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军搁屋里放了桌子,生欢把碗拿上去,又拿了四个饼子。
郝建军倒了一茶缸的水,省着小姑娘一会噎。
坐在炕边,郝建军跟生欢坐在对面,生欢拿起一个饼子,把壳起开,放上一片藕跟一片肉小小咬一口,香脆满足。
郝建军不如小姑娘吃的精细,一口蘸汤饼子一块肉,吃的过瘾。
棒子面的馍生欢细嚼慢咽还是有点噎人,只能小口小口用水顺下去。
郝建军看小姑娘吃的难受,干脆的抢过饼子,把自己两个饼子的壳扒下来放进她碗里。
“多吃点肉,吃不下不吃了。”
生欢又吃了一个半的饼子壳就吃不下了,郝建军看她真吃不下这才拿过来都吃了。
俩人吃饭速度很快,郝建军掏出草帽给小姑娘带上:“外边太阳刺眼。”
郝建军拿着笸箩,俩人并排往地里走,路上也有给家里送饭的,但都是七八岁的小女娃,郝家这样还真没几个。
这时候壮劳力就是公分,工分就是粮食,粮食就是命,所以大伙都是搁家揣两块饼子一块咸菜嘎达在怀里,饿了就咬两口接着干。
郝家都是壮劳力,没一个吃闲饭的,二儿子时不时还给寄钱票,所以家里过的自然富裕。
俩人俊男美女走过来,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郝家人也担心郝建军今天能不能给送来饭,这一看人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上来。
生欢也没正式见过郝家人,尤其是郝大哥跟大嫂。
郝家人想着这闺女本来没醒时候就够好看的了,这会儿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郝叔郝婶,大哥大嫂。”生欢乖巧打招呼。
“二嫂!我发现你更好看了!”
“二哥,咱们吃啥!”老四的鼻子闻到味了!忒香了!
“闺女,吃没呢?”
郝父不善言辞,也就挤出这一句话。
“吃了叔,跟郝建军吃完来的,您快吃,干活怪累的。”
“老二!你去县城要的菜啊!”郝母一掀开饭碗,看见满满一碗肉还有拌藕片吓坏了,这个冤种!他们干一天活估计也不够国营饭店吃一回的。
“不是,是生欢做的,昨天买到的猪头。”
郝母一听乐了:“这肉做的忒香了!”
嗯,这闺女是个手艺好的,还是个会过日子的,看着肉切的,老二可捡到个宝贝疙瘩。
“妈,你们先吃,一会我回来取,生欢老搁咱家住也不是那么个事儿,一会我跟队长叔换点粮食,再上山砍点柴火,让生欢出去立户。”
“那闺女怕不?要不晚上让你大嫂去陪着?”
“那我问问生欢。”
“生欢,娘说你晚上怕不,要大嫂去陪你不?”
“不怕,你就在隔壁呀!”
“嗯,我保护你。”郝建军想着走之前得给小姑娘整条狗养着。
郝建军拿了一小油纸包的肉,带着生欢便到了大队长这边。
“叔,给你尝尝我对象的手艺。”
大队长哪里不知道这孩子没事不带来的,怕她拽自己,麻溜的起身收起纸包。
“那我可得尝尝,你家那味儿都飘过来了。”
“啥事啊?”
“叔,换点口粮。”
“这时候换啥,家里揭不开锅了?这时候都是陈粮,没几天就要分粮食了。”
“叔,我给我对象换,我里没结婚住在一起不好,这不她就搬我们新家去,这不没米开锅么。”
大队长想着换就换了,反正这孩子又不是赊账:“行,换多少跟方会计那登个记,写个支条,然后到粮仓那边跟民兵团那边要,别忘了写个收条。”
“好嘞叔,那我过去了。”郝建军给钱利索,也有几分薄面,生欢每样粮食都要点也都批了。
背着袋子回家,郝建军先给家里磨了一袋子苞米面。
郝建军推磨,生欢往里边添。
“郝建军,我想要点细的,还有苞米碴子。”
苞米是今年新下来的,还没分呢,既然买郝建军就买了二百斤,五十斤给家里留下,一百斤给小姑娘磨完放起来,省着遭了耗子。
橱柜够大,底下完全能放下好几袋子粮食,三十斤陈米,十斤黄豆,五斤芝麻,三斤苏子,十斤高粱米,二十斤黏米。
看着样多,其实也没有多少,但是一两个人吃完全足够。
郝建军把粮食都脱壳,黏米磨十斤留十斤。
看看天,也才两点多,便问到:“生欢,上山吗?”
但是一想还是道:“你别去了,那上边危险,有虎狼跟熊瞎子。”
这边虽然不是边境,但是群山环绕,都是原始森林,年年有猛兽下山伤人,下河村位置好,被包围着,这种事不多,但是年年有野猪下来嚯嚯庄稼。
所以每年头秋收队上都组织人一起上手秋猎,说是秋猎其实就是制造动静把野兽撵进深山,让秋收的时候安宁些。
“啊!那么吓人,晚上会不会进村哦!”
“会,所以家家围墙都很高,门很结实,听见动静你就躲咱家地窖里就行。”
生欢没想到这么吓人,除了动物园了温顺的小动物,生欢还真没见过可怕的动物,就连网上说时常有疯犬出没她也没遇到过。
“你也别上去了。”
生欢担心他,毕竟人的力量跟野兽是没法比的。
“我在近处打点柴火,再说我会爬树,听见动静我就上树,带上你我担心。”
“那好吧,那你快点回来啊!”
“好嘞!”郝建军想着在给家里置办个斧头,家里没有劈材的,但是都给小姑娘劈完也正好。
郝建军进山就挑了些差不多都是手腕粗的树砍倒,感觉差不多了困起来感觉自己要整不动了便编了结实的藤条拽回小院。
生欢看他整回来这么多树干便道:“这些能烧吗?还绿呢。”
“这些到时候我把树枝砍下来,明个儿我整个柴棚。”
郝建军说完解开藤条有往山上去,这些小树是老树新发出来的芽,也就两三年,山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已经行成密林了。
郝建军到这就砍,砍完就回去,一趟百来棵,半个小时就一趟,不一会院墙底下就都是这些树。
郝建军弄到六点多钟,地里的人眼看着八点要下工了,便不再弄了。
生欢搁家没事边掰了些干树枝,切了两块肥肉,两个锅一起开,屋里门关上,厨房门窗都打开,省的屋里有油烟。
过堂风嗖嗖的,小火烧的那叫一个旺,不一会锅就烧透了,两块肥油下锅出溜,不一会锅里就耗出了油。
小火持续烧,掏出来油把锅刷了,扔里一把白菜,炒完接着刷,最后再把油抹回去。
炒完的白菜跟刷锅水,生欢没扔,和点麸子面喂猪了。
屋里的小炕烧的滋滋热,小屋的温度也高的很,果然在北方不管什么家庭都得有一张好烧的炕啊。
屋里是待不了人了,看看都半个多点了,郝建军怎么还没回来,人就不禁念叨,这边想着那边门就开了,这回的可比上回的多不少。
“今天别去了,天都要黑了。”生欢投个毛巾给他。
郝建军接过软乎乎粉嘟嘟的毛巾,抹把脸香香的。
“不去了,一会儿我回去做饭,欢欢想吃什么?”
“我做吧,你想吃什么?”生欢这回是知道了,这男人就嘴会说,其实压根没做过饭:“郝婶也敢把你放厨房。”
郝建军想着,做好做孬,自己做饭烧火老娘也上工,一天能多出十来个公分,农忙时候还额外加两个,自己老娘可不得去,自己不在家就算了,在家也得干活啊。
其实运作一下,郝母不上工,郝建军上工也是可以的,但是郝母心疼儿子,哪里肯自己歇着让好不容易两年才回来一回的儿子干活。
“你看,你做啥我吃啥。”
生欢听这话,这样好办啊,中午磨的大碴子,生欢给搁大锅里,加了满满一锅水,锅盖扣严压两块石头,底下柴火火烧上。
回来,郝建军正拿着镰刀往下割树枝呢,顶上的尖就砍掉,留下上下一边粗的地方,就连长度郝建军都砍成了一样的。
砍树好砍,这些不好收拾,两个多小时郝建军也没收拾出来多少。
期间生欢把猪耳朵切丝跟中午剩下的凉拌藕片放着了一起,拱嘴舌头猪脸切一盘,这回用的是郝家的搪瓷盘子。
凉拌藕片放中间,一圈放上卤味儿看着就有食欲。
柴火已经压了半个小时了,生欢喊来郝建军:“把石头拿下来,看看里边大碴子咋样了。”
郝建军把两块大石头拿下去,手拎着锅盖,轻轻提起一条缝,滚滚热气冒了出来,郝建军把锅盖拿下来,一瞬间小小的土屋仿若仙境般腾云驾雾。
满满一锅水这会剩了半锅,生欢拿铲子搁楞搁楞,底下有点沉底,让郝建军小火烧上,生欢这边搅拌。
不一会大碴子粥就黏糊的不行,满满的胶质看着就有食欲。
与此同时,搁地里的也都收工上来往家走了:”老大老大媳妇,你俩别回去做了,上家里吃口。”
“对,听你娘的。”
下工的人抹黑往家走,连说话唠嗑都力气都没有,若不得肚子饿的难受,真就回家倒炕上就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