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李姝色坐近他了些,一双水眸闪烁着好奇地问:“夫君,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沈峭听她这乖柔话语,一边拿起她喝过的水杯倒水,一边低低“嗯”了声:“你问。”
李姝色直言不讳:“夫君,我好似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你当年为何选择读书?”
其实,读书一道于普通农家户而言,甚为不易。
就整个钟毓村而言,能够读得起书的不过寥寥几户,而沈峭则是最有出息的那个。
沈峭抿了口茶水,水渍晕染他的唇瓣,让略显苍白的唇色微微泛起了红,看着起色好了许多。
咽下这口水,稍顿三秒,他才开口答:“做官。”
多么简短的两个字,李姝色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心中不仅仅是要做官,而且还是想要做大官的。
李姝色又问:“做官是为了想要造福百姓吗?”
沈峭闻言,耳尖突然奇迹般地泛了红,眼眸下垂,声音却很坚定:“嗯。”
李姝色的心微微一跳。
她宁愿相信,大佬此刻并没有在骗她。
可是为什么,他进入京城后,就与初心相悖,与他如今所想背道而驰了呢?
李姝色勾起唇,期盼道:“我相信,夫君定能成为忠君爱国,清正廉洁的好官。”
就当是“洗脑”吧,沈峭啊沈峭,定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大家相识一场,我也不希望你落得原著那般下场。
还连累到沈父沈母,并且还有可能,一并连累到她。
不知道为何,当听这句话是从李姝色口中说出来后,沈峭并不会觉得这是种希冀或者讨好,而是种告诫。
对他的告诫。
他有些不懂,她为何会有这种心思?
不过无妨,她这些天身上的秘密已经够多,他慢慢破解便是。
若是太早看清,也未免太无趣了不是吗?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清眼前这幅皮囊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个人,那他可真就是太蠢了,况且“她”的演技着实拙劣。
她本应该像从前那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若是那般他可能就看不出来了。
可惜她不会那般演,而他的视线这两天又正好关注她多了些。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好,定不负娘子期望。”
李姝色:“......”
娘子?这人怎么突然喊她娘子?
哦,也不是突然,刚刚就喊了。
可是刚刚是在演戏不是吗?
摸不准大佬心思的李姝色,微微偏开头道:“夫君,你温书吧,我还要去一趟滴水湖。”
“去那么远做什么?昨天不是已经将野菜挖回来了?”沈峭问。
“昨日挖的还不够,今日再多挖些,若是晚几天,可能就被人抢光了。”李姝色没有和他说自己要赚钱的心思,而是打起哈哈来。
李姝色独自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虽然昨天孙媛只带过她走一次,但是她记忆不错,还能记清去滴水湖的路。
路边风景不错,草木葳蕤,灌木丛深,成群结队的鸟儿低驰飞过,路上不知名的野花也立起了花骨朵。
*
张秀秀和李姝色绝交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张素素的耳中。
张素素在痛骂张秀秀蠢货的同时,不禁有些恼怒张秀秀接触李姝色的路给断了。
本来事情按照她想的那般发展得好好的,李姝色那个蠢货和张孝良那个傻子私奔,这样沈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了她,秀才夫人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可惜了,李姝色居然活着回来,峭哥哥居然还在众人面前维护了她!
想到这,张素素咬紧了后槽牙,她现在手头也没有别的可以贿赂张秀秀的,得给她点甜头,让她继续诱骗李姝色才好。
忽然,她脑中一闪而过爹娘钱匣子里的那块玉佩,心中微动,爹给那人上了药之后,便和娘以及哥哥们去下地种田,沈叔叔也回去了,此刻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放下手里的活,偷偷推开爹娘的房门。
反正这块玉佩,爹娘也是随意搁置,她就算是给了张秀秀,或者拿到县城里卖了,也不打紧。
她悄摸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那个钱匣子。
钱匣子里的钱她自然是不敢动的,少一分钱,今日只有她一人在家,爹娘肯定会怪罪到她头上的。
所以,她只动那枚玉佩。
其实,她也就看过那么一眼,当真是块不可多得的玉料雕琢而成,正面刻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而背面则刻着个“李”字。
她当年也随着沈峭哥哥跟着老秀才学过几天字,后来又因着想要跟峭哥哥多待会儿,便经常以探讨之名找他,所以认得这个字。
便是“李姝色”的“李”字。
所以,她不喜欢这块玉佩,当了或是送人,也遂了她的心意。
她正把玉佩拿出来,慌忙要揣进自己怀里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爆呵:“谁?”
她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通体雪白的玉佩应声坠地。
*
到了滴水湖,李姝色放下背筐,展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向不远处的屿君山,早就听闻这座山,总得要找个机会去爬爬才是。
不过,山里的野物众多,她一个弱女子贸然进入,不小心丢了命也有可能。
所以,记忆中的几次爬山,都是跟着沈父一起的,毕竟沈父现在可是有经验的老猎手了。
李姝色拿起镰刀,奔向她心心念念的菌菇,她昨天看到了,不过框子被野菜给填满,实在没地方放,所以今日才又不甘心地再来一趟。
她刚采摘没几颗,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别动!”
李姝色被这闷声吓了一跳,手里的镰刀差点割到自己的手,皱眉转身,想要看清吓唬她的人是谁。
却不想,看到的正是贼眉鼠眼的,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张二麻子。
村子里总有一两个游手好闲,人弃狗嫌的二流子,张二麻子便是这么个人。
原名张远,家中排行老二,又因鼻翼两侧长满了麻子,所以村里大多数人喊他,张二麻子。
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李姝色警惕地站起身,眼神睨着他问:“张二麻子,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