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这下好了。
飞在天上的临仙门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沈木心,地上的沈木心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的人。
两两之间,尴尬的沉默弥散开来。
为首的人是戚临,见沈木心一身红衣,他错愕道:“沈师弟,你这是?”
沈木心才忘了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换衣服,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啊!他一醒来就这样了,谁知道晏折闹得什么幺蛾子?!
他忙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仓促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事情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就在沈木心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沈木心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晏折的声音响起:“我们成婚了,怎么样?”
沈木心:“……”
半空中的戚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许久之后,戚临面容扭曲地指着地上的沈木心问:“你们两个……成婚……了?”
从他的语气中沈木心都能听出,这位兄弟的三观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木心还是当场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听他胡说。”
晏折却不依不饶地揽过了沈木心的肩膀,道:“怎么不是,怎么没有,我们洞房花烛夜都过完了,就在昨天!”
“你……你们……”看戚临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了一样。
沈木心一巴掌拍掉了晏折的手,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进了屋,围着桌子坐下了下来,临仙门的弟子以戚临为首,与晏折沈木心对立而坐,双方之间气氛紧张,场面沉默,一触即发。
沈木心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便将脑袋一缩。
晏折更是无所谓,一直不说话,见状,戚临只好先开口道:“自从你昏迷之后,临仙门就失去了你的消息,只到前几日,我们才调查到此处,但是他一直不肯让我们见你,说你不方便,临仙门没有办法,已经围在这里数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戚临的质问,沈木心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声音,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问晏折:“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折斜靠在旁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沈木心急了:“快睡呀。”
晏折不吭声,倒是戚临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原来那日云扬天城中无人可食,沈木心一直没有将他的传承交出来,云扬天终于受不了了决定索性吃了他,便遇到晏折上门,两人天昏地暗一顿大战,晏折负伤,云扬天身亡,连魂魄都被打碎,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
但是临仙门弟子重进城内打扫战场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沈木心。
那时晏折已经暴露了魔的身份,他虽然帮忙救了沈木心,但众人对他的想法却也捉摸不定,为了找回沈木心,临仙门的人一直在私下搜索……
而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半年了。
沈木心也便昏睡了半年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穿着喜服跟晏折处在同个房间,临仙门的人也不知道。
众人齐齐将目光挪向晏折,晏折脸上表情慵懒邪肆:“没什么啊,他一直不醒,冲冲喜。”
沈木心:“……”
他一直没醒的这段时间,他师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看着晏折平静的表情,沈木心屁股底下长刺,挪动了好几下,终于坐不住了,拉了晏折一把,道:“你跟我来。”
有些事情,还是私底下说吧。
晏折倒是也没反抗,就跟着他去了,两人当着众人的面进了小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临仙门的小师弟问戚临:“师兄,这位沈师兄跟这位大魔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临木着脸:“他们是师兄弟。”
“啊?”临仙门的小师弟才入门两个月,吃惊道:“我们临仙门还出魔头吗?”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晏折是魔头了,所有修仙门派都对他虎视眈眈,可偏偏是晏折师父的沈旧书不啃声,整天躲在霜月白上喝酒,他一日不将晏折逐出师门,他就一日是临仙门的人。
而这晏折也是奇怪,明明都堕魔了,也不叛出师门。
弄得临仙门“非常”为难。
当然,临仙门的小师弟是没看出来什么为难的,感觉临仙门一点儿也不想将晏折逐出门外呢。
不过,不想逐出门外是一捡事,他带着临仙门的小师弟跑路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刚才那一幕,戚临脸上腾起阵阵杀气,这个晏折要是敢对他们的沈师弟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
另外一边,沈木心将晏折拎进了小房间,终于找到机会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岂料,晏折却道:“没什么,我觊觎你已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强娶了你。”
“什么?”这开玩笑一般的回答瞬间就让沈木心呆住了,他回头看向晏折,却见晏折仍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沈木心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不是给师弟做了什么奇怪的示范,一觉醒来……师弟竟然变异了?
觉得自己还是个大好直男的沈木心努力给晏折科普:“可我们是师兄弟,而且都是男人,我们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
谁料,晏折又道:“真的只是师兄弟吗?”
沈木心顿住:“什么?你说什么胡话……”
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没声了,因为沈木心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晏折却笑了,瞧着沈木心:“怎么不继续了?说我们是师弟……沈木心,《折仙》的作者?”
沈木心:“!!!”
沈木心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的人瞬间危险了起来,他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啊,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晏折却缓缓靠近了他,低声道:“师兄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已经比沈木心高出许多,一身黑衣,气势犹然,沈木心又很心虚,被他这样步步逼近,身体不由缩成一团,看上去格外矮小,气势已经完全被晏折给“吃”了。
偏偏这人还是喊着他师兄,让沈木心觉得自己这个“师兄”一点儿都没有权威,一点儿都没有力量。
沈木心讪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意图从晏折的气势笼罩下逃出来,然而后退一步又有什么用,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
沈木心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啊?
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啊!
晏折一歪头,邪肆的脸上露出天真无辜的表情:“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啊。”
“什么?!”沈木心一惊。
他这才想起之前外公跟他说的事情,晏折身体内的魔气已经隐藏很久了,他本以为是当时在丹霞山……可是想想,当时的晏折好像没有什么隐瞒的理由,如果他只是被魔气入体,告诉其他人,师父跟外公脸手,是能将当时根基还不深的魔气给驱逐的。
看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沈木心愤然道:“你骗我!”
晏折笑了:“你还杀我呢。”
沈木心:“……”
想起《折仙》原文中晏折受的那些折磨,沈木心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句他没法反驳。
岂料,晏折却在这时候忽然凑近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混沌之地里面是什么吗?一片虚无,寂静,什么都没有,你就在这里,逃也逃不出,走也走不掉,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才是你……可就是这样,你的意识依旧不灭,你年年岁岁留在那里,孤独,寂寞……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你发疯,可是你又不能疯,只能仍由那些感情将你吞噬。”
混沌之地是什么样子……沈木心当然知道。
这个地方是他设定的,一片属于三界之外的地方,是当初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
几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BUG,进去的人会变成跟混沌一样的“虚无”,但是却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感受时间在自己身上的流逝。
人在这种极端孤独极端寂静的环境中很容易发疯,可偏偏去了混沌之地的人是不会发疯的,他们只能日日清醒地接受着这样的惩罚。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木心没有杀了晏折,他还保留了晏折的最后一丝意识。
但这比杀了他更加残忍。
沈木心:“……”
他还能说什么,自己虐的主角,老老实实接受审判吧。
沈木心问:“那你想怎么办?我现在在这里了,你也要把我扔到混沌之地去吗?”
晏折忽然一笑:“你太天真了。”
沈木心一惊,难道他已经发明出了比混沌之地更加残忍的折磨人的方法?
却听晏折道:“我要罚你生生世世守在我身边,永远不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