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茶水刚送入喉中,凌回宴被他的话惊住,呛得脖子发红。
他实在没想到,看着傻儿吧唧的人,居然想要钱逛窑子!真是世风日下!
安和跑过来给他顺气,小小的手掌拍着后脊背,看着安和那担忧纯洁的目光,他忍不住长叹,人啊,还是小的时候讨人喜欢。
“我没事,你继续玩。”撂下一句,他提着莫尘霄的衣领转去另一个房间,莫尘霄说这话就是一口气的事,气说完,胆就怂了,
现在又单独跟凌回宴待在一起,他不由得回想凌回宴早前那剑打的场景,屁股反射性的一疼,捂着臀瓣求饶:“尊上我随口瞎说的,我都不想去,我一点都不想去。”
凌回宴看宛如智障的动作,一时间卡了壳,两三秒后,才道:“为什么想去那儿?”
莫尘霄死不承认:“我真的不想去。”
凌回宴冷着脸:“说实话。”
莫尘霄开始还三三两两说自己不想去,后来看凌回宴眸光愈加阴冷,蠕动了几下嘴,不情不愿的说:“他们嘲笑我,说我是长不大的小孩,不像个男人,”
说到此,他的眼尾有些泛红:“他们说只有去那里开了荤,才算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就好奇,想去看看。”
瞧他的模样,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原来是小伙伴们都去只有我没去过的落差啊。
凌回宴心中好笑,捏着他的下巴,迫使莫尘霄和自己对视,问道:“说你的人修为怎么样?”
莫尘霄老实回答:“还可以。”
“与你比呢?”
“那肯定是我厉害,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我打的。”莫尘霄捏着拳头,很自信,他的本事是跟着尊上学的,同年龄段的人,没有敌手。
“那不就得了,”凌回宴想不明白,为何莫尘霄活的这么窝囊,“下次再有人说你,一拳头抡上去,凑的他满地找牙,看谁以后还敢编排你。”
莫尘霄愣愣:“真的可以吗?”
凌回宴拍拍他的肩膀:“揍的好,找我领银子。”
莫尘霄拳头硬了,只恨不能当场飞回魔界,狂揍一顿赚钱。
此事不了了之,次日一早,几人吃了早饭,正式上路,周北鸿订了两辆马车,站在客栈门前,凌回宴先一步进入前边的马车,周北鸿随后跟上。
莫尘霄也把安和抱上去,掀开挡帘刚迈进半只脚,一根手就抵着他的肩膀,把他半个身子推出来。
周北鸿坐在靠外的一侧,古井无波道:“你去坐后面的马车。”
“我不去,”莫尘霄用力推他的胳膊,但没推动,他看了看马车的构造,十分宽敞,凌回宴和安和坐一侧,周北鸿隔着桌案坐在对面,不多不少还有留有一个人的位置,他往里指了指,“那不是还有位置,我坐那。”
周北鸿不仅没让,还伸出半条腿挡住路,说:“安大娘在后面,你去照顾。”
“要去你去,我要陪尊上。”莫尘霄说。
周北鸿神色不变:“尊上不用你陪,安和在这。”
“那我就在这保护尊上。”
“保护尊上有我。”
凌回宴剥葡萄皮,假装没听到。
莫尘霄端着一大半桌上的点心,不情不愿的走了,谁让他既没有安和的可爱,也没有周北鸿的武功。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三天,路途听着其他人的闲话,凌回宴也将如今的世道了解的大半。
魔界暂且不提,就说如今的仙界,分为三大门派和一众小山派,三大门派分别是清虚派,玄机阁和万药宗,清虚派主修剑,玄机阁在阵法方面颇有建树,万药宗丹药解药毒药无人能比,却大隐于世,无人知其固定的居所,小山派比比皆是,百家杂学混为一谈。
还有一个特别引凌回宴注意的,合欢派,听说只有女弟子,大多数弟子以剽悍著称,有机会可以见见。
日暮西山,马车终于停在了自家的小院子前。
“走喽。”凌回宴牵着安和下了马车,苓花和巩草知道他们今日回来,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巩草看人一个个下车,就是没看到凌回宴,反而下来他不认识的孩子和书生,摸不清头脑:“咦?尊上呢?”
“尊上,你的脸……”苓花是个心细的,光看身形就认出他来。
“易容术,厉害吧?”凌回宴很得意,边走边嘱咐,“今晚收拾出一间房间,让小朋友住。”
苓花看了看地上的小土豆,轻声应:“……嗯。”
安和来到陌生的环境,见到陌生的人,难免有些局促,他没被牵的手紧张的握着,很有礼貌的说:“谢谢姐姐。”
那糯糯的声线,苓花心瞬间就被融化,她强压下揉团子的想法,高高兴兴地收拾房间去了。
莫尘霄将安母送去祝童那儿。
凌回宴垂首跟安和解释:“先送你母亲过去看看,今天天晚了,我们修整一番,明天再去好吗?”
安和乖乖点头,出门在外,洗澡都不方便,他只在客栈匆忙洗过一回,在马车上颠簸时,就无比想念魔界的天然浴池。
饭后休息了一会,他本想带安和一起去泡澡的,可周北鸿却先一步带安和收拾完送回屋,小孩儿现在估计已经准备睡觉了吧。
凌回宴也不想再打扰他,拒绝了巩草随身跟从,自己抱着换洗衣物去了温泉山谷。
褪去衣物,凌回宴靠着温热却不烫人的石壁上,放松的舒出一口气,三日的马车颠簸,不论是谁都身心俱疲,他们有修为倒还好,自己**凡胎的,此罪无法言说。
全身浸到水中,凌回宴自己疲惫的捏着小腿的肌肉放松,捏着捏着,他的眼皮就不停的眨啊眨,无言的困倦袭满全身,脖颈一寸寸沉入水中。
就当眼皮就要再次合上的时候,凌回宴忽然睁大了眼睛,他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那声音极轻,在瀑布流水的掩盖下微不可察。
可凌回宴却警醒的听到了,而且分外清晰,他甚至能通过脚步声的高低,判断那人迈出的是左脚还是右脚,与自己还剩距离得多少,更近了!
他冷不等的回过头,目光满是防备,却在看到来人后瞬间消散,是周北鸿啊。
“吓我一跳,”他小小的嘟囔一句,肌肉放松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周北鸿没说话,抬手点了两下自己的脸颊。
凌回宴一时没反应过来,先懵懵的看着他的动作,而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还带着一张假面呢,说来奇怪,他这几天居然没感觉到一点不舒服,难道是这具身体素质好?
但现在好像不是时候,凌回宴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你等我一会儿,回房间再弄。”
周北鸿应了一声,贴心的退到屏风后方,凌回宴也歇了再泡一会儿的心思,万幸周北鸿来了,不然他只怕就成为第一个淹死的魔尊了。
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凌回宴拢袍坐着任周北鸿摆弄脸,几番错位后,对镜一照,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样貌。
凌回宴揉了揉脸,没有丝毫不适:“这易容术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
“雕虫小技,尊上想什么时候学都可以,只是——需要等尊上恢复修为。”
“那行,等以后有机会。”凌回宴擦着头发回,眼神有些暗淡,古代就这点不好,头发太长,擦完之后没多久又开始渗水,这样下去,不知道今晚何时入睡,凌回宴苦恼的想。
周北鸿突然接过他手中的毛巾,另一只手覆在凌回宴头顶,对面的镜中,凌回宴看到他头顶的掌心泛出金光,转而自己的发丝无风起舞,只片刻,再探手摸,水汽全无,就连发尾都干了。
凌回宴衷心夸赞:“厉害。”
“小小术法,尊上会的比我多。”
凌回宴呵呵两声,以示回应,你的尊上是会,可我不会啊。
和衣而眠,不见五指的浓夜里,床上人的眉心亮起闪烁的白光,眼皮下的眼球转动,凌回宴又开始做梦了。
不同的是,这次他完全成了一个旁观者,眼前的情形像影视剧一样播放。
次日晨,凌回宴又顶着反派妆上朝,早朝主要就谈了一件事情,
论如何夸赞英明神武的魔尊大人。
早朝结束,凌回宴被夸的心花怒放,给马屁精们各发十两银子。
安和刚睡醒,凌回宴的脸就映入眼帘,虽然又再一次被他惊到,但比之前就冷静多了,只僵硬了一会儿,就乖乖从床上爬起来喊哥哥。
两人用完早餐,凌回宴前方领路,去往祝童的药山,远远望着,此山高危陡峭,树木拔地而起,杂草丛生,别说屋子,连株像样的草药也不见,怎么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走过木板吊桥进入药山,脚下只有不足两平方的平坦地界,入目是一个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写着“毒物众多,无故禁闯”八个大字,红色染料斑驳不清,瞧过去年岁已久。
几人口里各含一枚淡黄色丹药,跟着周北鸿继续往前,一脚踏入结界,凌回宴才发现里面的景象与外面所看截然不同,
两边的树木相差不大,脚下地势平坦开阔,凭空出现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延伸到丛林深处,安和咕噜噜转着眼睛,好奇极了,凌回宴也不由惊叹于阵法的奥妙。
“这是什么阵法?”凌回宴好奇,凭他不多的经验,这种笼罩一山的阵法,必然不会简单。
周北鸿走在前面,耐心解释:“镜中世界,尊上是为了让祝童安心钻研医术,特意设下的。”
“这样啊。”说实话,祝童真有钻研医术的必要吗?
他抱有怀疑态度,尽管先前将安母送来,也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若他治不好,就用赚的银子买些天地灵药,总能吊住安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