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飞雪漫天,樱花梨花大朵大朵地竞相盛开,一时间分不清这场盛大的芳菲盛景,是雪景还是浪漫花事。
【天道999:宿主,我不明白,我们明明在暗很有优势,为何你要暴露自己,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是您和以前一样,有自己的计划?】
【卫焰青:没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就是单纯想知道,她在得知我一直知道开枪的人是她时,是什么反应,我想知道,这么久了,那颗玉石之心,有没有暖一些。】
【天道999:您不是这么愚蠢的人,数据显示,卫焰青从不做不利己的事情。】
【卫焰青:我会控制好度,就这一次。】
【天道999:主儿任性。】
就算它say no,卫焰青也不会在乎它的态度,所以天道系统也就没有反驳。它已经佛了,现在只有任务完成的那个愿望能驱动卫焰青完成任务了。
那个长生不老的默认愿望还没有更改。
卫焰青口口声声爱卫稚鱼,可他的愿望,却半分与她不相干。归根到底,他本性自私,还是最爱他自己。
999放心了些。
卫焰青修长冰冷的手,勾着卫稚鱼的指尖,一双漂亮的高度纯黑眼睛安静看她,眨了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眨了下眼睛。
他总是这样,将与她对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当作一件极其珍重的事情认真去做,曾经无数次卫焰青沉默不言的安静看她纷纷乱乱地幻视叠加在一起,构成了卫稚鱼诸多话语的不忍宣之于口。
此时卫稚鱼脑子纷乱,有许多话想问。
比如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的,我明明做的这样仔细,瞒得那样用心?
你明明知道我曾举枪对你,为何还要守在我身边,见不得我受伤?
你到底是不是如江聿川之前所言,靠近我,其实有其他目的?否则你怎么会如此冷静?
……
卫稚鱼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刚想问吱吱怎么办,就听见吱吱在摔它自己大鼻兜的声音,还附带它着颠感十足的喃喃自语:这不是梦、这特么不是梦、这特么的居然不是梦……
卫稚鱼:“……”
卫焰青还在看自己,不知怎的,一双冷漠的眼睛,偏偏看她的时候,那样深情又专注,卫稚鱼心虚地别开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卫焰青起身,往卫稚鱼的方向倾去,卫稚鱼紧张地握紧床单,偏头一避。卫焰青垂眸,看她颤颤躲闪的眸子,顿了一下,而后摘下她别在耳后的浅紫色贝壳发卡。
上次的那一枚藏有监听器的栀子花耳钉,被夏孽扔了。
但卫焰青是从底层平民窟摸爬打滚上来的,他在学会狡兔三窟这个成语之前,就知道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面。
卫焰青一向喜欢为卫稚鱼准备漂亮的衣服首饰。伊城比不上苏城的青鱼安全区的衣物首饰齐全,卫焰青知道她爱美,在虐杀丧尸、净扫伊城的过程中,便养成了在首饰店停留的习惯。
卫稚鱼浑身上下,衣物首饰,无一不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是以,他能做手脚的地方,不算少。
天道系统给的监听器可以躲避邪恶兔子的监察,卫焰青会亲自动手,将监听器制作成合乎卫稚鱼喜好的首饰,但卫焰青没想到的是,夏孽居然能够识别出来,并将其摘下扔到河里。不过夏孽应当没有料到,他自小就擅长仿制各种紧俏货卖钱,包括首饰。所以他做的东西,十分合她的眼缘。
那枚他捡回来的贝壳做的发卡,她最喜欢。
不消卫焰青费什么心思,她便入了瓮中。
卫稚鱼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发卡上,卫焰青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拆解出里面的监听器,卫稚鱼的眼神由不解逐渐转为震惊,最后变成恍然大悟后的愠怒,“你监视我?”
卫焰青抬头看她,疑问,“阿鱼,我正是这样的人啊。”
卫稚鱼:“……”这倒也是,他坦荡得有些无耻,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无论处于什么缘由,监视总是不对,我认错,我认罚,可是阿鱼,”卫焰青抬头看她,脸上是心如死灰的平静,“若这惩罚是你想要杀我,是不是太重了些。”
“我是有错,阿鱼。”卫焰青的声音很轻,轻的甚至要碎掉了,“可我总觉得,罪不至死。”
是啊,即使知道拿枪的人是她,即使他认为自己要他死,他所做出的唯一反抗只是生闷气。而这闷气,在他听见自己哭的刹那,又都没出息地散了。
卫稚鱼嘴唇抖了抖,想要去触碰他,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卫焰青阖了阖眼,忍住内心的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意,他自嘲笑了一声,“兴许我命苦,合该被你欺负。”
吱吱此时站在局外者的角度,看着卫焰青狼狈又低微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它说,“主人,你碰碰他吧,他好像要坏掉了。”
卫稚鱼看着卫焰青垂下的落寞眼眸,潮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卫稚鱼想要伸手,可到底,悬空的手落下,她说,“我如今这么虚弱,你将我交出去,换个一等功轻而易举。”
他如今踏上了正途,同江聿川成为了生死一线的知交好友,还是态度冷一点,她就不把他拉上自己的贼船上了。
她这话一落,霎时间,空气仿佛被抽离,一切声音都不存在,气氛僵冷至极。
过了几秒,卫焰青抬头,眸子是含着伤痛和不解的不可置信,他咬牙切齿,声音冰冷,“卫稚鱼,我给你机会,你收回这句话。”
卫稚鱼摇头,继续说,“哥,分手吧。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许问原因,总之,我不想拖累你。”
卫焰青脸色发白,久久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卫稚鱼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不舒服,轻蹙蛾眉。她暗暗祈祷,要是这时候进来一个人打破这僵局就好了。
吱吱:“主人,你不舒服么?”
卫稚鱼声音温柔,“我还好,是他的心在痛。”
这段浅尝辄止的恋爱,卫稚鱼很喜欢,可事到如今,两人殊途,这段关系不应该再继续了。
她知道卫焰青已经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尽所有的尊严和力气,在学着爱人。
即使这样对他不公平,可卫稚鱼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阿鱼,别这么欺负人。”卫焰青声音很低,高大的骨架子窝窝囊囊地蜷在卫稚鱼床前,像极了委屈的大妖怪,控诉她的混账行为,“你就仗着,你就仗着……”
卫稚鱼的心,已经疼到喘不上气了。
她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好,值得他不舍至此。
“我都想要你死了,你还纠缠不舍,哥,别作贱自己,我会看不起你。”她的声音淡淡。
擦。
好侮辱人的一句话!
这句话含刀量极高。
吱吱感觉自己的心都抽了一下。
主人当初要和自己解除契约的时候,也是这般冷心冷情。兴许主人不明白,她在抛弃一个人时候的温柔语气有多残忍。
吱吱默默地给卫焰青点了一柱香。
卫焰青的喉咙发涩,面色惨白,即使卫稚鱼的话暗藏着无限贬低的潜台词,他还想作一下垂死挣扎,
“是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我可以改的。”
卫稚鱼望着窗外风饕雪虐,忍着心脏的抽痛,声音温柔又淡漠,“我腻了,你怎么改?”
腻了。
腻了。
卫焰青自嘲着重复这两个字,语气尽是对自己的轻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狼狈起身,无可奈何地笑笑,“腻了的话,那我真没法子了,就如你所愿,阿鱼。”
说完这话,他在卫稚鱼毫无波澜的目光里,缓慢解开缠在手腕的浅紫色丝巾帕子,连同那枚贝壳发卡,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来,我是真的要不起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淡,“阿鱼,我真的很讨厌,捂不热的石头。”
卫稚鱼神色淡淡,看着垃圾桶里曾被他贴着心脏藏了几年的帕子,心脏疼得要麻了,一时间她分不清到底这是谁的心痛。
卫焰青临走之前落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去给爸爸打电话。”
这一句话看似平常,但卫稚鱼听到了他的弦外之音。他行如其言,如她所愿,从今以后,他便只是自己的哥哥。
卫焰青出去时,正碰上折回来想要询问苏盼璋情况的苏照锦和江聿川,他扶着心口,身形踉跄,惨白着脸打了招呼,便仓皇离开。
江聿川和苏照锦面面相觑。
卫焰青神色不虞,那卫稚鱼应当也会受影响,苏照锦思及此,连忙开门进去。
只见卫稚鱼蹲在垃圾桶旁边红了眼眶,手中捏着个丝巾帕子,整个身子疼得几乎弓起来,她摁着心口,呕出一口血来,苏照锦刚要唤人,便被卫稚鱼拦腰抱住。
苏照锦一愣,低头看卫稚鱼,她压抑着嗓音,哭的伤心,苏照锦拍着她颤抖的背,柔声问,“小鱼,怎么了?”
“苏姐姐……我,提了分手……”卫稚鱼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茫然地望着苏照锦,“苏姐姐,怎么办啊,心……疼死了……”
苏照锦安静听着,想起方才卫焰青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鱼做事总有她的理由,苏照锦不问原因,只是轻轻拍她,“会没事的,这个时候,只要你活着,他也活着,就足够了。”
“怎么会没事啊……”卫稚鱼戚茫茫地说,他连呼吸时心脏都在抽痛,“他的心好疼啊,我受不了了苏姐姐。”
苏照锦慢慢地拍着她,眸子里盈满心疼之色。
“早知道后劲儿这么大,就…不分手了。”卫稚鱼茫然道,擦干了眼泪,有一瞬间,她甚至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胡话在发颤,“苏姐姐,你能帮我把他喊回来吗,我不分了,我不分了……”
卫稚鱼的意识有些不清了,苏照锦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很烫,她轻声道,
“小鱼,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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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下午三点二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