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恶毒妹妹 第43章 下午三点十六分

“主人，我们没有时间了！”吱吱催促道。

卫稚鱼的指尖搁在冰冷的扳机处，粉眸泛着月光冰冷的泽华，她看着漆黑的枪、痛苦咆哮的丧尸以及缓缓摘下头盔的卫焰青。透过山上丛生的树木，她清晰地望见卫焰青。

卫稚鱼的视线定定地黏在他身上。

他把头盔交给身边的副官，眨了下眼睛，睫毛很长，像羽扇一样，神情一如既往淡淡地，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总之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卫稚鱼眉头一皱。

谁又给他气受了？

“姐姐，别看了！趁他摘下头盔，脖子裸露的部分更多，赶紧开枪！”

眼看尸潮要跑进卫焰青布置的引爆区，夏孽顾不得剖析卫稚鱼在想什么，他忍着痛，踉跄起身，覆上卫稚鱼身后，握住卫稚鱼执枪的手，帮她抠动扳机。

与此同时，天道系统999提示卫焰青：

【宿主，卫稚鱼的枪，子弹卡壳了。】

枪卡壳了？

那就意味着……她真的向他开抢了。

只不过他幸运一点，子弹卡壳了。

卫焰青低着头，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短促地低笑一声，他抬头望着月亮，高度纯黑的眼睛，吸饱了惨白的月色。

【天道999：宿主，您刚才故意走到没有遮挡的地方，还摘下了头盔，就是想看卫稚鱼在她的任务和您之间，会选择哪一个。现在结果明了，请宿主认清自己，不要对反派系统的宿主，倾注太多感情，尤其是现在，您已经成为对方任务的阻碍，请您务必注意保护自己。】

【系统不建议您假戏真做，请尽快调整好您的情感状态 。】

【如果到这个份上，您还是满腔情意，那您在人类世界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丑了。】

天道系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难听，它只是在客观地评价这件事情，并且给卫焰青提供最佳路线，建议他迷途知返。

【天道999:当然，您也不要沮丧，能够被邪恶兔子选中的宿主，一定也是一个魔鬼，您不要被她纯良无害的眼睛给骗了。】

魔鬼……

天道系统的声音很吵，可卫焰青这一次没有嫌它烦，也没有反驳它，999有点受宠若惊，于是更加嘈杂地在卫焰青的耳边叽叽喳喳。

卫焰青：“……”

那颗生了锈的心脏，不知为何疼起来。没有呼吸的卫焰青，疼到觉得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用拇指的指关节顶了顶心口处，闭上眼睛，凝神了有几秒钟。

方才有些分神，导致尸潮偏离了自己的控制路线。

卫焰青回过神，食指和中指指腹摁住左侧太阳穴，释放干扰频率去控制尸潮的移动方向。

夏孽见枪卡壳了，暗骂了声操，继续握着卫稚鱼的手，扣了几下扳机。他的枪法不太准，有几枪打偏了，打中的几枪，也是撞上了卫焰青的防弹衣。最后弹夹空了，卫焰青几乎完好无损。

“操！卫焰青真是个怂蛋！出来打个丧尸还整一套防弹衣！”

夏孽骂骂咧咧给弹夹装满了子弹，又给卫稚鱼递过去，“姐姐，我枪法没你准，你来打。”

“知道你心疼他，但是照脖子打，他顶多会昏迷，头掉不了。”

卫稚鱼没有接过他的枪。

夏孽的手悬在半空。

紧接着，夏孽望着自己的手，意识到什么，向来含笑的桃花眼眯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摘下卫稚鱼左耳装有监听设备的栀子花耳钉，扔进河水里面。

“夏孽，你干什么？”卫稚鱼皱眉。

夏孽站起身，逼近卫稚鱼，声线微凉，一字一句，问，“姐姐，你不接枪，什么意思？”

“抱歉，我承诺过，会保护他。”卫稚鱼温和道，“方才我试过开枪，但是我无法下手，应该是因为……我不习惯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夏孽深深看了她一眼，“姐姐，你不开枪，之前在苏城所做的一切，将付诸东流。”

卫稚鱼当然知道。

“你放心，没有什么，比任务更重要。”卫稚鱼声音平稳，她继续道，“我有别的办法阻止他。”

卫焰青是由她标记形成的丧尸，就算他的基因等级再高，也得受她的压制。

只需要将颈环暴力取下，她就可以释放频率，在精神上强行控制卫焰青。

“你疯了！”夏孽睁大眼睛，咬牙切齿，“我可没骗你，这颈环如果强行取下，你血液中的纳米炸弹会瞬间引爆，你是本事大死不了，但就你那怕疼的尿性，不疼晕过去我跟你姓！”

卫稚鱼不说话，只是手握紧了冰冷的颈环。

颈环察觉到破坏力，开始调动卫稚鱼血液内的纳米炸弹，卫稚鱼的脸色开始发白，呼吸也越来越重，额头上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

确实是疼，但是好在，可以忍受。

吱吱没有提醒过主人，基因伴侣间，情深者掌控痛感。

若是疼痛有十分，主人能感知一二，那么剩余的**分，便是卫焰青在承受。

吱吱注意到，此时此刻，河对岸的卫焰青，脸色苍白，疼的单膝跪地。

夏孽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趁着卫焰青疼痛难当，抓紧时间控制丧尸绕过引爆区跳入护城河，通过河道入侵伊城。

卫稚鱼暴力拆掉颈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脱力。

夏孽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他注意到，卫稚鱼身上的毛孔，开始不受控制地渗出来殷红的血珠子，夏孽强忍住鲜血的诱惑，咬牙骂道，“卫稚鱼，你真是出息，我总算明白了，你们做玉石的，不是没有心，是没有心眼！卫焰青他但凡装点可怜你就心软，你仔细看看，他哪里值得你这样！”

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

卫稚鱼的头靠在夏孽的胸前，呼吸微弱，她把颈环扔到地上。

她偏头一看，尸潮已然成功进入伊城。

吱吱道：“主人，夏孽方才打中了卫焰青的心口处，卫焰青身体不适，夏孽趁机控制尸潮入侵。”

主人对卫焰青的注意力太过了，吱吱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系统，选择了隐瞒真相。

夏孽跪坐在地上，抱住她瘫软的身体，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怒，“姐姐，你下次若这般独断专行，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我很厉害，这种事情，出现不了下次。”

夏孽切了声，“不过姐姐，早知道你这么看重承诺，我也得想法子诓骗你答应我什么。”

“我也会保护你，夏孽。”

这个承诺对夏孽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不屑一顾，“你以为我像卫焰青一样，是个弱鸡么，再说了，你保护那么多人，累不累啊你。”

卫稚鱼本人对这个世界无感，但也没有和吱吱一样，恨到要毁灭整个世界。不过，她生活于此间，偶尔有几个人，会让她想要保护。

她问过吱吱，为什么一定要毁灭世界。

吱吱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它讨厌这个世界叫人间。因为这个世界除了人，还有万物生长，有季节更替，潮水涨落，没有人类，这个世界会更美好。

“主人，我知你情感淡泊，若真的遇上想保护的人，吱吱允许。”

夏孽皮笑肉不笑，“这死兔子是这么说的？要不是它回到你身体里，小爷我揍不死它！”

吱吱：“……”讨厌人类的理由加一！

夏孽瞥了下河对岸，抱着卫稚鱼起身。

卫焰青耐力算强，居然没有晕倒，不过脸色倒是白的像个鬼。

眼看着江聿川带着苏城其余的异能者救援，夏孽抱起卫稚鱼，抄着别的小路，按照卫稚鱼的指路，到达山腰别墅。卫稚鱼准备得很周全，在山的另一面，卫稚鱼替夏孽和小蓝，也安排了一栋住宅，两个建筑之间，有暗道联通。

怕吵醒甜栀子，卫稚鱼让夏孽爬窗带自己回到卫焰青的卧室。

夏孽第一眼就看见卫焰青的衣服，翻了个白眼。

他望把卫稚鱼放在床上，卫稚鱼此时过于虚弱，陷入柔软大床的一瞬间，困意便沉沉地缠上来。夏孽垂眸，安静看着卫稚鱼迷离的眼睛，突发奇想，“姐姐，假如我和你上床，会不会变得和卫焰青一样厉害？”

“滚。”

夏孽：“姐姐你好没有礼貌。”

“姐姐，你看我这样半夜潜入你和卫焰青的卧室，像不像前来和你偷。情私会的男妖精？”

卫稚鱼：“……”

夏孽笑出声，语气终于正经起来，“姐姐，今天我可立大功了，可否讨个赏？”

没人回答。

卫稚鱼已经陷入沉睡，月光下的睡颜，安静温柔，乌黑及腰的长发垂下床沿，她整个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深海公主。

好没有防备心啊，姐姐。

夏孽冰冷的指尖，触碰上她温软的唇，顺着唇线抚摸。最终，夏孽隔着拇指，清浅地在她唇上印了下，而后跳窗离开，带着小蓝和苏盼璋去卫稚鱼安排的另一住处。

***

凌晨两点，全国性的监控入侵退出网友的电子屏幕，广大网友还是对直播内容报以看热闹的态度，不过由于周云枝的舆论工作做得很到位，有一部分网友提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部分伊城市民甚至打算半夜驱车到边防线查探究竟。

但周云枝知道部分丧尸已经潜入伊城，情况紧急，他已经连夜下达消息，勒令全程闭户，不得外出，并派遣士兵持械巡逻。

上面的意思是控制好舆论，所以周云枝表面上中规中矩，在事情闹大之前，不向市民透露实况。

实际上，他不断地在网络上，以不知名的身份，透露伊城实况，并引导舆论发展。

有卫严首长的长子卫焰青撑腰，周云枝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有一部分丧尸通过护城河进入伊城，周云枝一开始担忧，但是江聿川等异能者的到来，让周云枝心口的大石头没那么压人了。

异能者能够迅速感知丧尸的所在，并精准击杀，效率极高，尤其为首的江聿川，更是其中翘楚。

他鞠躬道，“之前电话里语气多有得罪，希望小江董海涵。”

江聿川不是很喜欢“小江董”这个称呼，但也不想费口舌去纠正，他道，“没事，您是父母官，我都理解。”

周云枝寒暄道，“莲岛那边怎么样？”

“一切无忧，莲岛不在危险海域内。所以我收到伊城的消息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

周云枝表示十分感谢。

江聿川不太习惯跟左右逢源的官场政客打交道，交流了下具体情况后，就去和卫焰青打照面，见到卫焰青的第一面，江聿川愣了下，笑出声，“我到处跟人说你英勇就义，京都那边都开始缅怀英烈了，现在你这幅正常样子要让那边看见，少不得要说见鬼了。”

卫焰青淡淡道，“我这幅样子只是暂时的，如果不吃人，我还会现原形。”

所以卫焰青的意思是，他吃过人了？

江聿川深吸一口凉气，忍住不后退。

“卫焰青，我可跟你说好了，我这次来，是来帮你的，你可别一生气吃了我。”江聿川插科打诨了几句，紧接着语气严肃起来，“你要注意，异能者能够分辨出丧尸，我带来的那两个异能者，你注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别让他们感知到你。”

卫焰青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好不容易从失去卫稚鱼的阴影中走出来，并且投入了拯救世界的事业当中，这个过程一定很艰难。失去挚爱有多痛苦，江聿川了解。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卫焰青的丧尸身份泄露。

“多谢转告。”

江聿川问道，“那个监控入侵，是你的主意吧？”

卫焰青点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卫焰青这句话的语气太过虚弱，整个人看上去颓唐且破碎。江聿川从没见过卫焰青这种无奈示怯的样子，再加上卫焰青整张脸都是白的，跟纸一样，江聿川扶住摇摇欲坠的卫焰青，迟疑道，“卫焰青，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周云枝道，“确实，小卫长官从凌晨就严守一线，听副官说他刚刚中了好几枪，心疾发作得很严重。”

卫焰青：“？”丧尸会开枪？

转念一想，极为少见的蓝瞳丧尸，确实是残余人类意识的，能开枪也说得过去。

江聿川吩咐周云枝，“丧尸入侵伊城，情况紧急，我和其余异能者先行去捕杀，你送卫焰青回去休息，等他战斗力恢复的时候，我会去找他。”

说完，江聿川领着一支武装部队，沿着护城河，消失在黑暗中。

周云枝扶着卫焰青上车，问道，“卫长官，大小姐没有死的消息，要告知小江董么，他毕竟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卫焰青靠在椅背上，淡漠着眨眼，声若寒渊：

“就当她死了。”

“明白了。”

心脏处的钝痛简直要将卫焰青千刀万剐，方才甚至有一瞬间，他这个怕死的人，甚至痛到想死。

天道系统想，既然卫焰青不主动问，它就不告诉卫焰青，他之所以会疼，是因为卫稚鱼不想伤他，在冒死拆解颈环。

他之所以会觉得疼的是心脏，大概是因为人类会把痛苦集中在心上吧。毕竟心脏是人类痛苦的幻肢。

宿主对反派系统的主人，倾注的情感，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掌控范围了。

这样不好。

周云枝把卫焰青送到别墅门口，卫焰青下车，敲了下车窗，周云枝放下车窗，问，“小卫长官，您有事？”

卫焰青摇摇头，“没事，只是想说，周副您也早点休息。”

周云枝愣了一下，道了声好。

倒车回头的时候，他看着车镜中卫焰青疲惫的身影，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上层人，不都是不把人当人么？怎么专门叫住他，只是为了让他休息。

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卫焰青回到别墅，没有开灯，捂着心口，踉跄地扶着楼梯，艰难缓慢地踏上楼梯，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几近虚脱，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和颤抖。

他打开门，进入卧室，又轻轻地关上门，步子静静的，走在她的床边，看着卫稚鱼恬静温和的睡颜。

三个小时前，他们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

两个小时前，她在黑夜中，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

卫焰青整个人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边，闭上眼睛。

他说过吧……

他想保护这个世界，因为长长的一生，他想和她一起这样过。

可是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留在她身边。

他觉得就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他的五脏六腑，将他的脏器翻山倒海地搅乱、搅碎，卫焰青疼得无以复加。

他苦笑一声。

卫稚鱼当真将自己折腾成一个死皮赖脸、半分尊严都没有的笑话。

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是爱她……

头一次，卫焰青觉得自己下贱。

比在贫民区的时候，还要下贱一万倍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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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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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下午三点十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