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谁也不知道方疏明怎么会拆自家父亲的台。
方疏明站起身来,笑得如沐春风,眼神狡黠,这个坏点子已经在肚子里酝酿好久了。
顶着众人的目光,他说:“其一,他不是我弟弟,据我所知,他比我大八个月,也就是方苑博在和我母亲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他,这些东西到他出生的地方一查便是。”
听到这个消息,来参加宴会的都面露猜疑,纷纷议论起来,时不时瞄两眼台上面色铁青的父子俩。
方疏明给足了他们消化的时间,抢在方苑博说话前道:“其二,什么方家家风,出轨冷暴力吗?还有,方文川从回来就占了我的房间,听说还改了我妈的遗嘱,未来方家股份全部都会留给方文川?”
顿时场内一片寂静,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初要不是蒋家扶持,方苑博根本不会有如今的成就,蒋秋池自然而然拥有部分方家股份,她早早立下遗嘱,这些股份全部留给方疏明。
但是在场不少人都被方文川话里话外炫耀过,未来方家是他的,跟方疏明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这股份自然也包括在内。
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大部分人都皱着眉头,有这样表现的几乎都是方苑博的合作伙伴,如果未来方家在方文川手中的话,那他们真的需要考虑是否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方疏明,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方文川维持不住那张小白花嘴脸,站在台上就破口大骂。
方苑博铁青着脸拦下他,道:“方疏明,不要无理取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给我上楼去,丢人现眼。”
方疏明反问:“我丢人现眼?那方文川算什么,他联系了一群我之前的朋友同学,说什么自己是未来的方家家主,还说要让我在京城混不下去,这些总不能是我胡诌的吧?”
方苑博回头,紧紧盯着方文川,方文川见状没了嚣张的气焰,缩了缩脖子,软声软气道:“爸爸,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实在是他们总是用哥哥来诋毁我,我才一气之下说......”
方苑博没打算追究方文川的话,他本来心里也是那么想的,草包又怎样,他有信心把方文川培养得比方疏明优秀,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够了,再怎么说,方文川也是你兄弟,他有什么错处你让着点。今天是好日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先上楼去。”
“上楼?楼上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你忘了?”
方疏明冷笑道:“您还真是健忘。”
方苑博面色一僵,显然忘了这回事。
正当他开口辩解时,一道青年声音打断他:“方董还真是好本事。”
蒋鸿煦和另外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方苑博拉下脸:“我没有邀请你们。”
“方苑博,当初你娶我姑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背着人偷吃,现在还光明正大把私生子压在婚生子的头上了?”
蒋鸿煦面露轻蔑:“要不要我把你的丑事全都说一说?”
方疏明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他的戏结束了,现在轮到蒋鸿煦了。
方苑博道:“蒋家是想公然跟我做对了?”
蒋鸿煦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方苑博当初为了在几个兄弟里面胜出,向我姑姑求婚,追求了她很久。直到后来结婚,我姑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有个喜欢的人,并且还一直保持联系。”
他面露怒色:“直到后来方疏明出生,他才安分下来,本来我姑姑以为他浪子回头了,没想到安宁的日子没过几年,姑姑就因病去世。”
他死死盯着台上一动不动的方苑博:“你们猜她为什么去得那么快?”
方苑博没有反应,眼中甚至没有一点为发妻的悲痛。
“那个女人找上门了。”
蒋鸿煦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这样的事情在豪门中很常见,但是唯独不该发生在蒋秋池身上。
她来自书香门第,富有才华,知性温柔,广结善友,没有人不喜欢她。
可是她选择了方苑博,一个徒有外表的商人,但是就连他唯一拿得出手的爱,都是假的。
直到蒋秋池死,她都没得到所谓的爱。
那个女人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要求蒋秋池抚养方苑博在外面做下的孽。
那个小三被赶出了门,那是蒋秋池此生唯一一次不理智的时候。
没想到方苑博却记恨在心,蒋秋池放任他的后果就是真心被践踏。
最后遗憾而逝,只留下几岁的儿子在冷漠的父亲身边挣扎。
蒋鸿煦接着道:“她甚至要求姑姑养她的儿子。”
他冷笑着看了一眼方文川:“一个不学无术,满脑子浆糊的废物,还妄想着鸠占鹊巢。”
“蒋鸿煦!我好歹也是长辈。”
“别了吧,你不配。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领着这个白痴走到什么时候。方家早就该完蛋了。”
*
这场宴会最后不了了之。
京城豪门太太们多了不少谈资,新一代京城笑柄也出现了。方苑博和方文川几乎成了谁都要笑一笑的角色。
方家企业的股份跌了不少,董事会对方苑博的意见颇大,尤其是方文川,还没开始走进众人视野,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他的过往全部被公布出来,那些被方苑博抹掉的处分和事迹,现在几乎是人人皆知。
方苑博为这些舆论忙得焦头烂额,方文川却毫不在乎,他只关心一个月还能不能维持那么多生活费。
江辰在回去的时候,把手上的表扔回给了方文川,这就是他说的“好东西”。
一块表而已。
江辰内心不屑,却还是装作惊喜地戴在了手上,宴会结束后,那块表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不少人看见这是方文川送的,还以为自己跟他是同一种人了。
烦死了,又吃力不讨好。
他忿忿不平地离开。
方文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是固执地觉得只是他们不长眼罢了。
反正都是要向自己低头的,他想。
*
方疏明跟蒋鸿煦走了。
他们驱车到达一家疗养院,这里很大,是私人疗养院。
“爷爷最近精神不错,你可以和他多聊聊。”
方疏明点点头。
跟着蒋鸿煦,他终于见到了那位狠心的老爷子。
他半躺在病床上,满头银丝,看着有点憔悴,但是么有方疏明想的那样威严,相反,非常慈眉善目。
“来了?”
方疏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回头笑着说。
方疏明走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坦然地看着他。
蒋老爷子欣慰地笑着,声音轻轻地:“这么大了,好啊。”
方疏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高兴还是失望,是愤怒还是不解,都不是他的立场,只是静静看着。
或许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反应。
蒋老爷子拉过他的手拍拍:“抱歉......”
方疏明知道他的意思,反手也拍拍他的手背,上面褐斑交叠,青筋突显——他已经很老了。
他从枕头拿出了一叠文件,交给了方疏明,道:“好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往后保重。去吧。”
方疏明若有所感,出去把蒋鸿煦叫了进来。
随后响起的是很多人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刺耳的机器声。
方疏明逆着人流,愣怔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蒋鸿煦过来拍拍他的肩,勉强笑道:“......没事,是喜丧。”
他低头看到方疏明手上的东西:“爷爷给你的,好好收着吧,你会用的上的。”
“为什么呢?”
方疏明喃喃道:“为什么这样......”
“应该是弥补吧,爷爷当时失去姑姑的时候,真的很难过,所以才会不肯见方家所有人,后来想通了,只是太晚了......”
方疏明沉默不语。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
……
方疏明参加了蒋老爷子的葬礼,他没有很难过。
只是觉得,如果这份弥补来得再早一点的话,或许就不是这个结果,老爷子想弥补的人也不是自己。
就不会有那一抽屉的抗抑郁药。
罢了,好好活着,为原主也为自己。
方疏明调整好情绪,准备回家。
本来周月寻想跟他一块来,但是方疏明还没做还公开的准备,选择了拒绝,周月寻还有点不高兴。
由于蒋家一向低调,他没名没分出现在葬礼上确实不合适。
“......但是我想陪你。”
周月寻不满地在电话中说。
方疏明轻笑:“那我派你干点别的,你去给方苑博找点麻烦,我听说他想来出席葬礼,我不想看见他,他也不配,你让他来不了行不行?”
“行吧,简单。”
两人又聊了点有的没的,最后方疏明都觉得自己婆婆妈妈,腻腻歪歪的。
“好了好了,挂了。”
“好吧。”
有了周月寻的加持,方苑博如方疏明所愿,没有出席葬礼,毕竟事业可比前老丈人更重要,更何况还是个死的。
忙完最后的事情,方疏明在车库准备回家,没想到被一个很久不见的人拦住了。
“姚......鹤?”
来人微微一笑:“是我,疏明。”
方疏明下车,手肘搭在车门上:“你有事吗?”
姚鹤脸色一僵,苦笑着说:“我听说你离开方家了,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还有呢?”
“你,我想......”
“我没事,你之前的那些我不追究,另外,我身边有人了。”
方疏明礼貌笑道,毫不留情地打击姚鹤。
他果然如方疏明预料的一样,有点不相信,又有点失落:“疏明,你这么久就只是编一个这样的理由吗?”
方疏明不耐烦:“你还想我说什么?跟你分手后念念不忘?你未免太敢想。”
“不是......我只是,我知道你的真心,你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挽回你,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创业,还可以一起出海去玩。你上次说的那个海岛我们......”
姚鹤话音未落,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
周月寻突然大步跨过来,一拳挥倒了姚鹤。
虽然姚鹤不算瘦弱,但是在周月寻面前还是差一点,更别说被突然袭击,他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姚公子倒是脸大的很,这么大的人还玩纠缠不放那一套。”
周月寻居高临下,一双灰眸尽是寒意,在黑色长风衣的衬托下,压迫感和危险尽数释放。
他一向没有方疏明好说话,所谓的绅士,不过是方便行事罢了。
姚鹤脸上火辣辣的疼,寒意从脊背上爬,传遍全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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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