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公主不傻,驸马可就未必了。
不提卢升从前做的事,如今是赵琛掌权,旁人讨好尚且来不及,卢升却给杨瀚安置起了外室。
不论赵琛同杨瀚关系如何,杨瀚一个驸马养外室,无疑是在打赵琛的脸,旁人即便要讨好驸马,最终目的也在长公主,他倒好,用这种得罪公主的方式去拉拢一个驸马。
本末倒置,肆无忌惮。
皇城司拿着西平公主的手谕,连夜围了吴国公主府,许进不许出。
鸡儿巷后头那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两位驸马尚在饮酒作乐,得了消息,杨瀚便心有惴惴:“不会出事了吧?”
卢升比他镇定些:“咱们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将那布老虎送入宫的可不是你我,能出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杯中的酒却怎么都没法送入口中。
他没想到皇城司竟直接围了公主府,那可是吴国公主,是官家与殿下的长姐。
若非今日卢升迟迟不归,他此时便也被围在里头了。
杨瀚正欲开口,便听见了破门之声,接着是繁杂的脚步声,与女子的惊呼。
“皇城司办事,这位娘子,得罪了。”
杨瀚与卢升慌乱起身,对视一眼,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隔着门依稀可见外头火光明灭,脚步声缓缓靠近,门被推开。
“在下申阳,奉殿下之命送驸马爷归府。”
杨瀚笑得有些勉强,掩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他便握紧了拳:“殿下今日归府了么?”
申阳笑了笑:“是卑职表述不明,才叫世子误会,殿下命我送吴国公主驸马归府,至于世子……”申阳看了一眼院中那惹人怜爱的女子,收回视线,“殿下并无指示,不敢打扰世子雅兴。”
申阳瞧不上杨瀚,草包废物罢了。
说是外戚不得干政,归根结底是看人本事,公主如今愈发强势,驸马哪怕没有本事,吃软饭也比旁人容易些。
文不成武不就,软饭都不会吃,可不就是个废物么?
杨瀚叫他一声世子喊得愈发忐忑,申阳却不再看他,对卢升道:“驸马爷请。”
申阳还算客气,倒是没有直接动手,也或许是因为卢升没什么反抗的意思,他们一走,院子里骤然寂静了下来。
申阳既然找到这来,足见公主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殿下曾说不会干预他,他先前日日宿在花楼,也确实是没管他。
加之吴国公主驸马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便愈发胆大。
如今申阳一声世子,叫他狠狠醒了神。
他做了那样的事,若是叫殿下知晓……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申阳又折返回来:“弟兄们粗手粗脚,坏了院子门,驸马莫怪,我这便派人来修。”
杨瀚强笑着摆手:“无妨,无妨。”
申阳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彻底离去。
杨瀚看着他离开,跌回椅子,虚汗不止,他与殿下无甚情分,若连名分也没了……
江南来的女子拍着胸脯娇声诉说着心中惶恐,若是往常,杨瀚必然要好生安抚,今日心中存着事,兴致全无。
余氏见他如此,这个人都贴了上去,娇声道:“官人……”
杨瀚却一改往日作风,推开她起身:“我今日归府,过几日再来。”
“这么晚了……”
杨瀚已是出门去了。
吴国公主府被围,连在外的驸马也一并被抓回了府上,这事皇城司没避着人,当夜便传开了。
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照理来说,吴国公主不摄政,只靠着这一身血脉,她的公主之位应当是稳稳当当,除非大楚亡国,不然,不论换上几个掌权者,都不该对她动手才是。
如今赵琛没有半点征兆,叫人围了公主府,可以说一点情面都没有留,他们还是血缘至亲。
皇城司之人虽围了公主府,对吴国公主却十分客气,只道:“公主若有什么缺的只管说便是了,您是长公主,如今不过是有些事没有查明,暂且委屈您。”
府邸被人围了,能安心才怪。吴国公主本是十分不悦,见驸马被人押送回来之后,她的心便渐渐沉了下去。
她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赵琛不是这样弄权的人,即便弄权立威也不该选她这个亲姐姐。
这几日官家要种痘,这不什么秘密,定然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她是武宗最大的孩子,也是赵琛之前唯一一个平安长大的孩子,自小看着弟弟一个个离她而去,如今是七哥。
她因对卢升有愧,这些年处处忍让,但此事若果真同驸马有关,赵琯闭了闭眼,没有去见驸马,而是对申阳说:“我欲见西平,请将军代为通传。”
赵璟醒了一回,分明发着热,嘴里却喊冷。被子已经压得很重了,御医叫人来点了碳盆子,赵琛在里头热得发汗,赵璟确还是喊冷。
他陷在厚厚的被子里,小声啜泣:“阿姊,难受。”
赵琛知他不舒服,却也没有办法,御医亲自熬了药送来,赵琛扶他起来,半搂在怀里轻声哄:“璟哥儿乖,吃了药睡一觉便好了。”
这药闻着就很苦,赵琛一点一点喂,赵璟也乖乖吃了,吃完了药,赵琛又喂他喝了一盏蜜水,才又扶他躺下。
赵璟的药里头有安神的成分,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赵琛放下药盏,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衣角被赵璟攥在手里了,他愣了愣,又坐回来。
青黛便向他请示:“殿下?”
赵琛摇摇头,示意不必帮忙,赵璟手劲不大,他自己便能挣开,赵璟既然希望他在,赵琛便索性坐在床边,叫青黛拿了折子来。
赵琛如此行事,料想朝中必然是颇有微词,但如今官家病重,特事特办,想来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提。
即便提了,如今不上朝,赵琛不听他们也不能如何。
只是他丝毫不敢放松,赵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便又是一次新的权力交接。如今他羽翼未丰,若要强行登基,即便有萧远支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到底萧远握着兵权,却不能轻易动用。
况且他究竟会如何行事,谁也不知道。
眼下瞧着像是各方都安分,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自然希望赵璟能好,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赵琛许久未睡,他没有萧远那样的精力,现在只觉得太阳穴发涨,折子上的字都开始发飘。
赵琛正准备叫青黛换上浓茶,就听见太后来了。
太后怎么会来?
见了她身后低着头的剪秋,赵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太后有些不满:“你看她做什么?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更深露重,娘娘怎么忽然来了。”
“你道我为何来?”太后叹了口气又,“你担心官家,我便不担忧你么?”
“儿臣不孝,叫娘娘担心了。”
太后摇头:“我今日便在庆宁宫,你哪里会照顾人,这里有我,你自去歇息。”
赵琛如今的感受没有人比太后更能体会。
当年宫中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夭折,任谁都知道里头有蹊跷,但找不出缘由,她无法,用了玄同的法子,只是仍旧不安,赵琛有个头疼脑热她都要亲自守着才放心。
有太后坐镇,赵琛确实安心了些,若说着世上只有一个人盼着他好,便该是太后。
赵琛十二个时辰没有睡觉,如今困得头脑发胀,却反而睡不着了,好容易睡着了,夜间也惊醒许多次。
今日青黛说什么都要守着他,赵琛允了。
他一醒青黛便说:“还早,官家一切都好,殿下再睡一会儿吧。”
阮年说过,天花病程约莫十余日,高烧并非最凶险的时候,宫中御医也都有治幼儿高热的法子,待热度稍退,开始大规模出痘,才是最难捱的时候。
赵琛也得养足了精神,才能照看他。
赵琛不知醒了多少回,天才终于亮了。
天一亮萧远就来了,带着一支步摇,同先前在崇政殿强送的那支是一对,都是那套珍珠头面里头的。
今日赵琛却没有心思应付他:“七哥病重,我离不开身,王叔若有事,还请长话短说。”
萧远说:“我无事,不过是来瞧瞧西平。”
赵琛有些不耐,正欲起身,萧远捏着步摇悠悠道:“你收下一根珠钗,我便为你做一件事,如何?”
“王叔何意?”
萧远不紧不慢,将那步摇插.入赵琛的发髻,人却不曾退开,看着他:“秦国公主三千面首,却没有一个掌着兵权,西平与她不同。”
赵璟若是不好,没有储君,只怕朝中纷乱,萧远这是在说,赵琛若想要皇位,他会站在赵琛这一边。大楚禁军四十万,有一半在北境,这里头人数有些虚,也包含了后勤杂役,照实了算也有十万余。
北境与辽国接壤,边境离不得人,但后方驻军调用三五万入京是可行的。
萧远退开,兀自欣赏自己的杰作。
赵琛不动分毫,看着他。
萧远这个时候来表忠心,看似是为了安他的心,告诉他,即便赵璟真有个三长两短,还有他萧远,掌着十万禁军的摄政王。
萧远不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他以秦国公主与赵琛作比,又自比面首,便是要赵琛拿自己来换。
与其说是来表忠心的不如说是来趁火打劫的。
赵琛若同意了,便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不同意,萧远便打消主意放弃这个念头了么?
不放弃,他又会做什么?
今天看到个段子,灵活运用一下
青蛙叫:呱呱呱
猫叫:喵喵喵
狗叫: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以身相许我可以不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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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