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妖族皇者眸光深邃,气势威严。他先是打量了金轩,道了声:“不错。”接着又看向金珠,身上的威严稍退,“可是又调皮了?”
“才没有呢,祖父,我一直好好呆在妖皇殿,每天都有努力修炼。”金珠上前,扯着妖皇的衣袖,一幅小儿女的娇俏模样,惹得妖皇哈哈大笑。
“那我怎么看你修为并未精进多少?比你兄长多有不如啊。”
“那是因为哥哥他太妖孽了嘛,人家也是有长进的。”金轩凉凉瞥了自己妹妹一眼,金珠毫不理会。
妖皇想起旧事,一声轻叹,“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不然,你现在也和你兄长一样。”
少女脸上有一瞬间黯然,但很快笑起来,神神秘秘说道:“祖父,你猜我找到谁了?”
妖皇只是看着她,眸子里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哎呀,是祖姑姑。”
“哦?”妖皇语气平静,并未有多大波动,即使谈论的人是他默默寻找多年的亲妹。
“祖父,您怎么一点也不惊喜?她现在就在妖皇殿中,暂时和其他女子居住在梨香院,等您确认完她的身份后,她就可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金珠十分兴奋,她知道自己祖父的心结。这些年来,妖族一批又一批死士被派遣出去,暗中寻找她那位祖姑姑的下落,期间也带回来一批特征相似的妖族,可最终都被证明不是。
“你们放她走吧,她并不是。”妖皇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怎么会不是呢?”金珠着急了,她小嘴叭叭,说出了这位彩凰的一切相似点。
“确实不是,我此次出关如此之快,是因为神识游历大地时,感应到了血脉之力的牵引,当即被惊醒。她不在妖界,不过我有预感,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修为到他如今的地步,说是预感,其实也是未来的某种映射,被提前感知到了。他眸子深邃,里面有星辰诞生坠落,眸光穿过无尽虚空,看透未来,看破虚妄,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仿佛感觉到他的注视,她突然转身,他看不清她的面容,直瞧见了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透着与生俱来的灵性和纯净。
那是他的小妹,是神鸟所生,和他同出一源,他们已经分离百载岁月了,在她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他弄丢了她。
妖皇殿由一片腾空的殿宇组成,祥云遮盖,星辰围绕,仙泉汩汩;奇花盛开,仙鹤飞舞,苍劲的梧桐树直耸入天,翠绿的叶子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梨香院位于妖皇殿的东北角,盛会过后,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妖精打开门,叫出暂居于此的几个女子,一扫往日恭敬的态度,语气十分冷淡,“少主吩咐,你们可以走了?”
“走?”众女面面相觑,“不是说我们族人在此,等族长辨明身份后便可认祖归宗吗?”
女妖皱眉:“想是你们理解错了,这里并没有你们的族人,所以你们可以离去了。少主特别吩咐,屋内的东西你们可以带走。一刻钟后,来院子集合,会有人送你们离去。”
众女起先很是疑惑,也并不愿走,一听可以带走屋内的物品,且只有一刻钟的功夫,也顾不得想太多,纷纷跑去收拾屋子。她们皆是孤女,屋内的东西于她们而言,算是生平仅见了,一定要都带走。
只有彩凰未动,她来这里一年多了,当时和金珠他们一起到达后,就被送到这里居住。虽说有专门的侍女服侍,吃住皆是上等,但她见过金珠出行的撵车,由八头神骏天马拉着,十名俏丽女侍围着,在空中飞驰而过。
她知道,她现在拥有的不及这位妖族明珠的万分之一。
后来,她和同住女子聊天时发现,在这里居住的众女都是被妖族一支神秘的队伍以认祖归宗的名义带回的。不过她们对她很是客气,因为她是妖族公主亲自领来,彩凰也一直十分自矜。
她内心有个猜测,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她有八分把握,可能是妖皇在寻人,具体什么身份还不得而知。于是她越发努力修炼,期望身份尽快大白。
可如今,盛筵刚过,她连妖皇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让她离去,她指甲狠狠掐入掌心,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不是呢?”她用力咬住嘴唇,试图压抑住内心翻滚的情绪:明明当时他们都说她是啊!
不行,我要找珠珠问个清楚。
*****
据说在十分古老的岁月里,极北之地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此地藏有一条路,路尽之处便是仙界大门,推开即可迈入仙界,得道成仙。不过此路仅修为突破灵境,进入真我境的修士方可寻到。
近万年来,虽说修为达到真我境的修士屈指可数,但也是有记录的,不知为何,竟无一人成仙。传言中成仙的那几位后来均被证实坐化在此界。
突然有一天,本被冰雪覆盖,终年酷寒的极北之地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那火十分神奇,并非常见的红色,而是由五种颜色组成。一开始,还未引起众修士的注意,只因这火焰虽颜色特殊,但却连附近的冰雪也未曾融化。
直到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称五色火焰中藏着仙宝,引得修士来争抢,无一人活着离去,甚至里面包括灵域后期的教主级人物。
要知道,沧元界上百亿人口,包括人修和妖修在内的修士才占据万分之一的比例,而在修士中,修为达到灵域阶段更是凤毛麟角,皆是天才中的天才,活了上千年,均在一方称王称尊的大人物。
这般人物,竟被不知名的火焰烧死,引起人族、妖族各大势力派人到此查看,后来,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此地被人族和妖族尊为一处禁地,唤作火域,再无人踏足。
极北之地便如被遗忘了一般,千百年来始终笼罩在一片死寂中,只余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的冰裂声,连带着整片冰原也鲜少有人踏足,和极北之地一同沉寂着。
但就在今日,这片沉寂被一串凌乱无序的脚步声打断了。
“杀我族长老,林屿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群人呈包围之势,飞在最前方的老者手持青铜古剑,面目阴沉,双目如冰,死死盯着下方的少年。
“哈哈,咳咳,”少年畅快的大笑起来,他满不在意的擦去唇边咳出的血沫,毫不畏惧回视:“我杀的是该杀之人,他为一己私利,杀害手无寸铁的凡人,死不足惜!”
一路逃奔到现在,他身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色,手段尽出,但始终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兵。
还是太弱了啊,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他有些遗憾。
“蝼蚁而已,杀了就杀了,”老者不屑冷笑,整个身躯如枯木一般,白发披散,“可怜我的弟弟,马上就要突破了,却被你用计杀害,黄泉之下死不瞑目啊!我今日杀你,为他报仇。”
此地一时光芒闪烁,各种散发着神辉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恐怖的能量波动冲向远空。
少年毫不畏惧,他边退边战,尽管处在如此绝境,脑中仍在不断思索脱身之法:我今日若是逃脱,日后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我修炼年数还未两载,不说修炼年数和他们一样长,就是再多一年,也有信心超越他们。
可是,还有时间吗?瞧着对方步步紧逼的架势,他内心有些苦涩。
殊不知,战斗到现在,敌人内心也是越来越不安,对面的年轻人太恐怖了,竟然还在咬牙坚持,而且还在模仿他们的招数,并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这天赋着实恐怖。
不行,不能让他走脱,不然,日后多一心腹大患!
老者眼中杀意更盛,气势节节攀升,“我都有点不愿杀你了,你有点意思。先是花了几个月,获得我族年轻子弟信任,受引荐加入我族护卫队,不到一年就晋升为长老护卫;接着又趁炎峰突破之际,影响他心神,使他破关失败。不过我很好奇,就算炎峰未成功突破,也是比你高出一个大境界,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杀死他的?”
“想知道?”少年冷笑,“那你就去和他团聚,到地下亲自问他吧!”
“哼,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倒也算是个人物,我会把你亲自制成傀儡,从此听命于我。”老者阴森森一笑,笑声让人寒毛直竖。
少年头皮发麻,心里一沉:成为傀儡后,行为无法自主,那真是自杀都不能。身后便是那片火域禁地,他来到北境许久,也对此有所耳闻,感觉身上几处大脉的血流的越来越快,体内的灵气也几乎被掏空。
“老东西,再见吧。”他心一横,直接转身跳入五色火焰中。
身后一群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这小子不会没听过这里吧!”
“就是啊,跳进去连渣也剩不下来,那可是神识和身体同时被燃烧啊。”想到这种痛,这人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老者离去前,点了两名弟子在这里看守。半个时辰后,见无异样发生,这两名弟子也很快离开。
五色火焰依旧静静燃烧着,没有任何温度,却能烧毁世间任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