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色满脸问号地看着面前的张孝良。
小良?看着面前他这庞大的身躯,怎么跟个“小”字也不相关哪。
原身是怎么好意思喊出“小良”这两个字的。
等等,当初她似乎要喊的是“小...傻瓜”?
后来,临时改口才改成了“小良”。
李姝色轻咳一声:“张大哥,你误会了,我何曾与你有过私情?”
原身留给她的处处都是麻烦,她收拾起来也只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收拾。
而眼前这个大麻烦,也是越快解决的越好。
张孝良一听急了:“你说过,我们两情相悦,如果不是我们被人抓住,我们现如今已经在京城了啊!”
李姝色始终认为利用人的感情是一种很下作的手段,她本人在感情方面也拎得清,什么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事在她这里绝对不会发生。
她后退一步说:“张大哥,我知道这村子里有好多人笑话你傻,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笨。”
张孝良委屈地红了眼睛,她以前就是这样说的,她夸他聪明,知道爹娘把钱匣子藏在了哪里,还说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钱给偷出来,然后他就真的偷出来了。
李姝色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在天牢和你说的话,你一字不落地全部都记了下来。我其实心里是感激你的,因为你救了我一命。”
张孝良闻言,疯狂摇头:“我,我不要你的感激。”
他感觉阿色离他越来越远了。
李姝色没说话,深深朝着他弯下了腰,做出鞠躬的姿态。
张孝良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好几步。
李姝色的声音低低传来:“对不起。”
张孝良一个大男人,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声音沙哑地喊她:“阿色...”
李姝色直起身子,温柔的话语却是说着这世上最伤人的话:“之前是我利用了你,以后你莫要再寻我了。你爹娘说的对,不要靠近我,否则你会变得不幸。”
张孝良呜呜出声:“我不要,阿色,你一定是在骗我是不是?我很傻的,你不要骗我,你骗我,我就会相信的。”
李姝色却固执摇头:“我没有骗你,如果你再来找我的话,我的夫君看见会吃醋的。”
一听到她提夫君两个字,张孝良像是反应过来般喊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喜欢的是我!”
李姝色满脸黑线,她谁也不喜欢,只不过这个时候她不能这么说,只是委婉地表达:“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怎会不喜欢他?张大哥,以前的事你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张孝良是好不容易才脱离下人的视线,又钻了狗洞,才跑出来见她一面的。
如今,听到她这绝情话语,哪里还能够忍得住,连忙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臂,目眦欲裂地喊道:“我不要!你一定是在骗我,是不是?!”
李姝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肩膀猛地被抓,直接痛呼出声:“你做什么?放开我!”
然而,她挣扎的力度太小,完全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她身边走近一个人,他伸手一把抓住张孝良的手臂,狠狠地甩开,并且挥掌推开张孝良,语气隐忍却有着克制不住的怒火:“放开我的娘子!”
李姝色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在这?他刚刚听到了多少?他有没有误会什么?
她好不容易在他跟前划清了与张孝良的界限,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李姝色嘟着嘴巴,颇有些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夫君。”
先装可怜再说。
沈峭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桃花眼沉沉地看向李姝色,语气稍柔:“你没事吧?”
李姝色乖乖摇头:“无事。”
“沈峭!”他们一问一答的和谐画面,直接刺激到了对面的张孝良,他直接怒道,“阿色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当初也是被迫娶的她,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李姝色:“......”
虽然她千般力挽狂澜,但是架不住有一个万般作死的猪队友啊!
李姝色气极:“谁说我不喜欢夫君?夫君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是村子里独一个秀才,将来也是要考取状元的!张大哥,我刚刚与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又为何说这些话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离间夫妻感情,这六个字说得十分精妙。
妙就妙在,落在两个男人耳中,一个如遭雷击,一个如沐春风。
她生得好看,说话也还好听,若是真想要让人开心,只需说几句好听的话。
同样若是让人伤心,短短几个字,也会让人伤心欲绝。
和痛不欲生张孝良不同的事,沈峭对这六个字很受用。
是的,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也行,与旁人何干?
李姝色见两个人都被她的话给唬住,心中不敢大意,连忙拉着沈峭的袖子说:“夫君,我们回去吧。”
沈峭眼神冰冷地看张孝良一眼,似是警告:“以后若是还敢纠缠我妻,定不会轻易相饶。”
张孝良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缩了缩脖子,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姝色跟着沈峭的步伐推开家门,沈母看见两个人回来的身影,还有些奇怪:“你们俩怎么一起回来了?色儿不是要去滴水湖的吗?”
“在路上碰到了夫君,就和夫君一起回来了。”李姝色直接回。
“峭儿,你爹呢?”沈母看了看他们身后,没有沈父的身影。
“爹留在张二叔家,给那伤者上药,说是血腥味重,就把我打发回来了。”沈峭回道。
沈母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进了房间,李姝色放下空荡荡的背筐,上前好奇地问:“夫君,那人醒来了吗?”
“醒了。”沈峭坐下,活动了下推人使了大力的手腕。
李姝色顺势坐在他的身边,追着问:“可是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会不会也是三皇子的人?”
沈峭定定看她一眼,眉间微微挑起:“你似乎对京城,对三皇子很感兴趣?”
这是哪里的话?难不成将张孝良刚刚说要去京城的话给听了进去?
李姝色讪讪:“夫君你别多心,就只是好奇罢了,毕竟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京城。至于三皇子,他是天之骄子,也不能我能好奇的人。”
沈峭闻言,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那人的确醒来过一次,但是张二叔换药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如果今日父亲不去,他估计也是要找上门来的。”
“怎么了?”
沈峭欲言又止:“那人...那人...”
李姝色更加好奇:“那人究竟怎么了?”
沈峭:“那人...应该是宫里的太监。”
李姝色:“啊?”
李姝色尴尬地拿起水杯,囫囵将茶中水全部喝下。
沈峭也没来得及阻止她,这是他刚刚在她放下背筐时,倒的一杯水,自己刚喝过一小口。
话到嘴巴,咽了下去,话锋一转:“千真万确,爹换药的时候,也确认过。”
这可不是件小事!
李姝色脑中快速盘了下原著。
原著中男主是皇后收养的皇子,虽是收养,但是两人也仅仅是表面的母慈子孝,皇后有自己的儿子,她自然处处防着男主,又一心想要将男主炼化成自己儿子的垫脚石。
按照时间线来看,估计就在不久前,男主应该知道了自己母妃身死的秘密,所以不愿再成为仇人之子的挡刀棋子。
而他的“不听话”恰恰就给自身迎来了皇后的杀机。
皇帝那个宝座只有一个人能当,虽然大魏没有上演“九龙夺嫡”那般惨烈的兄弟相争,但是此起彼伏的算计也不少。
皇位之争,皇后的亲儿子二皇子算一个,男主算一个,而皇上的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也算一个。
哦,现在的“太子”乃是先皇后所生,据说是在先皇后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皇帝封的。
原本太子,而皇后所出二皇子争皇帝争得正如火如荼,但是现在男主醒悟,迅速崛起,自然也成了那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此刻重伤在身的太监是谁的人呢?皇后的?太子的?还是男主的?
李姝色神色有些凝重:“夫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李姝色语气沉重道:“皇家之事,吾等平民本不应参与。天家无情,谁能知道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幸好昨日,爹爹和张二叔将人带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估计村子里也没别人知道,我建议此事不宜外扬,等那人伤好后,就让那人赶紧走吧,也叮嘱他这个村子不足为外人道也。”
真不是她杞人忧天,谁知道那些皇室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古代将领占领城池后,屠城都是寻常事,就别谈戮了一个小小的村子。
救人是心善的好事,但是因为心善而惹上了事可就麻烦了。
所以,李姝色才会有此一说。
沈峭闻言,虽有些惊讶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好巧不巧,与他想到了一处去。
这也是他偏要跟着爹去张二叔家的原因。
他虽惊讶于李姝色如此敏锐的心思,但是面上却不显,“我已叮嘱过爹和张二叔,还好我去的早,此事应该还未外扬,只有我们两家知晓。”
李姝色心中微惊,大佬不愧是大佬,她昨晚刚与他提了一句三皇子,他今日就想到去看那重伤之人,并且同时捂住了这件事。
真乃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惜之后走错了路,若是走在正轨上,哪里会是人们口诛笔伐的奸臣?
那将会是名垂青史,人人夸赞的好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