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赵裙过来,两人过去,路上江须几乎都要站着睡着,一路倚着跟着他们的银盔士兵。
她打了个哈欠,给赵裙指指点点:“有一个合成剂,基因,信息素……那些,比较重要。”
她说的含糊,但另外两个人都懂,利维这些天也跟着听会了些。
帝国研究出的高等级人类,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没有痛觉的盗版,还是一次性的,和真正那种强愈合力和绝对力量不是一个层次。
“我想了好几天,光脑上写的七七八八了,就是有个原料,我在资料库里看了,化合物没有,还在尝试合成。”江须一口气说了大段话,结尾打了个哈欠。
赵裙垫脚给她顺了顺气,点头记下,问她要不要帮忙。
江须摆摆手:“不用,这个大块头挺好用的。”她指的是银盔。
“行,那再去看一眼,就抓紧去休息,你的问题我和博士会努力解决的。”赵裙点点头,安慰她。
在赵裙走后,利维靠过去问她是什么问题,江须“嘶”了声,食指轻点太阳穴,说:“我脑子怪怪的,各方面都很奇怪,心理,生理……额,说不出来,反正很怪。”
她仰头呼出口气,胳膊架在银盔的肩膀上,摆手,捏了捏鼻梁:“算了算了,赶紧去实验室,我要睡觉。”
“行……”利维担心地看着她,丝毫没看到拐角处撤走的身影。
之后的两天,江须睡得非常厉害,每天只有两小时是清醒的,好像就为了上厕所和吃饭,利维看着都揪心,怕她就这么一睡不起。
这天,利维照常去江须所在的公寓叫她起床,破天荒的,江须竟然起来了,已经吃过早饭,只不过忘记了洗漱。
经利维提醒后,江须敲了敲脑袋,感叹:“刚还说我今天很清醒呢,那你先吃吧。”
她去了卫生间,再出来,银盔便要带他们去正方体大楼,只不过刚去,江须便一头歪倒在了桌子上。
“怎么——”利维皱眉,却被赵裙制止,摇了摇头,让她继续睡,自己则是去另一头。
过了不久,正方体外很远的地方,忽然响起了警报,接着便有数不胜数的机甲朝空中飞去,目的地是一片可怖的黑点群。
那群东西移动极快,像是要全部压下来,却又被淡蓝色的巨网拦住,发出火光,被机甲群按回去。
动静虽远但是很大,可睡觉的江须依然是过了很久才被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拧眉道:“什么东西,不是昨天才来过?”
利维无奈纠正她:“哪里有,每周二才会来,这——”
他说话的声音被赵裙碰倒水杯的动作打断,后者毫无感情地斜了他一眼,随后走出去,利维闭嘴。
“啧啧啧,”江须还有闲心关心一下赵裙,接着才问利维,“什么周二?”
利维的计时方法还是联邦的,只不过江须记忆是一团乱麻,帝国的计时方法都搞不清楚,更别说对她来讲遥远的联邦算法。
她的好奇在正常不过,利维也懂,于是只好叹气:“没事,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哦。”江须又睡觉去了。
从中午到下午,利维看不下去她每天这么窝在桌子上,只要睡得超过一小时,便就将人带回公寓。
因此晚上,江须根本用不着自己走回去睡觉。
今天也是,她晚上醒来,便是公寓嵌满机械的大床上。
江须睁开眼睛,拉了下卡到下巴的项圈,眼神茫然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简单的布局,小而方的窗户,和正方体大楼和正方体房间一样。
她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向天花板的那盏方灯。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穿好衣服,走下去拿起床头柜的纸和笔。
他们不让江须身上带着电子产品,又怕江须醒来想起什么不知道记在哪,于是给了她最古老的工具。
江须拿着东西,打开了公寓的门,和门口的银盔打了个招呼,揽着这大家伙的肩膀带着他去大楼。
公寓在大楼右侧的那栋笋尖样式的高楼一层,只需要穿过一条短短的通道,她一路上行去了大楼的顶层,那间最常去的房里。
门一打开,顶上的五排白灯便亮了起来,四个角极快的闪了几下蓝光。
江须打着哈欠,懒懒地掀开凳子,趴在桌上撑着脑袋,笔尖在纸上一点一点。
窗外的夜漆黑,地下天却是闪着无数的光亮,白的,蓝的,红的。
“嘿,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小姐,我没有名字。”
“真够无聊的,你多大了?”
“抱歉小姐,我没有年龄。”
“啧……”
□□闪着,灯的那一头房间里,坐着个白大褂,他本来在低头滑着光屏上的数据,听到大屏里的动静笑了下,说:“这位的性格真好玩。”
“只要醒着就来那么几下,天天都是一样的话。”在后面喝水的短发女摇摇头。
“是嘛,”白大褂看着大屏上揉揉头发又睡去的女生,好笑道,“帝国六岁的孩子都不会这么折腾机器人。”
“联邦可真有意思,高等级的alpha培养成这副德行。”
短发女穿好白大褂。拿着光屏转过来:“那你看得那么高兴。”
“毕竟仿生宠物太丑了。”白大褂重新低下头。
短发女却是突然走来拍了他一下:“等一下。”她指着大屏上站在窗边的江须。
白大褂被她拍的一愣,看过去说:“怎么了?”
“刚才……退回去,我去叫赵裙。”短发女赶紧道,接着转身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就是站起来醒神?”白大褂操作着屏幕里的点开启小屏看刚才大屏里的监控视频。
小屏里的江须一直在睡觉,进度加快,江须连手指头都没有挪动过,直到有一处,画面突然变黑了一秒,接着江须抬起头。
白大褂顿住,放大,发现江须揉着眼睛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回放,继续放大,的确是看了“他”一眼。
他迅速起身,通知其他人,这时帝国最高警报响起,周二凌晨前最后一波星兽涌来。
天空本就黑暗,上空压下的大片深色就更显得沉重,江须站在窗边看着,听着楼外警报发出吊起心脏的声音。
她低下头,下巴被项圈硌了一下,于是她勾手拽了拽,发现还是不太舒服后,用了些力道,随意地掰开扔去了一边,黑色壳子连着丝线砸在地上。
银盔士兵见状,飞速上前扼住她的脖子,却不动手,帝国并不允许江须的死亡。
江须脑袋后仰,靠在银盔的肩膀上,敲了敲他的壳,接着维持这个艰难的姿势缓缓向前移动,拿起了桌上的电极片和喉麦——是最开始来这里的翻译器。
她动作散漫地把电极片贴在额角,闭了闭眼,银盔迟疑地放开了她。
江须从正方体的最高层走下去,穿过红色激光束照射的走廊,那些本该将人切成渣的线只是柔柔地错过她,打了个招呼。
她往正方体的中层去,那是帝国的实验区,也可以说,整个正方体和笋尖,都是帝国最核心的部分,被放在正方体最高层的江须,也是实验的内容。
中层比较开阔,分割成无数的房间,有些透明有些封闭,里面放着的,用古地球的话说都是些“小白鼠”。
“小白鼠”们或被掠来,或被卖来,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结局,都是死去。
帝国的科技发达的不像话,让江须觉得不像话还有一项,是他们这里缺少最重要的药物原料,根本合成不出来。
想救也救不了,“小白鼠”们只能变成怪物。
江须觉得,与其让他们去祸害别人在死掉,还不如现在死了来的好。歪理就歪理吧,她承认就是看这里不爽。
走去中层顶头的那个门,她拧开门进去,再出来时,正方体的上层发出巨响,发生了爆炸。
这里没办法将整栋楼炸成灰,帝国不至于傻到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江须晃了晃脑袋,打着哈欠,将中层实验室的门全部打开,接着走进就近的一扇门里。
房间内立着三个巨大的罐子,分别浸润着三个人,有男有女,后颈腺体的地方和头部连着根管子,伸向房里的一处弧形终端。
她走过去,敲了敲罐子,里面没反应,又去终端看了眼,已经被从主体上了锁。
他们发现的挺早,江须想,她朝着角落里的蓝光招了招手。
转向那个罐子,江须转了转手腕,退后两步,快速上前,一拳砸了上去。
大罐子被砸的一震,从拳头的位置爆开一束裂纹,接着迅速发散,蛛网般的纹路爬满整个罐体,发出碎裂的牙酸声音。
她放下手退开,胳膊连着手指的骨头裂开又重组,指尖微微抽搐。
“还挺疼。”
话音落下,罐子解体,淡绿色的液体从中涌出,漫上江须的靴子。
她将左眼睫上的汗水眨去,微微扶住额角的圆片,继续移向第二个罐子,第三个罐子,速度逐渐加快。
淡绿色的液体从房间流出,涌向走廊。
江须向后抓了一把头发,长舒出一口气,转去第二个房间,却在刚出门,被银盔反擒住胳膊。
意识被搅混的感觉还真不太方便。
她用力将手别出来,银盔就一拳扫到她面部,江须视觉有阻碍,凭着下意识反应侧了一下,却还是被它一拳打的背部砸上后墙。
银盔得手,飞速上前补刀,却不料江须下一秒冲来照着它刚刚攻击的位置连续砸下数拳。
那个光滑的面盔被砸的凹陷,似乎在滋出电流。她避过银盔胳膊化刀的突刺,脚用力蹬向它的腹部,两手扳着它头盔的上下借劲一拧。
机械的身体被踹飞,砸向后面涌上的士兵,江须手里拎着份量不轻的银盔头部,拿起来看了眼,伸手在那本该是脖子部位的数根彩线上拨了下。
“切,什么玩意儿……”
江须胳膊卸了些力道,垂手拎着银盔的脑袋,踩在地板浅绿色的液体上,神色淡淡地舔掉流在唇缝的鼻血,望着面前将胳膊变成枪械的士兵。
她好像很无奈,咋了咋舌,将手里的头向面前的地面上扔去,随后缓缓抬起手——看,我没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