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须速度很快,但成尧没有给她机会,她连醉星的门都没出去就被人按住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帝国科技比联邦发达,成尧信不过上星系的医生,下星系又找不到可以给江须缓解精神的方法,看不惯她每天当最后一天的活法,干脆就找人给她注射了某种药剂,让人舒缓地睡一觉。
到了周四,本安稳睡觉的江须自己起来了,打了哈欠接入游戏,又重新躺回病床上,敷衍地假装自己在睡觉。
她照常在萌新出生的喷泉底下等着,等着等着药劲上头睡着了,歪去了喷泉底下的池水。
江须一下清醒,猛地站起来,拽了拽小腿上的**的裤子,还不等爬出来,她听到面前传来一声轻笑。
别人她都隐藏了容貌显出身份,一个大佬应该没人会特地来嘲笑,那只能是……
“你好慢。”江须看着眼前走来的陈昱承。
“在上班,”陈昱承上前把她拽出来,有些发愁,“我没有衣服给你换。”
江须自己换了衣服,还有点好奇:“我为什么需要你给我换衣服?你这么穷。”
“……”
好吧,陈昱承无法反驳。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名为“江须”的好友给他送了一大堆的服装,清一色的大衣西装,个个都是高级别的贵价装备。
江须还在赠送,又挑了个眼镜给他:“我记得你应该比较习惯穿这些吧,换。”
陈昱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一个附属于他的虚拟人会有这么多东西。
他盯着江须的动作,又转眼去看了下空间里灰色的虚拟伴侣形象——依旧是随即生成。
正想着,画面一转,江须忽然拉着他来到了某个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简单的陈设,从这里可以俯瞰中心城的全貌。
他看见江须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瓶水递给他,又去翻了翻,似乎是些零食。
跟过去一看,柜子里的饮品几乎算得上是伊利希安产出的最烈的酒,还有旁边各种刺激味蕾的食物。
江须从前应该是不会囤这些东西的……
陈昱承想着,甚至忘记了眼前人的虚拟身份,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太想刚刚创立的样子。
走神间,他被江须往更里面的房间里带,拿瓶水拧开送到了嘴边:“你尝尝,我觉得是甜的。”
为什么是觉得。他尝了一口,好吧,是酸的。
“酸的。”
“什么?”江须疑惑,拿过来自己尝了一口,咂了咂嘴,“酸的就酸的吧,等会你在去找甜的。”
陈昱承看着她的动作,盯着那个小小的瓶口,又滑去她露出的一点舌尖和虎牙,他垂眸吞咽了一下,舔了舔唇,觉得刚才的水酸到了牙齿。
房间到了,江须从身后关上了门,陈昱承刚才神游根本没来得及看,这回抬眼,发现是个衣帽间。
干什么?
他想转头去看江须,接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夹克被她从后面拨了下来。
“等一下……”陈昱承转过来盯着江须的眼睛,胳膊却没有挣扎,任她把那件夹克扔去了一边。
那个是他氪金买的御寒装备,一脱掉,才发现这个房间冷的不像话。
江须听到了他的话,手上动作却不停,要去拽他帽衫下摆,这下陈昱承有些不淡定了。
他往下按住江须的手稍微向后撤了一步。
“小陈老师,你不喜欢那些衣服吗?”江须问,委屈巴巴的。
陈昱承现在可能是昏了头,他也不清楚江须的语气究竟是不是这样,但在他耳朵里就是如此,这没法拒绝:“喜欢。”
“但是——”
他的帽衫被人向上掀了起来,腹部传来一阵寒意,他打了个哆嗦。
江须有点好笑:“换个衣服为什么害怕啊?”
“不是……”陈昱承怎么说,他说不出来,江须究竟是不是江须这个问题在他脑袋里乱窜,主机都要烧坏了。
“抬胳膊。”
陈昱承照做,他闭了闭眼放弃了,然后打了个喷嚏,看见江须拧眉看着他:“很冷吗?”
颈侧贴上一只冰凉的手,他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抬手附上去,想说不冷,他快发烧了。
紧接着周边的温度便升高了许多,身后罩上来一件衬衣。
江须看上去很认真,很认真的扣了三个扣子,就不想干了,张着哈欠一副要罢工的样子。
陈昱承自觉接上,刚抬手,身上就投下一大片阴影,江须蹭啊蹭啊,低下身子把头埋到他颈边。
他浑身一震,霎时紧绷的手差点把衬衫的扣子拽下来。
他能感觉到江须的鼻尖转过来在他的动脉附近徘徊,轻缓地呼吸,又一下子贴近,像要摄取什么东西。
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越来越快,陈昱承努力地按耐着自己的感受,想要把它压下去,他怕反常跳动的脉搏从脖子上被江须听见。
于是他微微侧了侧脸,从江须肩膀上偏过去,不动声色地沉沉喘了口气,问她怎么了。
“我好困。”江须又把他搂的紧了点,却又像是快要放松,失力的胳膊和紧攥着衬衫的手不停地磨着陈昱承的心智。
“那就去睡觉?”
江须经他提醒,重新攀上来:“我不想去,你身上很好闻。”
陈昱承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那……”他喉结滚动一圈,又呼出一口气,“在这里睡?”
“我陪着你。”
江须的身体骤然放松,整个人没有支撑的倒在陈昱承身上,他向后撑了一步,反抱着她。
陈昱承把无力滑落的人往上搂了搂,他侧头去看,女生闭着眼,黑发几缕挡在脸侧。
冷硬,毫无生气。
“江须……江须。”他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是游戏,这是虚拟人,这是假的。
没错。假的。
陈昱承心里这么想着,就见江须的身体闪了闪,像是现出一片数据,身上的重量时隐时现。
这是要下线的前兆。
他盯着那张脸看,这样来回了几下,江须还在他怀里躺着。
她在游戏里睡着了。
陈昱承叹了口气,将人挪去了客厅的沙发。
沙发上横躺着长长一条,江须睡得很沉,起码陈昱承从前没见过她这么深度的睡眠,他已经完全把眼前的当做了真人。
看她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于是陈昱承便走去厨房看了看,听话地去找那瓶发甜的水。
柜子里的东西在现实都有的卖,应该是打了广告。只不过都很贵,更别说江须买的这些极端冷门的口味。
光是看,陈昱承都觉得扛不住,尤其在他发现吧台上堆满了喝剩的酒瓶时,他觉得江须大概率在拿它们浇花。
可能是花哪里惹到了她,想以此折磨死它们。
别的房间陈昱承未经同意不太好随意去看,于是便穿好衣服坐在小沙发上等着她醒。
他十分庆幸周四下午没有课,江须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际渐晚还没有醒,睡得特别安静。
陈昱承从背包里拿出江须刚给他的大衣外套,走过去给那人盖在身上,又缓缓蹲下。
夜幕降临,中心城的霓虹闪烁,从大窗爬进客厅,沙发旁的灯轻柔打开,给躺在上面的人镀上了一层暖光。
就好像她在发光一样。
陈昱承撑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指甲刮过裤子的衣料,他看着眼前恬静的睡颜,心突然跳的很快。
距离在不受控的缩近。
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抬手拂去她脸侧的黑发,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闭上了眼,低头将唇印在她的额头,停顿了一秒,还夹着两根发丝。
接着缓缓移开,睁开眼,对上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周边静了一秒,心脏猛地收缩,顿了下骤然放开,剧烈跳动,一下下震着他的耳膜。
“你干嘛?”江须的声音还有几分困倦。
“我……”
仿佛是有一只大手捏住了陈昱承的声带,让它无法震动。
江须看着眼前满脸严肃的人,却能就着光看到他耳尖的红,还有——
“你压我头发了。”
“抱歉。”
陈昱承放下了那只“撸猫”的手,由于动作太快,蹲的姿势不太稳,“咚”的一声,原本半蹲的膝盖砸在了地板上。
他将将稳住身子,又听江须懒洋洋地打哈欠道:“你要跟我求婚吗?”
陈昱承牵出微笑防御,却在马上听到的话底下被击溃。
“可你连喜欢我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江须说着,伸手去拽他坐起来。
“江须。”
“嗯?”
江须还是有些困,刚才成尧发现她擅自玩游戏很生气,就要把她拽出来,好不容易才抗争成功,又被搞的想睡觉。
她又想打哈欠,慢慢眨着眼睛听陈昱承说话,他道了个歉。
怎么老是道歉,他是抱歉机成精了吗?
“我喜欢你。”
“我知道。”
陈昱承说出来反倒松了口气,他咬着牙深吸了口气,身子沉下去,转头去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又转回来,看见江须在盯着他。
于是他想了想,犹豫着凑过去又亲了一下江须的右眼,她没有动,只是闭了下眼。
陈昱承问她,讨不讨厌。
江须抬手摸了一下眼皮,就这样?为什么会讨厌?
她摇了摇头,撑着胳膊坐起来,将他拉到沙发上坐,听到他问:“那你喜欢我吗?”
江须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喜欢的定义,就老实摇头,说她不知道,她听见陈昱承轻轻说:“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