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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嘉靖长女后 第23章 第 23 章

作者:花在杯中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2 13:59:14 来源:文学城

这几天的醪糟杂粮汤卖得格外快,那个花三两银子包一整桶的冤大头时常出现,来得早就买一桶,来得晚就把剩下的全包了,以至于木桶几乎一天换一个。几条街外的木工都和珍娘混熟了,以为她是专门卖桶的。

连嬅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兴许人家就是忠实客户喝上瘾了呢?珍娘对她的杞人忧天不以为然,那个常来光顾的管事相貌堂堂,一看就不像是坏人。

酒方也卖得格外顺利。整个过程里连嬅只需要在立红契时出面按个手印,再把写好的方子交给王家那位管事。王之诰没露面,也许学业繁忙,这摊事就交给家里的下人打理了。

如果不算分红,连嬅只赚了一百两银子。但合同给的提成高得惊人,又约定每季结算一次。考虑到高粱在荆州府不易买到,原料成本估计不低,加上还有人工费场地费和给衙门的孝敬银子等等,她简直怀疑王之诰不想赚钱了。

——这纯是有钱的王公子愧疚心作祟。想到这小孩差点因为他几句冷血的话死在路边,他就觉得多少要给点补偿,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更何况,这的确是惊世的好酒。哪怕给出较高的分润比例,也完全能赚不少。倘若酿造顺利,更会成为帮助王家在荆州府站稳脚跟的基石。

但筹备材料酿酒尚需时间,即使再快,到盈利拿分红也得下一季了。

随着红契签订完毕,重达六斤多的白银由王家的护院一路运到了张府门口。乍然暴富的连嬅怀揣巨款,恍惚到毫无实感。

她想着把钱给大家分一分,没想到赵夫人坚持不收,说是让她自己攒起来当嫁妆银子;王六娘也不要,说每天煮甜酒卖的钱已经分了她,这酒方和她可没关系;李惠芹倒是收了五两,哭得一塌糊涂,还给她磕了几个响头,拦都拦不住。

珍娘呢,比起这笔银子,她更在乎每天的醪糟汤能不能多煮一点。

促成交易的最大功臣还在府学,得等半个月才能回,于是剩下九十五两都在连嬅手里。

干点什么好呢?

买鸡!

鸡蛋可是蛋白质含量丰富的营养品,家里这么多小孩,正该多补补。

连嬅踌躇满志地扎了鸡窝和鸡轱辘,又去市场买了七只鸡苗和两只蛋鸡。鸡苗还是便宜的,不过都是些杂交土鸡。

现代最常见的白羽鸡,原产地在国外,反正明代是见不到的。要是真见到了,说不定得被当地官员作为祥瑞进献给嘉靖,然后封个白羽真人供起来。

但她养鸡的蓬勃意愿,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浇熄了。

因为鸡瘟在这个年代,根本无解。

没有疫苗接种,无法进行定期消毒,特效药更是想都不用想。七只鸡苗相继倒下,甚至不知道是哪只传染了哪只,两只大的也病恹恹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小。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养鸡时,外婆会给病鸡喂牛黄解毒片。

人工牛黄1955年才被研制出来,天然牛黄更是价比黄金。买牛黄喂鸡,属于脑子秀逗了。

但是想想买这两只鸡也花了不少钱,岂能坐以待毙?

连嬅逛了好几家药铺,伙计一听说她不为治人,而为治鸡,纷纷面露难色。兜兜转转,竟然又走到了何家医馆。何太医和孙月娥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一个何可柔在看店。

她靠坐在一把竹椅上,歪歪扭扭,坐没坐相,看到连嬅时眼前一亮,直起身:“诶?你是那个——”

想了半天,没想起叫什么名字,脸一红,卡住了。

连嬅笑着提醒:“我姓连。”

何可柔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哦,连妹妹。”

“怎么没见何太医?”

“我爹跟我娘被人请去府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呢。”何可柔回答完,见连嬅转身想走,又叫住她,“今天有人来店里打听你来着。”

连嬅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她转过身,拧起眉头:“打听我?是什么人?”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她问近两个月有没有十岁左右的女童来求医,我说有好几个。”何可柔回忆道:“是个跟我差不多高的道童,后面还跟了两个家丁,看着可威风了。”

道童?连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有说自己是谁吗?”

何可柔摇摇头:“这倒没有。她还问我那几个女童都住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得等我爹他们回来。她让我有消息了去五柳巷找她。”说完,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句,“连妹妹,你有什么亲戚住五柳巷吗?”

何可柔确实不知情,何太医和孙月娥却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他们碰巧不在,恐怕人已经摸到张府门口了。

连嬅心脏狂跳,眉头紧锁:“兴许吧,我去问问看。”

朱连嬅身边有三位随她修行的贴身侍女——在道家传统里,三为万物的起始与根源,她身边与三有关的东西格外多。她为这三个女童取名思危、思退、思变,和某知名电视剧里那位司礼监大太监的名言倒是不谋而合。

来的究竟是三思的哪一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头上那一位的身份。

日暮四合,连嬅蹲在鸡窝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鸡舍里两只病恹恹的母鸡,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她是不相信道长和她之间有什么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的。之所以这么锲而不舍地找,多半是因为知道皇女失踪一事的人多,甚至不仅多,还都是皇帝近臣。哪怕为了面子,寻人这件事也不可能无疾而终。

既然如此,给一个交代不就好了。

她看着那两只病鸡,琢磨着,这样挣扎多没意思,不如让朱连嬅死得彻底点,彻底地和这一大片烂摊子切割,过她梦寐以求的、平静、安宁的生活。

仇鸾坚称皇女殿下为山贼所掳,还拿出了贴身布袍的一块作为证据。陆炳将信将疑,盘问消息来源后,得知唯一和殿下有过联系的时义已死于贼手,线索就此断裂。

他大惑不解:“若是为山贼所掳,为何贼犯不勒索财物,反而要杀人灭口?”

等的就是这一句!仇鸾挤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恐怕杀人灭口的并非贼犯,而是不愿见殿下平安归来的恶徒啊。”

他话里藏刀,陆炳也不拐弯抹角:“仇将军以为是哪伙恶徒?”

那必然是当朝太师、翊国公、世袭武定侯、都掌禁军的郭勋!

但他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大都督一查便知。那伙儿贼犯尚在城内!”

倘若陆炳把整个锦衣卫都带到了荆州,那的确可以一半去查贼犯,一半搜寻皇女殿下踪迹。可他只带了十个人,就得分清轻重缓急。

眼下最紧要的,自然是殿下的安危。

于是陆炳只派了两名锦衣卫护送殿下身边的道童思危进城,自己则领着其余八人上山寻人。可接连查了荆州附近几座大山头,不仅没找到人,甚至连半点消息也没有。

他不免开始怀疑仇鸾的消息真实性。

另一边,留守在城内的两名锦衣卫暗查纵火案消息,一路摸到了辽王府,不敢再查,只能先给陆炳传个信,等待下一步指示。

留在城内的思危已经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谁知道大都督什么时候能收到信?辽王府暂时去不了,她领着两名锦衣卫,在城内各家医馆药铺询问消息,可惜走了五天,仍旧苦寻不获。

仇鸾与李元阳的奏折一前一后,几乎同时飞向嘉靖的御案。

一封是弹文,另一封也是弹文。

仇鸾弹劾荆州府江陵知县抗旨不遵,拒开城门,阻挠公干,作为荆州府官的李元阳弹劾仇鸾拥兵自重,专权擅势,围困江陵,意图谋反。

大明的言官群体一向口水乱飞,无所不喷,互相扣帽子乃是常事。嘉靖登极以来批阅过的对骂弹文成百上千,要么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要么帮亲不帮理,这一次却选择了留中不发。

“真是胡闹!”他阴沉着脸色看完两份奏章,胸膛剧烈起伏后又很快恢复平静,“东湖那边,可有消息了?”

东湖是陆炳的号。高忠小心答话:“回禀皇上,奴婢等暂未见大都督传信。”

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嘉靖的耐心所剩无几。他沉思着,难道陆炳竟没听出他的暗示,以至于一个月过去还音讯全无?

——其实玉安公主究竟是人是鬼并不要紧,只要能把南巡遇刺之事彻底按下就好。

对这位来之不易的长女,嘉靖的态度是很复杂的。他登极七载,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偏偏是陈氏所出,眉眼像极了她那个不知好歹的母亲。

紫禁城这么大,他本打算把人丢去一边不理睬,任她自生自灭,少来碍眼,可她偏偏又带着祥瑞降生。母亲看重这个孙女,道士们也言之凿凿,说殿下乃是上天所赐的仙童,是皇上得道的天梯……

百日宴那天,正是八月中旬。一夕之间,太液池的莲花开满了荷塘,陷入水涝的京畿一带更是迎来久违的旭日。于是仙童转世说愈演愈烈,他提起笔,为长女取名连嬅。

连嬅自然是他的骨肉,是他求仙证道的硕果,倘若她乖顺听话,愿意讨他欢心,那父女之间,自然能抛却前嫌,只留亲亲之情。

可她怎么就长了一身硌人的反骨?

她为宫女求情,为道童求情,为她的老师求情,为拦驾的饥民求情,却不肯臣服在君父脚下,乖乖地磕头认错。就像仁寿宫的白龟,乾清宫的白猫,御花园的白鹤一样,她明明只需要端坐在宝座上,当个社稷祥瑞就够了。

一朵莲花,凭什么有自己的意志呢?

所以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也是她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嘉靖吐出一口浊气。他派人寻了这么久,已经足够顾念父女亲情。若她真有什么仙缘慧根,能逢凶化吉,自然是件好事;若是不幸夭折——这当然是最有可能的结果,那就葬于显陵,让这位天赐的仙童护佑母亲的魂灵。

他已经在为长女筹备丧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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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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