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在桌下,她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腿,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趁着这个情绪,众目睽睽之下,她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方逸群白色的衬衫上,边哭边说:
“我外婆生命垂危,让我们赶快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完,又忍不住伤心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方逸群秒懂,女人果然是戏精,演技浮夸,却自顾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他当然得配合一下。
于是,他轻拍她的背,认真哄着她,“扬扬,别哭了,我们马上就去看她老人家,放心,义父和方太太一定会同意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方氏夫妇,“父亲,方太太,我带扬扬回老家看看就回来,外婆现在就她一个亲人了。”
方父咳嗽了两声,很无奈,他总不能让晚辈不去见老人最后一面吧,孝敬长辈是人之常情。
方太太脸色阴沉,直接出声阻止,“我会让人送清扬回老家,你安心办事就行。”
叶清扬又哭了,涕泪俱下,拉着方逸群的胳膊,“别人我又不认识,外婆就想见见你,你不会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吧?”
方逸群起身,向着方父方母鞠了一躬,然后就扶着叶清扬离开。
既然方家不把他当家人,他又何必如此卖命?他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离开的理由而已。
车上,叶清扬展示了自己被拧得青紫的腿给他看,“我的演技怎么样?”
“表演浮夸,演技拙劣。”
“那你还相信?跟着我一起走了?”
“演技虽然差,但是表演的时机很合适。”
“哦,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
被夸,心里当然是高兴的,“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方家就是火坑,没理由逃出来了还上赶着跳回去。
“嗯。”
他们离开,方太太狠狠将杯子摔在桌子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养条狗还知道护家,养这么个东西关键时候什么用都没用!”
方岳抬头看他一眼,“你太性急了,他不会看着方家落难,你去逼他,只会适得其反,过两天我亲自打电话给他。”
方太太起身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你这样宠着他,是不是因为对他母亲念念不忘?!他就和他母亲一样,是养不熟的狗,早晚有一天会反咬主人一口!”
方岳听到这句话,剧烈咳嗽起来,方逸涵连忙起身,替父亲顺着气,目光望向刚才两人离去的方向。
她刚才看清楚了,即使叶清扬哭得再楚楚可怜,大哥也没有递上去一张纸巾,所以,他根本就不爱她,和她订婚,也许是他想逃离方家的一个借口。
到家乡的路程比较远,叶清扬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她本来想躺到汽车后座上睡觉的,可是后备箱及后座上都摆满了带回老家的补品。
她侧着头看他,这个男人真是一个神奇的动物,明明看起来清冷淡漠,不近人情,可是有时候做的事却很温暖,比如这次主动买了那么多营养品和礼物,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劝他不用买了。
汽车在高速上行了八个小时,又走了一个小时曲折险峻的山路才到了外婆居住的山村。
山村虽然位置偏僻,却风景如画,山青水秀,外婆就住在潺潺的溪水边。
知道他们回来,外婆亲自到村口迎接,她搀着外婆走在前面,方逸群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跟在后面,看起来很像跟着媳妇儿回娘家的外地女婿。
外婆家附近有一片水塘,吃过早饭,方逸群就拿着鱼竿在塘边钓鱼。
金色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为湖水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非常漂亮。
方逸群穿着灰色的休闲服,举着钓竿坐在塘边,安静闲适,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眼看着也温暖起来。
叶清扬托着腮帮透过窗子偷偷看着他的侧颜,他正看着仰起的钓竿,下巴微微仰起,下颌线流畅,侧颜极致的完美。
他就那样沐浴着阳光坐在山与水之间,像是画中人一样,美得不真实。
外婆看她盯着人的背影看得痴迷,拉着她的手,张开嘴笑得开心,“那是你未来的丈夫,喜欢看就到他面前光明正大地看。”
叶清扬摇头,“这样看刚刚好,我到他面前反而坏了他钓鱼的兴致。”
外婆看着他桶里可怜巴巴地两条鱼,笑得皱纹格外明显,
“扬扬,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怎么抓鱼吗?用一个竹篮放上鱼饵,放进水里,一会儿就可以捞上一桶鱼,比他的方法好多了,咱们去试试,一会准超过他。”
可怕的胜负欲哟,原来老太太也有这东西。
两人准备好工具,在方逸群鄙夷的目光中放下了钓鱼篮,然后静等鱼儿上篮。
她呵呵冲着未婚夫笑,眼神示意他:这是在逗老太太开心呢。
俗话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惜外婆不是姜太公,她们连一个直的鱼钩也没有,纯粹陪老太太回忆童年,逗着玩呢。
“快,快,绳子往下沉了,拉起来保准有三条鱼。”
老太太一旁催促着,紧张兮兮的,还挺入戏。
快速拉出篮子一看,她傻眼了,还真有三条鱼,不算大,但是比起方逸群一小时钓两条鱼,她们明显轻松取胜。
外婆咧着没牙的嘴笑,“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一副求表扬的傲娇小模样。
“外婆真棒!比那个谁强多了。”叶清扬故意说得挺大声。
那个谁目光扫向得意的祖孙俩,眼睛里含着细碎的光,双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放下钓竿,走了过来,“外婆,我和你们一起捞鱼。”
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说好的胜负欲呢?
很快,叶清扬被排挤到了一边,她不满地看着相处融洽的一老一少。
看来长得帅的男人就是杀手,老少通吃,异性相吸实在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得不承认方逸群是捞鱼的好手,由于他的加入,一会儿桶里就堆满了鱼,看来帅哥不仅好看,还有沉鱼捞鱼之功效。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祖孙俩一合计,中午就吃鱼。
方逸群刚拎着一桶鱼回到庭院,叶清扬就递过去一把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杀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做鱼。”
方逸群看着还在挣扎的鱼,作最后的抗拒,“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呀,总不至于让我一个纤瘦的弱女子和外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杀鱼吧!”
无法推脱,他似乎是杀鱼的最佳人选。
叶清扬特意从网上找了杀鱼的视频给他看,他认命地拿起了刀,简单粗暴地准备开膛剖肚。
鱼身体太滑,不停地挣扎,他实在不好下手,拿着刀和挣扎的鱼大眼瞪小眼。
外婆抿着嘴笑,“阿群,过来我教你怎么做,先要用菜刀拍几下鱼头,把鱼拍晕,然后从尾鳍划一道长口子,把鱼的内脏掏出来,再用温水清洗鱼身……”
外婆边说边做,虽然年龄大,动作却很利索,一会儿一条处理好的干净的鱼就摆在了叶清扬面前。
她拿着去了厨房,用葱姜腌制,等再出来,发现方逸群在外婆的指导下已经杀了五条鱼,处理地又快又干净,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菜鸟模样。
这个男人太能了,学啥东西都挺快,要是有一个好家世,说不定很快能成为顶级富豪,完全不用受那么多折磨。
叶清扬看着他正想得出神,方逸群已经将处理好的鱼送到她面前,看着她发痴的模样露出嫌弃的表情,“口水流出来了,快擦擦,一副花痴模样!”
她连忙擦了擦口角,看到他戏谑的笑意,才知道是上当受骗了。
她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喊他:“方逸群,还不去杀鱼,小心中午饭没有你的份!”
方逸群提起那桶鱼,去牵她的手,“跟我一起去把鱼分给邻居,太多了,吃不了。”
叶清扬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络地跟那些大爷大妈们大招呼,仿佛回的是他的家乡,她从来不知道他如此有亲和力。
送完了鱼,她凑到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若是你不喜欢,不必要委屈自己和那些大叔大婶大伯们搭讪。”
方逸群展示了一下双手拿着的满满的东西,“我不过送了一两条鱼,说了几句话,就换来了这么多东西,若是我自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该多好!”
这是两人相处这些天,方逸群唯一一次向她表明心声。
是呀,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不同的是,她长成了一个善良乐观的姑娘,即使生活艰难,也能从容面对。
反倒是原主,回到那个家庭,在继母和弟妹的排挤下,心灵逐渐扭曲。
若是她没有为了金钱和利益伤害方逸群,他们是不是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遗憾地选择孤独终老。
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方逸群送完了鱼,和外婆一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眼神示意她快点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