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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沈寂要求阿瑞斯将部落里受伤不重的勇士召集在一起。
阿瑞斯查看了一下部落里还有战斗力的勇士，惊讶地发现除了几个受伤特别重必须躺在床上静养的勇士之外，其余的人在服用了明镜提供的药剂之后都痊愈得差不多了。
仔细地数了数，部落里经过治疗还能继续战斗的勇士大约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就连明镜都对这里的药草的疗效感到震惊。
倒是苏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见学长做的丹液的疗效那么好，就把剩下的丹液也倒在一起混合着煮了。”
原来如此，到底还是他炼制的丹液的作用啊。
明镜的内心开始得意起来。
“不知三位神使要我们将勇士们都召集到这里有什么吩咐？”希雅娜谦卑地询问。
明镜和苏树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沈寂，毕竟这个要求是沈寂提出来的。
沈寂冷静地告诉众人：“虽然出云部落的人暂时撤退了，但是大家要随时做好防备他们折返回来偷袭的准备。”
“可是......”卡列茫然地看着沈寂，“那群人不是已经被几位神使驱走了么？”
沈寂扫了他一眼：“他们部落中也有关于神使的流言，不排除他们之中也有与我们一样的‘神使’。所以，你们夜里要安排人值守巡逻，如果有人偷袭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遵命。”阿瑞斯沉着地点点头。
“其余人正常作息，但是要随时保持警惕。同时，你们部落里出去狩猎的小组人数需要增加一倍，狩猎范围不要离开部落太远，以免遭受伏击。”沈寂点了点人数，“每十五人一组，可以吧？”
“谨遵神使吩咐。”阿瑞斯见沈寂安排地十分合理，转身就开始安排人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们发现了有外族闯入，需要及时传递信息。你们一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沈寂询问。
阿瑞斯一怔：“传递消息？”
沈寂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了。
“这个问题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沈寂揉了揉眉心，挥挥手示意其余人可以撤离了。
明镜在旁边看着沈寂胸有成竹地指挥众人，那股与生俱来的属于领导气质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选择听从他的命令。
那个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的男人，就像是真正的神祇，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学长，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在旁边注意到这一切的苏树有些担忧地挤在明镜身边问道。
“你胡说什么？”明镜冷着脸训斥道。
但是......为啥心里却突然冒出一阵被人戳穿心事的心虚感觉？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沈寂穿过人群朝两人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明镜的心跳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
沈寂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淡淡地斜睨了苏树一眼。
后者立刻知趣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跟我去外面走走。”沈寂道。
走走？
明镜干咳了一声，冷着脸反问：“去做什么？”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是不是想先把他骗到外面没人的地方再对他做一些酱酱酿酿的事？
他已经看穿了，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沈寂挑眉：“去查看附近的山地阵型再安排人手布防，你以为呢？”
明镜：“......我以为你饿了要去找吃的呢。”
这里的原住民做的食物是带着血丝直接风干的，一口肉干咬下去还能尝出血腥味，明镜很是吃不惯，之前敷衍地尝了几口风干兽肉，现在早就饿了。
“你饿了？”沈寂转头看着他，眼底竟然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
明镜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沈寂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中午过后，沈寂对他的态度就比之前缓和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讨好。
这厮别是吃错东西吃坏了脑子吧。
见明镜沉默，沈寂无比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就往部落外面走：“我知道你中午的时候没有吃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你干嘛？”自己的手掌被沈寂的大手完全包裹住的感觉简直诡异，明镜下意识地挣脱了自己的手低声训斥道。
“追求你啊。”沈寂的表情是那么理所当然，坦然得让明镜都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但是稍微找回了几分理智的他还是冷静下来，刻意拉开了与沈寂之间的距离，用冰冷的口吻回绝道：“我不喜欢男人。”
沈寂轻笑一声：“这不是个好理由，换一个。”
“我不喜欢你。”明镜冒着激怒大反派的风险硬着头皮道。
“这我就更不相信了。”沈寂凑近明镜身边，歪着头看着他，“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吗？”
明镜一顿，盯着沈寂的眼睛缓缓开口：“我......”
沈寂的眼睛十分深邃，幽暗的瞳孔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宇宙黑洞，就连光芒也无法从他的眼中逃逸。
然而，明镜却在这双暗如深渊的眼眸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不......”明镜的声音逐渐变弱。
沈寂的眼神变得温柔，眼底的笑意宠溺而纵容，仿佛在告诉明镜他知道明镜说的是谎话但是他也在认真地倾听着。
面对着这样一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脸，明镜实在是没办法把伤人的话说出口，他沉默地看着沈寂许久，终于败下阵来。
不喜欢的话就这样被他咽了下去。
对于自己决定要认真喜欢的人，沈寂总是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包容，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温柔，明镜也不能。
明镜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认真算起来，沈寂可能是除了师父以外，唯一一个对他表示好感的人。
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是如此陌生，但是却还不赖。
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明镜终于收敛了一直以来漫不经心的游戏心态，开始正视面前的这个人。
眼前的男人，不是小说里那个暴戾残酷的反派，他有血有肉有温度，就是一个不那么平凡的平凡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喜欢他，系统认证，童叟无欺的那种。
但是明镜却开始迟疑，他不那么确定，这个男人喜欢的是他，还是那个帝国少将。
不过想想，比起一个懒惰、馋嘴又一无是处的江湖小骗子，果然还是帝国少将更讨人喜欢吧？
“他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宿主你别忘了他最后的下场。”系统250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却恰到好处地惊醒了明镜。
是啊，童话故事的结局都是正义战胜了邪恶，而小说世界里也必然是正义打败了反派。
明镜默默地望着沈寂，大哥你有这份事业心干个啥不好为啥非要作反派呢？
“二百五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情趣，人家都要被反派boss的真情实感给感动哭了，沈寂真的是个好男人呀，宿主你一定要把握住，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系统520娇滴滴的声音含糖量爆表。
明镜沉默了短短的几秒：“剧情真的没办法改一改吗？比如反派在后面知错就改洗心革面什么的，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改倒是可以改。”系统250沉声道。
明镜眼前一亮，有门。
“不过改完了这个世界线就会崩溃，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你的任务也就失败了。”250冷静地补充道。
明镜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在想什么？”沈寂见明镜许久不开口说话，微微勾起嘴角询问。
明镜低头，一脚踢开脚边的树枝：“我在想，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帝国的少将？而你是反抗军的领袖。”
“你是担心我们离得太远，结婚以后户籍不知道该落在哪边？”沈寂笑得云淡风轻，“你是首都星出生的，现在首都星的房价那么高，各项政策也好，要不还是把我的户籍落在你家里吧？”
明镜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俩要是结婚还敢去帝国政府的民政部？怕是还没有靠近首都星就会被帝国的各种武器轰得灰烬都不剩。
不对不对，这怎么扯到结婚的话题上去了？
“你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明镜继续瘫着一张冰山脸淡淡道。
双方的立场问题的确是这两个身份对立的人之间最大的矛盾了。
只要明镜还是帝国少将，只要沈寂还是反抗军领袖，他们想要在一起就会遭到全世界的反对。
明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至少双方都不会沦陷得太深，而且他的攻略任务也可以继续下去。
只要......只要沈寂能换个人喜欢。
这应该是不会是什么难事儿。
系统520弱弱地提醒明镜：“宿主，你有没有注意到，你都开始思考和反派boss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明镜有些恼羞成怒：“我那是在思考剧情发展，别造谣。”
“好吧。”520发出一声提示音，“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确定心意，奖励攻略值1500点，请继续再接再厉哟。”
明镜：“......”
沈寂与明镜并肩走进阴郁的森林，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动辄六七十米高，树枝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一片昏暗。
落日的余晖在两人背后渐渐湮灭，而他们的面前是和夜晚一样浓厚的黑暗。
“别急着拒绝我。”沈寂再一次主动牵住了明镜的手，嗓音喑哑低沉，“给我一年时间，留在我身边。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想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
明镜侧头，在暗沉的天光中勉强能辨别出沈寂面部的轮廓。
沈寂的眼神坦然且坚定，像是不等到明镜的答案就不罢休。
明镜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面前这个虔诚又温暖的男子变成人人畏惧的大反派会是什么模样？
“十年也不会喜欢你。”明镜不屑地哼了一声，再一次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拉什么手？
沈寂微微勾起唇角：“口是心非。就当是你答应了，记住，一年为期。”
明镜沉默不语。
两人继续沿着林子里的小径往前走，不时有受惊的小动物从两人脚边匆忙跑过。
或许是因为这里接近人类居住区的缘故，两人走了许久也没有碰上大型的猛兽。
明镜走得有些累了，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我说......”
“嗯？”沈寂立刻跟着停下脚步。
“你不觉得这里的虫子有点儿太多了吗？”明镜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又打死了一个吸血的小飞虫，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就是算是要查看附近的地形也没有必要一直在密林深处转来转去吧？
沈寂眨眨眼，表情多少有些无辜。
虽然他在面对明镜的时候显得格外游刃有余，但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从小到大的经历和环境告诉他，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全力去争取。看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把对方扑倒，最好是圈养起来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对于正常的小情侣谈恋爱的模式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沈寂表示：如果有了喜欢的对象而不去睡，那将毫无意义。
但是明镜对于困觉这件事显得格外抗拒，他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沈寂停了一秒，忽然抬起手掌，捉住了一只悬浮在半空的萤蓝色小飞虫。
那只不知名的小飞虫陡然被人类抓在掌心里，立刻就六脚朝天开始装死，但是它身上的光点却依旧像颗星星一样闪烁着，明灭不定。
“这东西有点儿像萤火虫，”明镜仔细地凑上去打量着那只小虫子，又好奇地戳了戳装死的小东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无毒的。”沈寂晃了晃手掌，那只小虫子便轻轻地落在风中，又在察觉到了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以后飘然远去。
明镜目送着那只小小的虫子离开，轻叹一声：“孤光一点萤，瞧着倒是有些凄冷了。”
就像他一样，独自在两个无良系统的坑蒙拐骗之下来到这个陌生又残酷的小说世界艰难苟结局。
沈寂闻言，二话不说便挥手砸过去一堆冰棱。
冰凌落在茂密的草丛间，惊起了附近方圆十米之内的所有飞虫。
刹那间，数也数不清的蓝色荧光从树丛间、草叶下飞舞而起，恍若一片细碎的萤蓝色流星雨降落。这成千上万的小飞虫散发出的光芒将附近的黑暗驱散，甚至连站在草地中央的两个人都照得清晰可见。
明镜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仰头看着这恍若神迹的一幕，一时间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简直太美了。
“对了。”明镜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抬起手腕打开了个人终端的记录功能，然后拍了拍沈寂的胳膊，“快，站到那边去，我给你拍个纪念照。”
自从买了那个二手智能机，他走到哪儿都想拍照留念。
沈寂闻言，俊脸上的表情略迟疑了片刻。
他的真面目在帝国那边不是什么保密资料，而且他每次行动的时候都会用各种方法改变自己的模样。
但是明镜若是用自己的终端留下了他的影像资料......
“哦，抱歉我忘了。”明镜见沈寂迟迟不动，也想到了沈寂的身份，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臂。
“过来。”沈寂一把拽过明镜，借他的瞳纹解锁了终端，打开摄像模式，在漫天的荧光中毫不客气地低头吻下。
明镜：“唔......”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半个不字，就被沈寂封住了嘴。
终端诚实地将这一幕记录下来，转化为一段数据存入自己的储存库中。
一分钟以后，明镜有些晕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终端里录入的视频，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沈寂的吻技这么厉害是没谈过恋爱的亚子？”
系统520解释道：“这个，也是看天赋的。”
明镜默默地抹了一把脸，正常人谁会把天赋技能点到这种事情上来。
“回去以后记得把视频也给我发一份。”沈寂熟练地将视频储存以后，才意犹未尽地回头看着明镜。
吓得明镜本能地用手捂住嘴。
被惊扰到的萤虫又逐渐在夜风中降落，就像是一片片点着还未熄灭的火星，向附近的树叶花丛间飘去。
明镜看着这群荧光飞虫，忽然有了个想法：“我想，或许有个办法能够解决信息传递的问题。”
“嗯？”沈寂转头看着他。
“狼烟。”明镜有些激动，“狼烟你知道吧，呃，当然这里未必有狼，但是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如果发现敌情了就让他们点燃狼烟传递信号，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前发现敌人的动向了。”
沈寂若有所思的看着明镜：“的确可以。”
狼烟可是中古世纪地球纪元的时候曾经被用于传递消息的信号，看来明镜的中古史学得不错。
“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烟雾里加入不同的颜色来表示不同的信息，比如绿色表示安全，红色表示危险......”明镜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拉着沈寂就要往回走，“咱们先回去问问希雅娜，她应该知道哪些东西可以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
沈寂却突然抬手拉住了明镜，带着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当两人再次出现时，是在林子里的一处水池旁边。那池子里的水是深蓝色的，水面还不停地冒出淡淡的雾气，看上去应该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水池。
明镜想找的希雅娜正在池水边。
只是池水边除了她，还多了一个人，阿瑞斯。
明镜自动闭嘴，同时用手肘暗中怼了怼沈寂，用眼神对他表示了鄙夷。
大晚上地来偷听别人的八卦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沈寂好笑地揉了揉他的短发，示意他安静地听下去。
“难道你还对神使的出现存在怀疑么？阿瑞斯，你是部落的族长，你对神灵信仰的动摇会影响到整个部落。”希雅娜十分严肃地望着阿瑞斯，“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的部落被神灵厌弃吗？”
阿瑞斯沉默了片刻后道：“出云部落的神使也是从天而降的神灵，但是你看看他们做了什么？这些神灵突然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他们若是对我们怀有丝毫恶意，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我们谨慎一点也没有坏处，你也不应该这么着急想要去侍奉神灵。”
希雅娜听完了阿瑞斯的话，用失望的眼神看着阿瑞斯：“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部落，原来你还是为了自己。阿瑞斯，你不能总是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凌驾于部落的存亡之上。你跟踪我到这里，只是想劝说我不要着献身给神使对么？”
献身？
明镜浑身一僵，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缓缓转头，身边沈寂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对，我就是不希望你做什么祭祀，也不希望你成为神的侍女。我能够保护部落和你......”阿瑞斯猛然提高了嗓音。
“阿瑞斯，”希雅娜上前一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决定了的事情，你无法改变。”
她说完话，俯身捡起地上的兽皮裙，当着阿瑞斯的面穿好皮衣，这才穿过林子往部落的方向走去。
阿瑞斯痛苦地看着希雅娜的背影，片刻后咬牙望着头顶的天空道：“若是你们是真的神灵，就请聆听我阿瑞斯的请求，不要让希雅娜成为神的侍女。我承诺愿意用生命来兑换这个请求。”
闻言，沈寂嘴角缓缓勾起，拉着恨不能抓一把瓜子来听八卦的明镜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停在了阿瑞斯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