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师尊 第21章 再遇法谞

七月十五未至，出来活动的鬼物精魂倒是已比往日多了起来。

古恒想，这大概是受天地间的阴秽之气聚集的影响，让本就喜阴暗的鬼物们得了滋养，壮大了力量，纷纷出来于人世流连起来。

然而若只是留恋不舍人间繁华，倒还罢了，令人担忧的是那些怨气缠身的鬼物，为了各种执念，四处作祟，残害百姓，扰乱阴阳秩序。

虽说这些鬼物们通常会被修士降伏，被鬼差捉拿，但人间之大，又怎能顾及到所有的地方！

总有一些角落滋生着阴暗，总有一些鬼魂不甘心轮回，总有一些人心复杂难辨……如此种种，造就几桩怪谈异事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是近日来因着中元将近，鬼门渐开，秽气频生的缘故，那些奇闻异谈多一些罢了。

古恒旁观这些，心里生不出半点波澜，只静静地等着，等着恩怨散尽，等着纠葛再起。

如此，便等到了七月十四这日。

清晨，起床梳洗后，他打开房门，准备下楼。

楼内很安静，除了跑堂的小二和某个大清早来胡吃海塞享受生活的和尚，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影。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早就练就了一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本事的跑堂小二哥快步移动到楼梯口，在古恒脚踩到一楼的地板时，微弯了身子。

“退房。”小二只见眼前的白衣公子抬手便是几片金叶子，本就笑着的脸上更加热情。

“好嘞！客官您慢走！”本欲找钱的小二被示意不用找了时，他喜笑颜开地准备送出手阔绰的客人到门口，却被一声等等止住了脚步。

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微亮时便来光顾的客人。

这位客人衣着装扮奇怪，分明脖子上与手上都带着佛珠，可身上其他地方却是看不出半分与佛门有关的特质。

虽然口中阿弥陀佛的念着，自称也是贫僧之类的，但在小二哥的心里其实是把这人当成城里不知哪家兴趣奇特的纨绔公子哥看待的。

对于这类人，他还真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生计所迫，何必在这牛鬼蛇神出没的地方装孙子。

“这位客官，您……”话未说完，小二就被没好声气地打断，“去去去，没你的事。”

酒气缠身的男子一手捏着佛珠，一手拿着酒壶，目光炯炯地盯着小二身侧的古恒，语气欣喜道：“这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捏着佛珠伸出的手光芒一闪，便是空无一物，站在一旁的小二见此骤然睁大了眼睛，表情又惊讶又惶恐。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古恒，白衣如画的公子镇定自若，丝毫不被他人突如其来的冒犯所扰，仿若最从容淡然的仙人，冷到了骨子里，也漠然到了骨子里。

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想到这里，年轻的小二哥默默退去，偌大的楼中只剩下一白一蓝两道身影。

白衣自然是古恒，蓝衣则是前几日与古恒有过一面之缘的和尚，对方今日倒是一点也不朴素了。

“相逢即是有缘，我与施主相逢两次，看来缘分匪浅，不如我们喝一杯。”

面前的人又一次伸出了手，他满脸笑意不见虚假，似乎遇见并邀请的是与其关系极好的友人。

然而并不是，他们也就见过一次，今日不过第二面，对方这意欲将手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实属让古恒费解。

“不必了。”冷冷一眼瞥过某个浪费他时间的酒鬼，古恒白色的衣袍似幻影一般，迅速从法谞身前擦过。

法谞许是真的喝的有些醉了，他想都没想，身影一晃，竟是拦在了古恒面前。

古恒看着这纠缠不休的酒鬼和尚，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让开。”如冰玉碎裂的声音带着无边寒意，落在法谞耳中时，顷刻间让他浑身起了一个激灵。

仿佛被冻着似的，他的手抖了抖，手中的酒壶顺势而落，溅起酒液些许，污染了他新置办的衣服袍角。

到底是花了不少银两买的，他的手中立即出现了一块手帕。

在他拿着手帕全心擦拭着衣摆的酒渍时，浑然不知鼻翼间萦绕的霜雪气息早已无踪。

“唉！”不知是谁轻声一叹，仿佛就让时间过了许久。

法谞心不在焉地停下擦拭的动作，默默施了一个清洁术，当衣服重新恢复干净时，他看着地上倾洒的酒液，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嫌恶之意。

以往他坚守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修行原则，可是重重满足了口腹之欲，今日本想趁着近几日驱鬼赚了不少钱来这天下闻名的望江楼解解馋，谁曾料到一时贪杯做下了蠢事。

想到这里，法谞心里好生懊恼，他承认他是有些莫名其妙，可真不怪他啊！

明明就只见了一面，他偏偏记住了那股特别的如同冰雪肆虐天地的气息，天知道他为什么鼻翼一动，就心生欢喜。

迫不及待地邀请对方时，意识分明模糊着，但却又从未有过的清醒，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唯一没有区别的是，他们都在沉沦。

真是奇怪又奇特的感觉！法谞站在门口目视着某个方向，尽管在他的视线中，那里茫茫雾气始终不散，但身为修行之人，又岂能有避而改道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雾中世界，否则，他永远散不开心中的那团雾。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心里默念偈语的男子双手合十，几颗佛珠被笼在掌心，微凉的温度贴住肌肤，许久后，温度起了变化，然而却说不出是变灼热了还是更冰凉了？

终究是难解的偈语？只是不知，究竟是福缘还是劫难？亦或许，是挂碍，是恐怖，是苦厄，是涅槃……

佛说诸法空相，何为空相？心之所动可为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