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墙隔断外,吱吱也在关注着这一切。
这段时间,它很担心主人的安全,卫焰青骨子里那点人性,早就被他对钱权的欲-望填-满了。
有时候,卫焰青看主人的眼神,极其不清白,恨不得立即将主人剥筋抽髓,将主人的力量据为己有。
吱吱觉得,有必要透露给卫焰青一点东西,让他明白,主人没有他想象地那么坏,是主人将他守护得很好。
它还在考虑怎么透露时,这个大兵就出现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不过看这阵势,卫焰青大有将他在贫民区生活的那段经历讲出来。
但深谙卫焰青本性的吱吱明白,贫民区那段生活经历,是卫焰青自卑的源头,他决计不会讲出来。
那段时间,吱吱印象还挺深刻的。
毕竟主人经常去那里。
贫民区里是基因评级低下的携带劣质基因人群居住的地方,这里居住的人,被政府放弃,艰难地活着。
携带低级基因的人类,不被建议繁衍后代将低级基因传递下去,即使能够繁衍出后代,其携带不良表型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活着只是浪费资源。
因为身份证上被打上劣质基因携带者的标签,贫民区的人找不到工作,只能靠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获取物质资源,偷、抢、骗、卖rou……
卫焰青的母亲,有一副好皮囊,在贫民区混的还不错,卫焰青记事起,就记得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来到母亲的房间。
西装革履的,衣衫褴褛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天黑时来,天亮时离开,脸上套着面具。
有的会停下来摸摸卫焰青精致的小脸蛋,意犹未尽地问,“怎么小的不去卖?”
“有病,怕传染给人。”母亲摇着扇子,没骨头似的倚着吱呀响的木门,顺便撩起掉落香肩的衣裳。
啧。
那人叹一声,遗憾地走了。
十一岁卫焰青到了检测基因的年龄,检测完第二天,卫家找上门认儿子。
“一个哭丧棒,要就带走。”
那会子卫焰青没有名字,他妈也懒得起,哭丧棒哭丧棒地叫他。
但翌日,卫焰青就被卫家送回来了。
他很久没说话,他妈死了他也没哭。
他靠偷摸坑骗维持生计,结识了贩卖基因补剂的莱维。
基因补剂,美其名曰,可以提高人的基因评级,完成人生三级跳,彻底脱离贫民区。
其非法也是有原因的。
很快,卫焰青就因为过量服用这种假冒伪劣的基因保健品而双腿以下瘫痪,同时患上严重的基因疾病,不能见光,且会通过各种媒介传染。
卫焰青母亲生前为人和善,受过卫焰青母亲恩惠的人不在少数。
去请医生去贫民区看病,在贫民区要花很大一笔钱。
莱维也深知对不住他,按家挨户,用蹩脚的中文求人。
每个人都表示家里人负担重,要么你们谁爱出钱就出钱,要么就让他去死。
可卫焰青不想死,于是他在夜里,挨家挨户地跪着,说:
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求求你们。
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年卫焰青才十三岁。
莱维看不下去了,继续卖基因补剂,决定就算卖遍全身家当,也要给他治病,他拿着刀子逼着每个受过卫焰青母亲恩惠的人出一点钱,请医生来看。
结果费劲千辛万苦,医生摇摇头,说没救了。
卫焰青就躺在床上等死。
邻居们过来纷纷投诉,“他是传染病,别死在这里,尸体会传染,晦气。”
卫焰青对莱维说,“贫民区最南边,乱葬岗旁边有一个房子,带我去那里,我不怪你。”
那时莱维刚成年,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莱维不顾传染的风险,把卫焰青扛进那个荒芜的院子里,院子周围堆满了尸体,肥料养出了一人高的荒草,挡住了破烂的门,房子也塌的不能住人,旁边一口窑洞勉强那能够住的下他。
莱维把他搬到木板床上,然后放了两个缸,一个装水,另一个装排泄物。
这之后,莱维就走了,再也没来。
吱吱想,如果按照原著,卫焰青熬过这劫难后,也不过只是一个瘸了腿的反派,这在末世,不足为惧。
但吱吱的任务就是把卫焰青打造成最强末世领主,最强末世领主,怎么可以瘸呢……
所以,那段时间,主人每天都会悄悄来到这里,假装自己是莱维,给卫焰青送饭,把饭放到小窗口就离开。
主人很勇敢,她那么害怕小虫子,却依然勇敢地每天都绕过乱葬岗,来到这个到处都说尸体和虫蛇鼠蚁的地方。
主人常常问,“吱吱,我们对他做的,真的是对的么?”
猫猫兔也不知道。
猫猫兔不懂得什么是怜悯。
反派怎么会值得怜悯和同情。
卫焰青不敢见光,只有在晚上才回爬到小窗户边看月亮。
他也害怕蛇虫鼠蚁,躲在漆黑的墙角,不敢动弹。
时间长了,他有些精神不正常,求着莱维和他说话。
“莱维,我还没有死。”
“莱维,你说话,说我听不懂的外国话都行,说话,求你了……”
终于在他苦苦哀求下,那边终于传来细细的声音,“我不是莱维,我姓苏,你妈妈帮我做过衣服,我给你送饭,报答她。”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
“和我说说话,求你了……”
当时卫焰青精神不正常,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后来卫焰青后知后觉,他对贫民区摸得透清,贫民区根本没有姓苏的。
他妈妈,也根本不会做衣服。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卫稚鱼把自己的故事书翻了个遍,找到了一千零一夜,“在很久很久以前……”
饭菜里面有吱吱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灵药,卫焰青好的很快。
有天,莱维来为卫焰青收尸,却发现有个穿着光鲜可爱、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小女孩在这里讲故事。
显然,卫焰青还活着。
莱维跟踪小女孩,发现她上了富人区的车,等她再次拎着饭盒到来时,莱维堵住她盘问,“Who are you?”
彼时对外语一窍不通的卫稚鱼,指指自己,“苏,苏照锦。”
“I”她指指自己。
又指指卫焰青的方向,她在想接下来怎么比划时,莱维一脸不可置信地疑问,
“You are his girl?”
当时正处于千钧一发之际,因为吱吱提醒:卫焰青腿好了,病也好了,马上就要出来了!!
急得卫稚鱼扔下饭盒就跑了,只丢了几句“yes!yes!yes!”
吱吱记得,再后来,卫焰青和莱维一起去缅三角打拼,为了钱和权,什么都干的出来。
几乎不择手段。
那么悲惨和不堪的过往,卫焰青怎么会说出来,果然——
“不过先声明一下,我那段日子不光彩,所以知道的人……”
卫焰青环视一圈,似乎在判断听到的人到底有多少。似乎就像杀手在动手之前例行点人头一样,冰冷的瞳底倒影着惨白的灯光。
“都、都死……了吗?那我不、不听了!!我开玩笑的!!卫队!!!”
宋卫清讥笑,“嗤,他见不得人的东西多的是,他可不敢。”
卫焰青的视线掠过躲在宋卫清身后的李林玉时,微微顿住。
李林玉畏似乎找到了靠山,见他望过来,又往宋卫清身后躲了几分。
莱维作为卫焰青多年搭档,极其熟悉他脸上每一块肌肉细微的变化。
卫动杀心了!
莱维从监-禁室逃脱已经是大罪了,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及时挡在卫焰青身前,试图转移话题,
“卫!我不是故意打伤地上那些人的……卫,你的兵太不经打了!”
“你说谁的兵弱呢!!”宋卫清被戳到痛点,“卫焰青,你罔顾军律,与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小心一点,等回京都我会如实上报!”
卫焰青看都没看他,似乎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转而问机械管家001,“什么情况?”
宋卫清指节直捏的发青。
001微笑,“即将为您复原事况。”
男音如淙淙清泉,悦耳动听,在宋卫清等人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整个83层灯光全部熄灭,之后黑暗渐变成无限大的白色放映空间。
紧接着画面出现,一个魁梧的男人疾速跑出,直接从卫焰青身体穿过,有人惊呼一声,直到看清男人是逃狱中的莱维,继而反应过来,这是青鱼管家在进行情景复现。
莱维额头细密的汗水、张望慌乱的微表情、紧张的喘-息声以及忐忑的脚步声皆生动地复现在眼前。
好真实的虚拟复原!
仿佛莱维逃狱就发生在此时此刻。
一旦接受青鱼管家的高科技,众人便开始关注情景内容。
没人注意到宋卫清此刻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莱维被关押在83层的禁闭室,趁人不注意逃脱。
看来莱维本事见长,居然能够击破青鱼的安保系统。卫焰青注视着情景,一心二用地忖度着,如何能够保下莱维为自己所用。
莱维的逃跑路线极其隐蔽,不料却碰见了宋卫清,也就发生了王刚所说“与宋卫清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只不过,情景中,一开始宋卫清的“肢体冲突”,并不是与莱维发生的。
场景中,莱维误闯入无人看守的值班室,值班室声色俱全,场面香艳,大条条的呈现在众人眼前,尽管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听得在场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们纷纷有了反应。
众人齐刷刷望向这场大戏的主角,宋卫清和其身后的李林玉脸色惨白,尤其当李林玉看见不远处的沈怀瑜时,瞬间如堕寒渊。
学长,他怎么也在这里!
刚刚她的样子,他岂不是都看见了……
卫焰青看着场景里顶着**分像卫稚鱼那张脸的李林玉,其眼角眉梢皆是媚色,红唇微张,瞳孔因为生理上的gc而微散开。
不管怎么说,卫稚鱼是他妹妹。
看着这张脸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那种背德感引起的反胃让卫焰青极其不适,他冷声道,“快进!”
快进之后,是匆忙穿戴好的宋卫清想要在众人发现这一切时枪-杀莱维,奈何青鱼安保系统及时发现有人越狱,警报声音响起,彼时值班支队均已到达。
这时,被押住的莱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脱捆绑他的士兵,冲向李林玉,大喊道,“苏!苏!卫在哪里,找他救我!我不想坐牢!”
紧接着再次被压下,但莱维如同看救星一般望着李林玉,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健硕体格的让他一下子掀翻扣押他的人。
他冲破人群,不顾一切冲向李林玉。
接下来他就与宋卫清发生了肢体冲突。
放映结束。
宋卫清心如死灰。
“革除宋卫清军职,由其副队暂代支队长。”卫焰青交代下去,“莱维的事情我来处理。”
卫焰青身后即刻上去几个兵,强行脱下宋卫清的军敞和徽章。
卫焰青离开时,与宋卫清错身,宋卫清低吼,“卫焰青!你敢这么对我!我可有你的把柄!!”
“真的么,你不防大声告诉他们,我还有什么腌臜事你们不知道的。”卫焰青淡淡道。
李林玉为了笼络宋卫清当她的保护伞,她顶多说她有卫焰青的把柄,单具体是什么,她决计不会透露半分。
那是她的送命牌,也是保命金牌。
卫焰青粗略一想,知道她不敢说。
宋卫清不知道为何卫焰青笃定他在唱空城计,回头扯骂道,“臭**,你没看见你男人处境嘛,还不赶紧将你知道点说出来!”
李林玉却一直望着沈怀瑜的方向发呆,脸色如纸。
宋卫清被拖远之后,依旧骂骂咧咧。
王刚拷住莱维后,紧跟卫焰青不知为何突然加快的脚步,“卫队,她怎么处理?”
“让她在这栋大楼自生自灭,她会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宋卫清。”
“卫队,您刚刚,应该直接杀了宋卫清,杀鸡儆猴,以正军威。”王刚皱眉,“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需要稳定的秩序,您的处理,不太妥当。”
此时,卫焰青到达军事总控中心,示意押扣莱维的人离开,他对王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您?”
卫焰青用权限打开保险箱,带上黑皮手套,托一个透明水晶盒子,“把宋卫清送到沈怀瑜那里,顺便让沈怀瑜把这东西给宋卫清换上。”
透过水晶,里面赫然是一颗蓝瞳眼球,这抹蓝与莱维天生的蓝眼睛不同,参杂了枯朽的灰色。
眼球有生命似的,瞳孔时大时小,似乎在呼吸一般。
“处理好,应该不用我教你。”
“是,卫队。”
卫焰青做事不喜欢别人多问,结果也证明几乎他做的都是对的决定,久而久之王刚也不再过问,直接执行。
此刻,偌大的总控中心只剩下莱维和卫焰青。
无数的监控画面在此一览无余。
卫焰青确定宋卫清被蒙头打晕运到负十七层沈怀瑜的实验室,才偏头望向他的旧相识。
“莱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无数监控显示屏的光影投在卫焰青的侧脸上,冰冷点漆似的眸子里是无数变换跳动的光影,莱维一时猜不准卫焰青是想保他还是别有所图。
但无论哪种情况,总比被执行极刑好一千万倍!
“卫,我看见了苏,以为你也在,可她一直否认她是苏!”
“苏?”
莱维激动站起来,指着某一处的监控画面,“就是她,苏,我们见过很多次面!!在贫民区和缅三角,我们都见过!还经常交流!”
卫焰青望着画面中的李林玉,眸中沉沉,也不戳破,也不深问,只道,“都交流了些什么。”
“当然你啊,卫,她是你的girl,我们之间唯一的沟通点就是你啊!”
“这样啊,她没和我说,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莱维被关押太久了,终于遇到个能说话的活人,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的话一股脑全说完,卫焰青也没打断,逐字逐句,抽丝剥茧地听。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被慢慢剥开。
莱维从二人相识说起。
“那个女孩,怕我,说她姓苏之后就跑了,然后你就出来了,我以为你死了,当时我太激动了!”
讲到在缅三角的事情时,他说,“记得那次爆炸之后,你九死一生,我也去给你收尸,结果看见个女孩拖着你回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漂亮的女孩,从小漂亮到大,几乎一点没变。”
“要不是她一遍遍叫着你的名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全名,卫。”
当时卫稚鱼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头发上都是灰,混杂着血迹,莱维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拦住她,质问她是谁。
因为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生死搭档有羁绊。
当时小姑娘累及了,趴到卫焰青床头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她指指自己,“苏。”
“I”她又指指自己,紧接着又指指卫焰青。
这一幕似曾相识,莱维将眼前的面孔与多年前那个贫民区的漂亮小姑娘联系在一起,“I see I see ! You are his girl!”
外语很差的鱼鱼觉得老外说的太快:“Yes……”
他一拍大腿,用蹩脚中文问,“为什么,很少出现?”
“因为,我还小。”只能偷偷背着爸爸出国。
“Have you fallen in love with him ?”
当时莱维记得小姑娘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着急忙慌地扔下几句“yes!”就跑了。
而后卫焰青便醒了,莱维当时过于激动地去找医生,把这事儿忘到后脑勺去了。
莱维恋恋不舍地从回忆里出来,似乎甚是怀念那种刀尖舔血的恣意生活。
不过那小姑娘好像是跟了那什么弱鸡宋卫清,但莱维觉得也还好,因为阴差阳错还是碰上卫这个救星。
“我一见到她,就猜你也在这里。可她好像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莱维纳罕,注视着监控里的李林玉,嘟囔道小姑娘记性真差。
「苏照锦说: 我不用香水,你说的香水,兴许是我和小鱼呆久了,沾了她的」
「沈怀瑜说: 我在缅三角遇见她当志愿者…………」
「莱维说:她说她是苏,苏照锦。」
「要不是她一遍遍叫着你的名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全名,卫。」
……
“她确实不认识你。”
许久之后,卫焰青盯着李林玉那张与卫稚鱼**分相似的脸,终于开始说话,声音因为许久未开口而带有低低的磁性,“因为你见到的人,是卫稚鱼。”
说这句话的时候,卫焰青感觉自己的灵魂震了震,被推出躯体去,又被人拉回来。
他垂眸,望向心口处。
原来这颗心一直在等待的人,是他那个妹妹啊。
是那个站在楼梯上,面似天使修罗心,居高临下,说他血缘和基因肮脏的人啊。
微械耳机内,002温柔地在提醒,“先生,主人醒了。”
卫焰青望向黑夜里的风饕雪虐,冰冷的眸子是无尽茫然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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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来迟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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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花开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