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纪知乐的质问,方疏明思考了两秒钟,道:“一个月了?我也忘了,记不太清楚了。”
“好啊,什么都不告诉我,连他都知道,我都不知道!”
“好吧,对不起,这不是还没多长时间嘛,我打算再过段时间告诉你的。”
“呵,嘴脸!”
纪知乐双手抱胸,蔑视地看着方疏明。
方疏明讪讪,夹了一块肉放在了纪知乐的盘子里。
“怎么了?”纪仁城走了过来,自觉地坐在李听寒的旁边,顺便放了两块蔬菜在李听寒的盘子里。
“你干嘛!我说了我不吃这个!”
李听寒扔了回去,被纪仁城制止。
“你如果想一直肿着的话,那就只吃肉不吃蔬菜。”
李听寒:“......”
他把那两块蔬菜夹了回来,咬进了嘴里,满脸烦躁。
“哥,他刚刚说你是老鼠。”纪知乐逮着机会告状。
“嗯。”纪仁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正是不是老鼠李听寒自己知道。
李听寒闻言瞪了一眼纪知乐。
纪知乐缩缩脖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你明天还在这里吗?”纪仁城问道,虽然他没说名字,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嗯,这两天都在,怎么了?”
“没怎么,玩得开心。”
纪仁城礼貌地笑了笑,拉着李听寒就告别:“我们先走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知乐。”
“好,没事。”
他们走后,方疏明也没了胃口,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一个二个的,全都说不清楚,但是都和周月寻有关。
“知乐,你先吃着,我回去休息了。”
“这就吃饱了?好吧,我待会回去。”
方疏明打开房门,拿出手机找到置顶的聊天框。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等一会,等晚上的时候再说吧。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只是有点害怕,前方有什么未知的东西等着自己,不知道是好是坏,身边人的态度都指向不太好的方向。
他本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只是算上上辈子,他已经三十多了,不再有那些爱情里轰轰烈烈的想法,只想平静一点,能够安稳生活足够了。
方疏明不愿去胡乱猜测周月寻瞒着自己什么,但是两个人之间,总是要坦诚一点的。
直到将近十二点,周月寻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方疏明叹了口气,还是打了过去。
他调整好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出门玩的人一样。
“在忙什么?”方疏明的声音轻快,似乎很好奇周月寻在干什么一样。
“在看文件,最近事情好多,玩得开心吗?”
“开心。要是你也在就更好了,正好李听寒和纪仁城都在,你们还能一块说说话。”
“他们也在?”
“对,李听寒还说你有事情要告诉我,是什么?”
方疏明小心地问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
“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周月寻沉默,这是他先前就埋好的炸弹,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当面跟方疏明说清楚。
“等你回来,我们再谈谈吧。”
“好,注意休息。”
“嗯。”
挂了电话,方疏明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周月寻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成年人的世界,麻烦无非那几样,家庭,生活,工作。以周月寻的条件来说,他的烦恼较之普通人更简单,但是也许会更累。
能够让他一直瞒着不说的事情,一定是横在两个人中间的,难以说清,但是方疏明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只要没变心,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此时他没有想到,有的东西不是仅凭信念就可以做到的。
他们照例玩了两天,纪仁城和李听寒由于公司有事,早早就回去了,纪知乐倒是多留了两天,只是人少了就没了感觉,后面也觉得不好玩。
方疏明打开家门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走的时候太着急,忘了把窗户关严实,透气用的一条缝还留着。
他赶忙冲进阳台,发现原本直挺挺插在土壤中的树枝已经歪了。
他把它小心翼翼扶起来,又浇了点水,把暖气打开来,慢慢烘着这一根小木棍,那个小心程度就好像给自己找了个主子。
方疏明拿出一本小手册,想看看它还能不能活,却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喂?”
“......”
“打错了?那我挂了?”
“......等等。”
方疏明挑眉,认识?
“你是......?”
“许青州,我是许青州,你好。”
“你好,有事吗?”方疏明问道。
“没事。”
接着又不说话,但是淡淡的呼吸声表明电话还没有挂断。
“那我挂了。”方疏明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
“活在世上久了,总能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方疏明毫不在意,继续研究养花手册。
*
这几天难得有好天气,出了点太阳。
方疏明准备去补点货,冰箱里已经没什么食材了,周月寻还说想吃他做的糖醋排骨。
车子停好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脚底涌上心头,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但是那种感觉愈发强烈,难以忽视。
方疏明加快脚步,在走进电梯的前一刻,被一双手臂横在胸前。
他当即扔下手中的东西,抬手握住眼前的手腕,往后面一扭,回身就用手肘狠狠向下一击,只是没有得逞,那人反应也很快,被方疏明制住的同时脱身向后退了两步。
他穿着职业装,不苟言笑:“方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茶。”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抬头看了一眼车库四周的监控,选择性感觉口渴。
笑话,只要他敢说一句“不”,藏在暗处的另外几个人就能瞬间出现把他按死在地上。
“好吧,不过可以让我把东西放回车上吗?”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示意道。
得到那人的默许,方疏明放下心来,看样子对方还是挺有原则的,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什么绑架之类的。
随机应变。
到达目的地。
方疏明看着眼前气派的建筑不由得感叹,世上有钱人真多,还总是被他碰见。
象牙白的建筑体,奢华高大的大门,还有一整个郁郁葱葱的花园,无一不在表示这是个富贵人家。
在京城住得起这种房子的,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方疏明坐在客厅,有点局促,还是第一次一个人面对这种场景,未免有点紧张。
“方先生,久仰大名。”
随着稳重沉着的声音到来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一丝不苟的头发,面容虽然有着年龄带来的老态,但是也不妨碍别人看出来他曾经的英俊。
他坐在方疏明的对面,面上带着一丝礼貌地微笑,气场很强大,有着普通男人不常见的威严和风范。
“你是?”方疏明心中有了猜测,但是有点不敢确定。
这张脸......
委实是有点熟悉。
“周廷远,周月寻的父亲。”
“原来是周先生。”方疏明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打起了一百分的警惕。
“方公子确实好风采,不但迷倒我那个眼界极高的儿子,还让我那不成气的外甥也对你念念不忘。”
周廷远的目光中带着审视,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要把方疏明贬到地底里去。
方疏明敛了神色,平淡回答:“周先生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周廷远喝了口茶,双腿交叠,随意道:“方先生应该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哪里不正常,我跟周月寻在一起?”
周廷远笑着摇头:“不是,是他不该为了你选择跟自家人作对。”
他的话包含了太多信息,周月寻这么些天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周廷远要无故把他带过来,为什么说他的外甥也对
自己念念不忘,对于这些,方疏明一概不知。
“说清楚。”方疏明沉声道。
“他为了你,拒绝了我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甚至还设套把他兄弟拦在国外。在认识你之前,他从不会做这些事。”
“他本是个非常完美的继承人,在你出现之前。”
周廷远看了他一眼,道:“你说说,究竟是谁的错?”
“结婚对象?”
“月寻没告诉你吗?他一直都有个要结婚的姑娘,我们两家都非常满意,月寻也早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周廷远戏谑地看着方疏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一丝意外的表现。
可是方疏明惯会伪装,心中越波动就越是装得平静。
他放松身体,脊背后靠,呈现完全放松的姿态,就像是在家刷剧一样,含着笑说道:“答应了又怎样,他选择了我不是吗?”
“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大方。”周廷远终于不再是那种长辈的姿态,而是换上了他以往的模样。
仿佛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中一样。
“只是不知道月寻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月寻什么追求你吗?”
“大概是人格上的吸引?”方疏明自信的微笑有点刺眼,只是笑得实在勉强。
“他在回国的时候,知道了他的兄弟喜欢你。他们一直不怎么对付,从小就是死对头,不打倒对方就誓不罢休,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可就不单纯了。”
方疏明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的手指掐进掌心,死死按在膝头,看似平静,其实呼吸急促得不行。
周廷远的话像炸|弹一样在方疏明的心中炸开,把他掩盖在伪装下的内心炸得裸|露出来,上面所有的情绪都赤条条地袒露在外。
“难过了?你们不合适,我早就告诫过他,可能他现在对你有了感情,但是这份建立在利用上的感情能维系多久呢?你应该比我明白的,毕竟你家也有个前车之鉴。”
周廷远放下大招后就不再说话,喝尽杯中最后一点茶水,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后转头道:“方先生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坚持下去。”
周廷远的示威并没有吓到方疏明,让他介怀的是周月寻的初心,所以最开始的关心不过是为了让他放下心防,好早日把自己拿下?
方疏明回到家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机械地行动着,浇水,打开电视机,然后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播放着广告的电视屏幕。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人还疯狂扭动着门把手——方疏明进来时把门反锁了,钥匙并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