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翻了翻信封,却发现只有这一张纸,翻来覆去地检查,竟然写到这里就没了。
不应该啊……信封上的记号还很完好,这信怎么写得没首没尾的!
花九枝立刻去了麒麟卫,让手下人先查起从前春山王府是否有回乡安养的老人。待回到家中,她更是思来想去地想不明白,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顾凌风生母跟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哈……”花九枝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睡了。
安静的夜色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轻轻打开了窗子,飞身进了寝房。
“唔!”花九枝翻身的时候,足尖不小心踢到了身边人的腿上,痛得她立即醒了过来,“嘶——”
花九枝坐起身来抱着足尖揉着,余光就看见了床上那一坨:“啊——”
承风和碧螺立刻推门而入,见顾凌风缓缓自床上坐起,便迅速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顾凌风——”花九枝埋怨地锤着顾凌风,“我脚疼!”
“喔,还真是不讲情面,是不是太久没见了!”顾凌风佯装生气地挑眉,“明明是你踢的我,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就是你太硬了!”花九枝又用脚踹了两下,顾凌风这下真是把她吓得不轻,踢完又捂着足尖呼痛。
顾凌风抓过她的脚,在嘴边吹了吹,哄道:“想夫君了没?”
花九枝撇嘴,说道:“你是回来查清沐这事的吧!”
“我明明是想夫人了。”顾凌风笑了笑,开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也顺路查一查清沐的事。”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不知道近日会不会有结果。”花九枝也开始穿衣穿鞋,推开了房门,让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晴天!”
“呵呵呵……”顾凌风看着她伸懒腰的背影,无限怜爱。
花九枝拉着顾凌风去了后花园,那里栽种了许多桃树,如今已经开始抽枝了。天气一天天地暖了起来,想来北境和西境的冰雪也该融化了。
“顾凌风,你为何不在北境督战,偷偷跑回来?”花九枝拉着他的手问道,“北境若是不尽快收复,等入了春怕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顾凌风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小人儿,摸了摸她的俏脸:“不能急……有高家夫子在,应该可以更慢一些,他们都是爱兵如子的人。”
“……你什么意思?”花九枝错愕地扭着脖子。
“呵呵……”顾凌风轻抚着她的秀发,仿佛在触摸一幅珍贵的画卷,“若是北境的战事了结了,就要去别的地方了。”
“去西境不好吗?”花九枝问。
“小傻瓜!”顾凌风在她脑门儿上点了点。
“嗯~”花九枝不满地拂掉了他的手,看着他浅笑的面庞,眼珠一转,“你是说,你去不了西境?”
“对呀,西境是大成所有兵力所在。北境打赢了,定会让将士去西境支援。齐王那里原本还可以算是人多,却偷偷调遣了十万去支援北林,谁知我夫人这么厉害!”顾凌风将她搂进怀里,想起见她时她满身的伤,仍是心痛不已,“西境兵力足够,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父王谋反,我却为大成立下汗马功劳,你说该如何处置我呢?”
花九枝眉头紧锁:“若我是沈皇帝,定会派你去南境。若你趁机反了,杀你也算是师出有名;若你当真杀了春山王,为了功名弑夫杀兄者,也永远失去了人心!”
“没错。”顾凌风拉着她在石桌旁坐下,“若我反了,他头一件事便是要将你们全家抓起来,来打击和要挟我。父亲向来更喜欢大哥,我和娘亲在王府一直受打压,故而,我只能保住你。”
“可是你娘还在你父亲手里,以春山王的心机,我们绝不会轻易将她救出来。”花九枝仔细思索着,“我和爹虽然逃得了,但娘和砚儒一定很难逃掉。”
“对,所以我想……等岳父大人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北境。”顾凌风若无其事地说道,提出了另一条道路。
“北境……”花九枝沉吟着,忽然醍醐灌顶道,“不错!沈皇帝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去北境!另外,为保稳妥,还是需要皇后娘娘帮一把!”
“嗯!”顾凌风拉过她的手摩挲着,眼中有些遗憾,“只可惜这后院的桃花,今年是看不到了。”
花九枝望着那些抽出嫩芽的花枝,抿着嘴笑了:“我们早晚还会回来的!”
经过几日调查,顾凌风终于找到了当时王府中待过的老人。这才解开了清沐的身世之谜,原来清沐是春山王自外面带回来的孩子,他怕春山王妃迫害儿子,于是交给了最老实的侧妃,也就是顾凌风的母亲来养。
“顾大人的娘亲真是个可怜人,几个孩子都是王爷自外面带回来的,也不知到底是谁生出来的。”那仆妇发丝尽白,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当初我们被分到侧妃院子里,原本想着借几分主子的光,谁知侧妃虽然入府早,却不得宠。”
顾凌风拳头攥紧,想到了自己母亲原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女,当初祖父在沈皇帝登基中立了大功,春山王这才娶了母亲做侧妃。没想到母亲一片真心,竟被人当做垫脚石。
“奴婢记得,自打侧妃娘娘入了府,王爷便没在她房中宿过。”那仆妇唏嘘不已,“可怜护国将军,后来被人诬陷谋逆,说他杀了太上皇和先太子。自那以后,王爷便更不来了,后来再来,就是陆陆续续地带了他们几个孩子过来,让侧妃娘娘养活。”
花九枝也在屏风后面听着,握住了顾凌风的手,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顾凌风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屏风外头的老妪,那嬷嬷他认识,是他们儿时伺候过的。
“侧妃每次见王爷来都很高兴,总是让我们做许多好吃的。随着王爷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王妃娘娘也开始难为侧妃娘娘,处处寻她的不是。侧妃娘娘心性纯良,总是忍着,受了什么苦也不说。”那仆妇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这替王爷养育孩子的功劳,让王爷对她多看了几眼。后来那日,王爷又送来了一个襁褓中的男婴,交给侧妃娘娘,叮嘱她定要好好抚养。”
顾凌风身子往前探了探,呼吸有些急促地侧耳倾听着。花九枝见他如此,不禁有些心疼,以他的功力,就算是隔着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这般,足以看出他对此事的看重。
那老妪回忆道:“王爷对那男婴非常喜爱,同其他的几个孩子不一样。甚至因为孩子在侧妃那里,时常去探望。只是即便侧妃娘娘对王爷如此委曲求全,还要防着王妃屡次陷害,王爷也未在侧妃处留宿过。”
“奴婢记得有那么一日,侧妃在王爷走后,盯着那孩子想了许久,然后让院里的奴才驾车,去了庙里上香祈福。”那仆妇微微抬着脸回忆着,“后来回来奴婢就没见过那男婴了……”
“那男婴是丢了吗?”承风问道。
“没有听说丢了,许是奴婢手里活计多,没见着吧!”那仆妇缓缓摇了摇头,“说来也怪,后来没几天,凌雪和那孩子一起不见了!”
“不见了?”承风不解,“那王爷就没派人去查查吗?”
“查了!”那老妪仿佛记得非常清楚,“那男婴没寻到,凌雪却是找着了!”
“哦?!”承风心下疑惑,“在哪寻到的?”
“在王妃的暗房里。”老妪搓着手,毛骨悚然地说道,“早被打得没了人样,当时就没气儿了!”
顾凌风听到这里,起身绕到了屏风后,凑到了老妇身边:“嬷嬷,您方才所言都是真的?!”
那老嬷嬷眯着眼看了看,眉目舒展开来,笑道:“你是凌风吧……”老嬷嬷拉过他的手,缓缓拍着,“嬷嬷老了,还能活几年,都是真的。你娘亲和你父亲待你不好,奴婢全都看在眼里。有时看着你待他们如此孺慕,也有不忍,尤其是你被爹娘罚跪祠堂的时候,小小的孩子,被打得一身伤。”
“嬷嬷……”顾凌风终于解开了自己不得母爱的原因,从前的一些执念,也在慢慢放下。
“承风来到处找王府旧人,我便知道是你要开始查了,所幸老妇还有一口气,便让着真相大白吧!”老嬷嬷微微颤抖着,对花九枝伸出了手,花九枝愣了一下凑了过去,将手伸了过去,老嬷嬷将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道,“你爹爹兄长给你出难题,让你在妻子和父兄之间选择,何其冷酷!嬷嬷一向知晓你的心性,你在战场上虽是独当一面,却是个善良的孩子。”
“嬷嬷可知,我娘是谁?”顾凌风问。
老嬷嬷摇了摇头:“王爷藏得极深,就连王妃都以为,你们三个是侧妃所生。”
“承风,”顾凌风面容冷峻,“继续查。”
“是!”承风抱拳应下。
后面花将军借着身子中毒的由头,从西境战场上撤了下来,在将军府修养。花夫人和花砚儒在一旁侍候,花九枝则是重回北境,和顾凌风站到了一起,一切都在暗中静悄悄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