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洞穴中想起。
两人转头望去,还以为是那男子醒过来了,纪诺禾瞬间将林清羽护到了身后。
林清羽低头看了眼护在自己身前的纤细手臂,明明自己都很害怕,却还是护着自己,她神色有些复杂,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他眼睑紧闭,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陀红。
“水~”他又虚弱的唤了一声。
“他是不是在发烧?”纪诺禾轻声问道。
“许是柴火印的吧。”林清羽略有些心虚的回道。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着那人,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心绪复杂。
就在刚刚,她忽然想起来,在她上一辈看的那一本小说当中,除去那些路人甲乙丙,深爱着女主的,除去男主、男二,还有一个戏份比较重的男三号来着。
而女主与男三号的相遇,是女主在遇险途中,恰好救了受重伤的男三号,男三号对女主一见钟情,从此纠缠不清。
而书中那位男三号,虽算不上彻底的反派,但是对女主的喜欢也夹杂着利用,给后来的男主和女主也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女主甚至险些丧命。
不行,纪姐姐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害她,少一个爱慕者就少一个吧,命比较重要。
就在她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冷下心肠不管那人之后,回过神来却是发现纪诺禾已经起身往那人身边走过去了。
“纪姐姐?”
“他确实是在发烧。”纪诺禾单手覆在那人的额头上感受他的体温,“而起烧得还很严重,清羽,你……”
“不行,我们不能救他。”林清羽脱口而出。
“为什么?”纪诺禾有些诧异,自清羽学医以来,无论是谁找她看诊,她都是笑着应下的,这么直接拒绝却是前所未有。
“他,他刚才想杀我们。”
“他身受重伤,孤身一人在此,或许以为我们是坏人,这才想先下手为强。”
林清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她转头看着火堆,眉间闪过挣扎,小声道:“总之,就是不能救,就,就算他是为了自保,可谁又能保证他就是一个好人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纪诺禾疑惑的看着她。
见男子似乎更难受了,纪诺禾心下一急,便将挂在自己腰上的水壶取了下来,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灌入男子口中。见男子似乎喝够了水,这才放下水壶,继续不解的看着林清羽。
男子饮下泉水,灼热的喉咙终于得到了缓解,紧蹙着的眉头也稍微舒展开来些。
身上哪里都在痛,恍惚间他感觉有一道凉意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仿佛久旱的沙漠,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甘霖,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他努力想要睁开双眼,却是在没有气力,只勉强睁开一道缝。
入目的先是跪坐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方才是她给自己喂的水么?
她发梢凌乱,衣服上也沾满了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仍不可掩她绝色姿容。她与坐在火堆旁的姑娘似在说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醒了。男子顺着纪诺禾的视线向火堆旁的姑娘望去。
“而且,路边的野男人绝对不能捡,轻则伤人伤己,重则举族倾灭呀。”
男子只觉得喉咙有些腥甜,有点想咳,但他还是尽力压下去了,他偏头见身旁女子亦是一脸困惑不解,听她轻声反问,“你这是什么话?”
“本来就是,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艺术源于生活,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万一他身上背负着血债,或者打算让人背负血债,等他醒来,我们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林清羽越说越理直气壮,越想越觉得不能救。
“话本子里的话怎可尽信,难道就要我们看着他死在眼前么?”纪诺禾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林清羽紧抿着唇没有接话,她学医这么久,要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眼前,她确实做不到,可这人将来会害得你险些丧命呀!她一脸痛苦纠结的看着纪诺禾。
“咳咳,两位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乃是梅月庄庄主,梅岁寒,绝不是坏人。”梅岁寒虚弱的开口,他终于是装不下去了,大方睁开了双眼,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你看吧,这自我介绍,不是妥妥的灭族反派发言吗?
林清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如果方才她还是只是推测,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了,只不过,你一杀手组织少主,竟也敢说自己不是坏人?
“梅月庄?那不是咱们大周的第一皇商么?”纪诺禾看着他满身血污,一脸惊讶,“可你一个商人,怎会受这么重的伤,倒在这里呢?”
从他方才出声开始,纪诺禾就已经警惕的退回了林清羽所在的位置,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林清羽垂眸看了眼护在自己身前的纪诺禾,稍微松了口气,好在没有想原著中写的那样,善良单纯过了头,遇到一个受伤的陌生人就毫无警惕。她抬眼看向对面那个看起来很虚弱的男子,打算看他怎么编瞎话。
“在下前段时收到一批十分贵重的货物,在下不放心,便打算亲自跟着镖队押送进京,却还是走漏了风声,两日前,镖队遭遇山匪袭击,那些人个个身手了得,砍人如砍菜瓜,在下被手下护着,勉强逃脱……”
他咳了两声又继续道:“逃至此处时,因为体力不支,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便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在下担心是山匪追了过来,这才打算乘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却没有想到是两位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姑娘勿怪。”
“真的吗?”林清羽一脸的不信。
梅岁寒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不好骗,便又接着补充道:“那些人虽做山匪打扮,但我观起身手,倒更像是专业的杀手,只怕是我哪位仇家得知了我运送的东西,特地雇来的杀手。”
“你押送的是什么货物,竟值得让人专门派杀手来截杀?”林清羽继续追问。
“商人在外走南闯北,难免有得罪人的时候,至于这货物是什么,在下得对客户负责,请恕在下不能告知。”
他真假话掺在一起,若不是林清羽早就知道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只怕也要信了他的鬼话。
“咳咳咳。”
梅岁寒的脸色越发苍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伴随着他的咳嗽,胸口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些。
黑色的衣袍看不出是否又出了血,他轻声询问道:“在下如今身受重伤,便是想做什么也动弹不得,可否将在下的手松开,在下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他脸色苍白,连声音也愈发的虚弱,面上却还保持着一道温和的笑意。
“清羽。”见他凄惨的模样,纪诺禾于心不忍,转过头看着林清羽,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
隐约确实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林清羽眼眸中闪过几许挣扎。
她抬眼望了一眼洞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萧晗怎么还没有来找她们呀!
林清羽在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来到梅岁寒身边,她先是掏出几根银针往他身上几处穴位扎去,随后才伸手替他松绑。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动,这几跟银针就会断在你体内,随着你的血液进入你的体内,不用几日,你就会暴毙而亡。”
“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乱动。”
林清羽轻哼一声,随即动手扒开他的衣领,检查起他胸前的伤口。
“姑娘,你……”梅岁寒脸上爬上一抹红晕,想伸手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是她方才扎的那几针的缘故吗?
“公子放心,她是在为你检查伤口呢,你别看她小小年纪,于岐黄之术上颇有造诣,你伤口出了不少血,需得及时止血才行。”纪诺禾蹲在林清羽身边,瞥过头有些不大好意思盯着人家袒露的胸口。
梅岁寒盯着纪诺禾的侧脸,浅浅笑了一下,“在下明白,有劳两位姑娘了。”
林清羽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幅娇羞的样子给谁看,将来还不是坑得人家爹都快不认识了。
身边实在没有干净的布条,她四处寻找了半天,干脆将他半挂在身上的里衣测了下来,用清水大致清洗了一下,便直接拿过去给他清理伤口。
大致清理了一番,她又撕了一块布,按在他伤口处,可不一会儿,鲜血很快又浸透了整块布,她皱了皱眉头,又掏出银针往他伤口周边几处穴位扎去,随后转头看向纪诺禾,“纪姐姐,洞口不远处,就是我们进来时走的那条小路边上,有几株小蓟,你可以去摘一些过来吗,他的血有点止不住。”
“好,我这就去。”纪诺禾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纪姐姐,你认识小蓟吗,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放心吧,亲眼看着你学了这么久的医,几株药草还是认识的。”纪诺禾转身出了山洞。
见纪诺禾转身出去了,林清羽转过身来,将他身上用来麻痹四肢的几根银针拔了下来,随后便盘腿坐在边上,静静等纪诺禾回来。
见她将自己身上的银针拔取,梅岁寒不由得挑眉,“姑娘不怕在下对你动手么?”
林清羽偏头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方才我替你把过脉了,除了胸口这道流血不止的伤口,你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更何况…”
梅岁寒浅浅笑着,从容不迫的等着她的下文。
“更何况,你身上还中了毒,即便没有这些外伤内伤,只怕你这会儿也动弹不了了吧。”林清羽又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闭眼仔细号脉,“看样子,你这毒起码中有十年之久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受伤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