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显得有些委屈,“可我并非有意要去跟它们抢,我醒来的时候被埋在土里面,等我有力气钻出来,它们早就枯死了,在这之前发生了何事,我全然不知道。”
“世间万物都会争抢,本能罢了,哪能怪你?”尚瑶宽慰祂。
精灵不说话,看样子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青鸟见状弯下腰,对祂道:“你先起来,坐在地下会着凉。”
精灵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站在她们三人中间。
苏筝看着祂失意的样子,顿感自己刚刚有些像在欺负小孩,不免有点汗颜,于是她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缺什么物件,我们尽量弥补你。”
精灵眨着碧绿的眼睛,“我……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想找能陪我玩的人,孤身一人待在山上太无聊了。”
“这有何难?”尚瑶心思活络,立刻朝窗台那边咳嗽两声,“来活了——”
登时有一赤一白两只小狐狸应声越过窗台,跳进屋内,一落地,变成两个小人,除了司悦和慕真,还能是谁?
又凭空冒出来两个人,原本就不宽敞的卧房此刻显得尤为拥挤,苏筝右眼皮狂跳,眯着眼睛问尚瑶:“你们师徒三个……今晚全都睡不着?”
尚瑶讪讪一笑:“啊,差不多、差不多。”
司悦一见着三人中间那个小绿人,眼睛放光,“师尊,祂是?”
尚瑶道,“是剑茸所化成的精灵。”
“我就猜到是这样。”司悦兴奋地朝精灵招手,精灵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天然地感到亲切,不自觉朝她们迈了两步。
慕真乍见精灵,也十分感兴趣,不过她为人克制,只礼貌道:“贫道慕真,这是我师姐司悦。不知你的名字是?”
精灵有点怯弱,“我,没名字。我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取名,也没人叫过我。”
“这样啊……”尚瑶挠挠头,“那我们帮你取一个?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拿来做名字也不错。”
精灵思考片刻,“我喜欢山下村民养的小狗。”
“啊?”尚瑶错愕,“这个……不好做名字,你再仔细想想?”
“司悦慕真,你们带祂回房聊吧。夜深了,你苏姐姐和青鸟姐姐要休息。”尚瑶适时插话,又问精灵:“这样可好?让她俩陪你聊聊天?”
精灵再次打量司悦和慕真,看上去都是好相处的模样,考虑稍许时间,应承下来。于是乎,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孩被两个两百多岁的小孩们牵着走了。苏筝就那么看着司悦几人推门而出,消失在黑暗里。
尚瑶一边看她们离去,一边摇头感叹:“不简单啊不简单……”
青鸟捕捉到她的话:“此话何意?”
尚瑶回过神道:“我说那个小绿毛不简单。”
“可祂看上去……并不是特别聪明吧。”苏筝迟疑。
“哎呀,这我当然知道,我并非在说祂的心智,我的意思是,祂的能力绝对不简单。”尚瑶为苏筝和青鸟分析,“你们想,祂本是普通药草,在那种上品仙草集聚的峰顶,居然能抢得大量灵气,修成人形。祂醒来后想要其余的剑茸也一并成精,竟能使手段,把那些枯萎几十年的剑茸救回来。除此之外,整个峰头四散的灵气都被归拢到那一丛剑茸上,这些都是祂的手笔。”
尚瑶又道:“祂既然知道我们将采来的剑茸炼成了灵丹,必定是白日里就寻到了青云阁,悄悄看了我们许久。但是,我们都并未感觉有生人靠近。还有,祂方才模仿青鸟的身形样貌,使的是障眼法,虽然比不上化形术,但胜在面容能模仿得一丝不差。这些,都是祂一个才过百岁的精灵做到的,你们说祂天赋如何?”
苏筝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条条仔细思索,还真是这样,不由得更重视起这个精灵来。
尚瑶提议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如把祂招进青云阁,省得以后祂和你们争那峰顶的地盘。祂可以算是山灵,大部分山灵一生不会搬家,只在生养祂的山间游荡,你们看祂那样子,呆呆傻傻、不甚聪明,但若真被什么事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青鸟听完尚瑶的话,道:“话虽如此,可祂能否答应?”
苏筝也道:“祂是山灵,自在惯了,万一不愿意被拘束着怎么办?”
“这个嘛……”尚瑶道,“就要看我徒弟的了。”
……
次日上午,苏筝起床,同青鸟一起去将灵丹送到丹心堂,临走前特意去司悦、慕真住的地方看了一眼,门房紧闭,不知昨夜状况如何。
她们来到水梨乡,这次,邱芳洲和杨宜居然同时在店里。店里的伙计们估计也少见这架势,一个个如临大敌,迎客送客全程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在邱芳洲审视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地处理店中事务。苏筝与青鸟步入店铺,邱芳洲亲自引领她们至二楼落座,一楼大厅剩个没什么威慑力的杨宜,那些伙计们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邱芳洲经营丹心堂这么久,即使不修习炼丹术,也懂得分辨丹药的品质。苏筝刚进店时揭开木盒给她瞧过一眼,邱芳洲凭着揭开瞬间那灵丹浮现的微光,看出盒中灵丹的品质绝对不俗。三人移步雅间小憩,邱芳洲道:“师傅在后堂查验,需得花上点时间。”
“我们静候便是。”青鸟道。
邱芳洲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有一位侍女悄然走近,贴近邱芳洲耳边低语数句。邱芳洲低声回道:“我马上到。”她转头对苏筝二人道:“对不住,我本想陪两位道长畅聊一番,但不巧有些家事要处理,暂时失陪了。”
苏筝表示理解,邱芳洲带着人匆匆赶下楼,临走补上一句:“两位若是干等无趣,可自行参观,不必拘束。”
青鸟沉得住气,在原地坐着不动,心头默念心法调息身心。苏筝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干脆起身,在二楼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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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揽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