呢,她不会以为,这里没人认识她,她就能嫁个好人家,做人正妻了吧。若是新婚之夜,男人发现她没落红,照样看不起她。”
徐子成嘿嘿笑道:“娼妓还有从良的,何况金莲也不算娼妓。表哥说得对,她肯定是想着,这里没人认识她,不知她的底细,她在药铺,接触的人多,万一有人看上她,许诺她当正妻,她就能彻底告别以前那些脏事了。”
陆达哼一声,不置可否,又道:“既然干出那不要脸的事,便是一辈子的脏污,就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如今她还拿腔作势的,真以为我稀罕她那二两贱肉。我若是想要,十几岁的清白姑娘,也能得手,还用求着她?”
徐子成连忙道:“这样的女人,不如给她个教训。她既然要找男人嫁作正妻,我就假意许她,等到得了手,再把她抛弃,她就能明白,她这种货色,只配给人玩玩罢了。”
陆达嘴角扯出一抹猥.琐的笑,又凑近徐子成耳边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心痒难耐,想和她好。你放心去做,给我好好教训她,让她下不了床,这样她才知道你的厉害,哈哈。”
徐子成也笑了,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金莲不断求饶的场面,心里更是难耐,恨不得立刻得手。只是,他既然知道金莲的秉性,虽然难耐,也只能徐徐图之。
这一日,回春堂来了一个小女孩,看着七八岁的样子,穿的衣服有些旧,袖口都起了线。金莲看衣服料子也还好,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做事的小丫头,便问:“你要看病吗?”
那丫头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铜钱,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姨娘病了,说是肚子疼的厉害,母亲不管,也见不到父亲的面,我看着心疼,只好跑出来,想给姨娘抓些药回去吃。”
有一个伙计走过来道:“金大夫,这是县丞家的庶女,她娘不得宠,在府里七死八活,也没人管。原来,有个坐堂大夫说要去看看,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门房赶出来,还说了许多难听话,没办法,她娘出不来,只能忖度着病症,随便开了些止疼的药。”
“只是,见不到人,不能对症下药,总不见效,这姑娘隔一段时间,总要来一次。如今以前的坐堂大夫去了别处,依我说,你是新来的,倒不如撒开手,不管的好,若是让县丞夫人得知,我们给她娘看病,只怕要为难我们。万一她娘再有个好歹,还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金莲听了这话,忍不住思绪良多,一个县丞之家,妻妾争斗都如此严重,更何况将军府?
看小姑娘这模样,便知在府里,也是没人拿她当主子看的,她娘当年既能进府,还生了孩子,说明那时候,县丞是宠爱她娘的,只是,时日一久,县丞难免会有新欢,便不再宠爱她娘。
一个不受宠的妾,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男人不肯管,夫人也不肯照拂,自然在府里,人人作践,生了病,不让大夫进府去看,也是情理之中了。
幸亏她假死,彻底离开了将军府,否则,这个妾室和她女儿今日的下场,便是她的来日。
只是,药铺人多眼杂,她又刚来不久,若她执意要给这个妾室开方拿药,恐怕会惹麻烦。本来陆达因为自己多次拒绝他,就对她有些不喜,她实在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可是小姑娘看起来也确实可怜,自己的娘病了,寻医问药而不得,也会十分自责难过吧。
金莲想了想,又问道:“小姑娘,你可识字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金莲便拿出一张纸,写了一行字,递给小姑娘,笑道:“这是四样补品,红枣红糖猪肝桂圆,你去外面买了,放在一起煮水喝,对肚子疼痛,应该有些效果。我怕你记不住,给你写下来了。”
小姑娘拿着方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多少钱?”
金莲摆手道:“不过是些平常东西,我们这里也不卖,需要你去外面买,不要钱。”
小姑娘欢喜道谢,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等到了果子铺,小姑娘打开那张方子,却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向阳街桐花巷,等我,我一会就到。”
小姑娘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就打听着,去了向阳街桐花巷,乖巧的坐在巷口,等着金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