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吞灭苏城,预计是在今夜凌晨十二点左右。
苏城的尸潮似乎也预感到灾难的来临,对伊城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即使卫焰青给了建议,周云枝也力不从心,再加上市民的舆论,他压力倍增。
整那些文邹邹的官场活动,周云枝在行,但是操兵弄将这些,周云枝是一窍不通,周围的城市送来了救援的武器,各种冷兵器、热武器和生化武器……他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得不去请卫焰青出山帮忙。
周云枝坐在别墅沙发上,详细地和卫焰青分析当下的情况,愁眉不展地抱怨,“伊城的城防兵力,之前都调给苏城救援,现在只剩下点老弱病残。我出身低,人微言轻,现在伊城收到的募捐,都是一些应付了事的东西……”
周云枝叹了口气,埋怨了许久。
卫焰青有天道系统协助,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对这一切并不意外,淡淡道,“那说明,一个苏城的覆灭,还没有引起国家的注意。”
“把伊城城防线尸潮最密集之处的视频泄露出去,安排一些媒体工作者引导舆论。”
之前国家以为苏城是个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于是勒令军队采取强硬的舆论控制手段,这就导致了信息闭塞。大家对丧尸这个东西,没有建立起基本的感性认识。
卫焰青道,“把事情闹大一些。”
周云枝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他也知道国家在控制舆论。如果他真的按照卫焰青说的去做,他头上这顶官帽子,未必还戴得稳。
卫焰青看得清他的顾虑,但没有进一步引导。能做到副市长这个位置,他不信周云枝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良久,周云枝迟疑,“您是说,让我找人黑掉那里的监控,造成监控外露的假象,然后派人引导舆论,让国人陷入恐慌?”
“死这么多人,难道这件事不值得恐慌么?”
卫焰青审视着周云枝的眼睛,“周副比我想象中的淡定,还是说,比起死人,你更在乎这顶官帽子?”
周云枝哂笑,解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我现在求助的就是一只丧尸。”
卫焰青自从当周云枝面吃过人后,周云枝就没法把他当人看,尤其卫焰青大骨架子的军人体格极其给人压迫感,像极了一只咄咄逼人的森林野兽。所以周云枝下意识说出“一只”。
“一只”这两个字让卫焰青不适,他绷紧了脸,没说话,周云枝察觉到气氛有些干,转移话题,“卫队,您看,我手上没有什么擅长的计算机人才,您看您能不能帮我黑进监控,泄露视频?”
卫焰青笑了声,顺着他的饭话往下说,“一旦东窗事发,我就替你擦屁股?”
周云枝倍感压力,求助的眼光望向一旁的卫稚鱼,“大、大小姐,您不说句话?”
以毁灭世界为己任的卫稚鱼,并不想参与到守护伊城的计划,心不在焉道,“我听哥哥的。”
卫焰青自然知道她的算盘,低头笑出声。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卫焰青也就将事情应了下来。
周云枝:“?”他绞尽脑汁舌头都快说烂了,都比不上大小姐一句“我听哥哥的”?
临走时,卫焰青望了一眼卫稚鱼,起身将周云枝送出去,周云枝知道卫焰青主动送他必有缘由,没有多问。
别墅后的花园,紧邻着断崖,视角刚好,能够看见乌云压城的苏城和岌岌可危的伊城边防线,卫焰青安静看了几秒,道,“今天之后,我接手伊城的全部军队,尽我所能,帮你抵御丧尸的进攻。”
周云枝顿住,紧接着大喜过望。
“话还没有说完。”卫焰青声音淡淡,偏大的高纯度黑色瞳孔衬的他不像是个人,他继续道,“我可以帮助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周云枝忐忑道,“您说。”
“阿鱼现在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死了。”卫焰青睨着脚底下深得发寒的断崖,“就像人掉下这断崖,再无生还的那种死亡,我希望,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
知道大小姐还活着的人……
只有甜栀子和他。
难不成,要杀人灭口!
周云枝察觉到卫焰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望着断崖,脚底酥麻,生怕下一秒卫焰青把自己推下去,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为什么要隐藏大小姐的消息?”
说出这一句,周云枝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卫焰青知道正常人都会问一句为什么,故而没有生气。但他的眼睛天生自带淡漠冷感,只需瞧上一眼,便能让人如堕寒渊。
卫焰青改变不了卫稚鱼毁灭世界的任务,但若有一天她的行为被世人察觉,无论是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作为天道系统的寄宿者,他都没有完全的立场和力量去保住她。
“我是为了她好。”卫焰青淡淡道,随意找了理由解释,“阿鱼的瞳孔太过特殊,我不想她卷入这漩涡中来。”
周云枝没想到卫焰青会解释,点头道,“没想到卫长官对大小姐关系这么好。”
“应该的,她是我妹妹。”卫焰青不做解释,阿鱼不希望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也就随她,他继续道,“晚上八点之前,把伊城目前的城防军编制发给我,明天开始,我会逐渐接手伊城。”
此时屋内。
卫稚鱼赤着脚,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一角,样子慵懒没个正形,和甜栀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下五子棋,在吱吱的加持下,她把甜栀子杀得片甲不留。
卫稚鱼怒,“小甜甜,原来你高智商的学霸人设是假的!你骗人!”
小甜甜也怒,银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我我我明明就是在让你!”
吱吱也怒:“才没有,他一点都没让,他下的可好了!明明就是我动用了高智商才赢了他的!他一点都没让!”
鱼鱼更加理直气壮,“你一点都没让!”
甜栀子脸有些红,眸子瞪得有些大,“大小姐就是耍赖,再说了,你根本不看智商,就是看脸的,我们队的舞担正儿八经的名校生,你不喜欢他,你偏偏最喜欢长得最好看的我!”
鱼鱼:“!!”他看出来了!
鱼鱼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想显得太无理取闹,调整语气,像一个温柔大姐姐,“小甜甜,你冷静一点,输不丢人,再说了,你瞪大眼睛,就不像我哥了,你小心我不喜欢你哦!”
小甜甜:“?”他要是真的和大小姐他哥长得一摸一样,大小姐还能追得下这个星么,据他所知,大小姐可是自己的女友粉。
甜栀子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和卫稚鱼起冲突,但他还是没忍住,弱弱的吐槽了一声,“大小姐真幼稚。”
不过他也习惯了,在他伺候的富家千金里面,卫稚鱼算是好相处的,他虽然看上去乖戾了些,但是却没有多坏,尤其一双眼睛纯粹明媚。即使是爬床,卫稚鱼的床也是甜栀子爬地最心甘情愿的。
虽然周云枝答应会给他一些资源,但周云枝毕竟贫民区出身,甜栀子还是有些不踏实。
他觉得,只有真真切切地上了那张床,他才能心里安稳一些。
这个别墅内,只有两个男人居住,其中一个男人是大小姐的哥哥,而自己是大小姐心中top1的偶像,机会几乎就在眼前了。
甜栀子垂下银色的眸子,同样霜色的刘海掩盖住冰雪般的眸子,极其惹人怜爱。
他露出自己最动人的侧脸和表情。
极度颜控的鱼鱼果然心中一动,低下头去看他的表情,甜栀子躲开,一滴泪水落下来,甜栀子偏过头去,倔强地不让她看,卫稚鱼见不得这双眼睛流眼泪,伸手去擦,甜栀子见时机到了,主动贴着这只素白柔软的手,弱弱道,“大小姐,你走了以后,他们都欺负我……”
甜栀子的这双眼睛,在半垂着眸子时,像极了卫焰青。
鱼鱼安静看他,说,“哥哥,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甜栀子理所当然地把这声哥哥当成了迷妹们应援时喊的哥哥。
见气氛差不多了,甜栀子的指尖,顺着卫稚鱼的手腕,一点一点向里面探去。
卫焰青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他抱着手,倚着门,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吱吱感觉到卫焰青蹭蹭上涨的黑化度,感觉自己简直沐浴到了春天的阳光里,无比陶醉。
啊啊啊,好暖和的黑化度啊,主人简直太棒了呜呜呜呜……
卫稚鱼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收回了手把身旁的毯子往身上一搂。甜栀子的手摸了空,他愣了下,因为从来还没有人拒绝过他的引诱,这让他极其有挫败感。
“阿鱼。”
卫稚鱼回头,道,“哥,你回来了。”
卫焰青睨了眼此时不自在的甜栀子,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淡淡道,“阿鱼,我明天要去伊城边防,有段时间不回来,你随我上楼,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卫稚鱼嗯了声。
想来应该是方才他们讨论的有关于监控入侵的事情,莫不是哥哥不太擅长,所以想找自己帮忙?
她起身,收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随卫焰青上楼。
卫焰青先进门,倚着门耐心地等人进来,而后关上门。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开,只有极窄的一道缝隙透露出一两缕光,整个房间处于一种暧暧的光影里,卫稚鱼不喜欢太暗的地方,伸手去开灯。
卫焰青抓住她的手,顺带将她怀里的笔记本一抽,扔到了桌子上,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卫稚鱼只看见他精致的下颌线和上下滑动的喉结,她受不住这种危险感的压迫,问,“哥哥?”
“哥哥?”卫焰青俯下身子,抵着她的额头,“阿鱼,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卫稚鱼知道他刚刚一定是看见了。
若是不给他好的回答,晚上就别想睡觉了,她还打算趁他晚上睡着之后,在十二点之前,去夏孽大本营把夏孽接回来,顺便知会小蓝几件事情。
卫焰青对她的沉默有些生气。
卫稚鱼贴着墙没有动,卫焰青的气息在她的耳后,脖颈,锁骨……他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身体,卫稚鱼身上的颤栗感一波接着一波。
“哥。”她提醒道,“还不到晚上,甜栀子还在下面。”
卫焰青还没有说话。
这个吻很重,卫稚鱼吻得有些艰难。
卫稚鱼这才察觉到异常,“哥,你怎么了?”
卫焰青鼻尖抵着她的,深深地在黑暗中看着她,他没有呼吸,空气中只有卫稚鱼温热安静的呼吸,卫焰青的吻从轻到重又慢慢上来,直到后来,卫稚鱼的针织衫掉了肩,短裙被提高到腰上,卫稚鱼生气地摁住衣服下的手,“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的吻有些绝望,有些令人难过。
卫稚鱼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鱼。”
鱼鱼温柔地嗯了声。
“我昨晚做了个梦。”
“然后呢?”
“我梦见,”他摸上卫稚鱼的脸颊,“你被很坏很坏的恶魔劫持到这个世界,它说,如果你不毁灭世界,它就会毁了你最在乎的东西,你也会死。如果你毁灭了世界,完成任务,它就会把你带回你原来的世界。”
吱吱:“!!!”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好像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会离开我。”他喃喃道,眸子注视着这双温柔认真看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他很想亲。
“我在梦里,只能选择与你相悖的道路,阻止你毁灭世界,这样或许,你会晚一些离开。”
卫稚鱼顿了顿,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是轻轻拍他的背,说,“哥,这只是梦。”
卫焰青咬了下她脖颈的肉,他这个动作虽然没有吻来的亲密,却让她有种麻酥的感觉,鱼鱼咬着唇忍着,她感觉到他此刻很难过。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比午夜无光的深海还要漆黑,不知为何,有着浓郁的悲伤在里面。
鱼鱼心口一窒。
想说一个梦也不至于这样吧……
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梦。
“倘若这是真的,倘若阿鱼是我,该如何破局?”
“如果是我……”鱼鱼不假思索。
卫焰青打断她,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阿鱼记得,我说的是,倘若你是我。你眼前的这个我,爱你,愿意为你去死,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
在卫稚鱼愣住的时候,他说,“现在阿鱼,你可以告诉我,若这不是梦,若你是我,该如何破局,才能实现长厢厮守的愿望。”
吱吱:“主人,我想剖开他的大脑看看!!”
“他怎么梦得这么准!!”
卫稚鱼只觉得卫焰青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了,他贴的很近,身上是冰凉的尸温,这衬得他在黑暗里,像极了缓缓抬起身子的毒蛇。卫稚鱼感觉到自己如果回答得不对,未必能活着出这个房间。
“哥,既然那是梦,就不要较真,人类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可以个性化洗掉你不想拥有的记忆。”卫稚鱼认真道,“这世上的好女孩那么多,随便爱爱就能找到两情相悦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卫焰青的拇指摩挲着卫稚鱼的唇,声音冰凉又温柔,“哥哥不喜欢。”
“可是,哥。”卫稚鱼道,“你知道我笨,你都想不通,我又何来办法。”
“我会找到办法的,阿鱼,你相信我。”他喃喃道,声音温柔又悲伤。
卫稚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看了眼时间,只要在四个小时内赶过去救夏孽就还来得及。她叹了口气,反锁住门,她是真的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以色慰人的一天。
早知道谈的是个恋爱脑的话……哎。
明明灭灭中,是绷紧的肌肉线条,隐忍克制的青筋,放肆且克制的起伏低吟。
“阿鱼。”
“嗯。”
“我爱你。”
“闭嘴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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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下午三点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