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原主母亲和弟弟在书中完全是作为背景板存在,原主对于母亲的病完全是漠不关心,连回去看都没看一眼,23号也无法提供他们的照片,只能先去饭馆看看,进门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只有一个人坐着的桌子,只能小声喊了句沈渝,一个跟沈然长得并不怎么像的男孩儿回头,随后起身朝他走来,他个子也高,没有178也有175,沈然就纳闷了,这是亲兄弟?
沈渝冷冷淡淡的叫了声哥,沈然也不知道怎么回,就沉默着点了点头,沈渝转身时,他松了口气,这沈渝和他现实生活里的弟弟沈彦长得很不一样,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沈然和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了也就觉得沈渝长得很陌生。
桌子上还有一个少年。
嘿,好俊的小公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细皮嫩肉,天真烂漫,虽然是个大男孩儿了,但那股少年气扑面而来,可能是因为他的头发是栗色的,有些自然卷,就看起来格外乖萌,此时正颇为不爽的抿着嘴,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扭着头不看沈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实在是太可爱了,这是小说里的松鼠Omega照进现实里来了。
沈渝介绍到:“我没想到你这么早来,先约了人,这是我高中同学,林子枫,子枫,这是我哥,沈然。”
“哼。”林子枫还是刚才的姿势,嘴里嘟囔了这么一句。
啊啊啊啊,沈然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Q版小沈然抱着头疯狂尖叫。呃?怎么回事?
23号解释道:“我给你大概的,简略的,形象的,通俗易懂的解释一下,现在是有两个世界,两个世界里有两个沈然,但从你濒死的那一刻你们的身体和灵魂被分割了,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有四部分,你的身体和灵魂,原主沈然的身体和灵魂,体验期那三天是原主的身体和你的灵魂,而现在是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经过被强行拉入别的身体和又重回到自己身体的过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就是你脑海里的那个。”
“呃,这不就是精神分裂吗?”
“可以这么说。”
“它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了,我一个弱女子打不过你,只好打打这Q版小人了,反正你的神经会把痛感传送给你的。”
“……”
沈然不再和狗系统纠缠,重新看向林子枫,而在另外两人眼里,他的沉默和因对23号不满而流露出来大无语表情让他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Q版沈然:这也太可爱了吧,这人是怎么做到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好想上手rua两把的。
23号不屑道:“你算什么大男人。”
嘶,这23号这么招人讨厌呢!沈然怒斥:“走开。”
回到现实,沈然正正色,坐到沈渝对面椅子上:“现在……呃……她情况怎么样?”
沈渝脸更冷了:“不太乐观,化疗了几次,但还是在恶化,肿瘤是恶性的,必须切除,医生说已经中期了,要尽快。”
沈然点点头:“哦。”随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那只是一个纸片人,他从未见过,况且还是在穿书的世界,这就像小时候看八点档,癌症肿瘤白血病,脑梗中风心脏病,他都听烦了,实在不能做出什么哭天抢地的举动。
林子枫又哼了声:“禽兽。”
Q版沈然顿时跪倒在地,对,我是禽兽,我简直不是人啊,呜呜呜。
23号:“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Q版沈然咆哮:“……给老子滚。”
沈然又喝了口茶,把身后的背包拿到桌面上,推给沈渝:“我就这么多了,再多就没了。”
那是十五万块,还有八千沈然打算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沈渝狐疑的看看沈然,打开包瞬间惊得眼睛恁大:“你……你,你哪儿来的钱。”
“我玩游戏赚来的钱。”没错啊,原主和一些人玩一种叫叉叉哦哦的游戏。
沈渝不说话了,只是直直盯着沈然,想把他看出个洞来。
林子枫也偏头看了下,顿时也疑惑起来,他没怎么见过“沈然”,只有两三次也是看见这人在欺负沈渝,抢沈渝的书包找钱,找不到就打沈渝。
本来沈渝和他考上一个城市的大学,他只是个普通一本,但沈渝可就厉害了,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可后来沈渝单方面切断了他们俩的联系,林子枫一打听才知道“沈然”偷了钱,沈渝是上不起大学,他想帮好友,可这人脾气倔的很,说什么也不要他的钱,再后来,渐渐的,沈渝不接他的电话,短信也不回,上门去找也是避而不见,两人就慢慢淡了,直到前两天沈渝才主动打电话来问他借钱。
林子枫又靠回椅背,嘟囔着:“还是坏人。”
Q版沈然长跪不起,呜呜呜,求你了,让我ruarua你的头发吧。23号飘到沈然前面,屏幕里长出两只手作势要去扶沈然:“小沈子起来吧!”沈然胡乱打散23号的手:“赶紧给爷爬。”
三人走出饭馆,林子枫挥挥手先走了,沈然和沈渝两人对着那背影良久驻足观看。
23号忽然说:“友情提示,林子枫为原书配角之一,可以赚取配角好感度哦。”
沈然呆:“那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你让我又滚又爬又走开吗?”
沈然无语望青天,随后垂死挣扎,将目光移向沈渝,狗腿笑了下,伸手指了指林子枫:“那个,你有他的电话是吧!”
沈渝也转过头来看沈然,他像是很难过,但倔强的不肯透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他盯着沈然半天没说话,那灼热的目光简直逼得沈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半分钟,沈渝说:“有时候,我真的恨你。”
看着沈渝转身而去的背影,沈然就觉得沈渝的那份悲伤越发强烈,忽然,沈渝停下,他大步走来,卸下背上的书包,重重的朝沈然打过来,一下两下。
沈然抱着头蹲下,心里第一万次哀嚎:真的不关我事啊!!!”
三下,四下,不知道多少下,背包的带子断了,沈渝才停下,沈然捂着头偷偷去看才发现沈渝哭了,他满脸的泪,几颗牙齿狠狠咬着下嘴唇。周围围了一圈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沈渝大吼:“看你妈,滚。”
说罢,沈渝过来,强硬的拉着沈然一起走。
“她担心你,总是抽很多烟,为了挣得多一点去石棉厂上班,没日没夜的工作,所以才病了,她把工资分为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我,她总是说亏欠我,但又叫我不要恨你。”沈渝松开了沈然的胳膊:“你应该对妈妈好点。”
沈然乖乖跟着沈渝去了医院,到病房门口,沈渝却没进,他转身走了,背影还是倔强的。
宋玲乐正吃一块饼,那饼已经坏了,表皮霉菌都长了,她用指甲把长毛的地方扣下来然后继续吃。听见有人进来便抬头看,一看是沈然立时气的坐不住,刚举手想用饼扔沈然,又舍不得,只好改为语言攻击:“你他妈还敢来,我就是被你气的,看见你就心烦,你少搁这儿晃,赶紧滚。”
宋玲乐瘦的皮包骨,那手跟鸡爪子似的,尖尖的指着沈然,她头发几乎全部是银白色,可能是为了方便理成了假小子似的短发,多年的泼辣让她一副刻薄像,尽管沈然想替原主赎点罪,也体谅这女人的不容易,可……他实在是对着这尊容赎不了啊。
看沈然不说话,宋玲乐倒是有些惊奇,要以前,沈然早满嘴脏话了,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学了一口脏话,嘴里不干不净的,欠揍的很。
“怎么哑巴了,唉,你看看你,都多大人了,还像个寄生虫一样,靠我和你弟弟养活,你要不要脸啊,我真是生错了你,当年把你流掉就好了。”
呃,这话也太戳人心窝了。
“算了,看见你就烦,你要是真的想我病好就好好找份工作,正正经经做个人,别叫我操心我就烧高香了。还有以后能少来就少来找,我是一看见你就感觉身体不舒服。”
这些话其实没什么,宋玲乐跟“沈然”都念叨八百遍了,也没见她的好儿子有过丝毫在意。
沈然抿抿嘴,虽然骂的不是他,但是这谁受得了啊,唉,倒霉,原主应该受的骂和挨得打全被他赶上了。
“那我先走了。”沈然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
“等等。”身后宋玲乐道:“以后我可没钱给你了,你弟也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也活不长了,咱们以后就算没关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以后我和小渝自己过,你别找我们要钱了。”
沈然听出宋玲乐的如释重负,这么多年,“沈然”是她身上的罪和债,是她的负担,却不是她的儿子。
沈然忽然很想问一句,所以他就问了:“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沈渝?”对呀,为什么偏心,你要是不偏心,之后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原主也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沈渝也就上大学了,他也就不会倒霉催的穿成“沈然”了。
宋玲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你太像他了吧。”
他?那个原主的死刑犯爸爸?可这很不公平,“沈然”什么也没做,就被所有人欺负,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喜欢他。当然痛苦的童年不是一个人混账的理由,但未经他人苦,沈然对此不予置评。
宋玲乐忽然用手捂住脸,怨毒的声音显得恐怖:“他害的我抬不起头,超市连奶粉都不卖给小渝,他怎么不早点死呢,我要知道他想杀他,就应该先早早捅死他,他就该出门被车撞死,然后被压成肉泥,我还不埋他,让他的尸体被狗吃了才好。”宋玲乐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从滔天的恨意和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还有你,他不是喜欢你这个儿子吗,你怎么不下去陪他,我给你放了那么多老鼠药你还是吐出来了,你怎么就没死呢,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想用枕头捂死你,我恨不得你去上学的时候被你那些同学欺负死,那个拐卖你的人早点杀了你才好呢。”
沈然想跑出门,双腿却不受控制的向病床走去,他静静看着这个女人,然后说了句:“你不应该这样。”
宋玲乐放下手,平静到:“我真的真的不想看见你,还有你的那张脸,这么多年我也还清你了。”
沈然道:“哦。”随后转身。
宋玲乐忽然拉住了沈然的手,她把脸贴在沈然的手背上,两行眼泪蜿蜿蜒蜒的流下来沾湿了沈然的手:“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你以前是个好孩子,是我害你被豁了肚子,我做梦都想那时替了你。”
沈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那个是宋玲乐的真心话,只觉得心酸不已。
几分钟后,宋玲乐靠回病床,轻声到:“回去吧,注意安全。”
沈然的眼眶中泪水来势汹汹,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他赶紧转身,借此不让宋玲乐看到自己满眼的泪,沈然忽然想起现实里自己的母亲。
有一次周末,同事又把自己的工作强行压给他,第二天中午之前同事就要交给经理,催他明天早上做好给他,沈然一直在家里工作到凌晨两点也没完成,实在熬不住就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会儿,谁知道一觉直接到了早上十点,开了手机才发现电话几乎要被同事打爆了。
他外面那么唯唯诺诺的人,却向母亲发了脾气:“你干什么把我手机调成静音,你知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事,别人会怎么想我,觉得我是故意的,我要被你害死了,他们肯定以后更欺负我,我已经很累了妈,你能不能多替我想想。”
母亲捏着面团不说话,她看沈然累的睡在桌子上,怕吵醒儿子,特地今早没蒸包子出去摆摊,现在是在做早餐给丈夫和儿子:“我不知道啊,今天不是周末吗?”
“你懂什么,以后你少来管我的事。”沈然气冲冲回到电脑前,拨通了同事的电话,自然是被一顿好骂,让他赶紧去公司找他一趟,沈然弱弱的答应。
挂了电话,沈然忽然看见椅子后面掉地上的毛毯,他过去拾起来搭在椅背上,忽然就想什么都不管了,蹲在地上大哭一场。
饭做好了,母亲主动过来,但她的声音低低的:“吃饭了。”
“哦。”母子吃了一顿沉默而苦涩的饭,最终沈然还是拉不下面子和母亲道歉。
吃完两人一起出门,母亲要去医院照顾瘫痪的父亲,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朝相反的方向走。
沈然走了几步,背后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慢点走,注意安全。”
沈然没答话,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他怕一出声母亲会听出他的哭腔,沈然流了满脸的泪,源源不绝的,许多幸福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流不了这么多泪。
大概母亲与孩子总是这样,他们总是其中一方妥协,其中一方低头,其中一方示好,而另一方勉为其难的接受,他们不解释,也不挽回,只是心照不宣的把矛盾揭过去,粉饰上一层糖霜就当它不存在,而下次又吵得不可开交,周而复始的循环。
这世上再不会有一种感情能类比血亲,他们从不和解,但是温情至极。
出了门,却看见沈渝在病房外,他沉默着,低着头,不肯抬头与沈然有哪怕一瞬间的对视。沈然从口袋掏出那剩下的八千块钱,随便抽了一小沓,剩下的塞到沈渝衣服口袋里:“去报个成人高考的班,以后好好照顾她吧。”
沈然转身走了,沈渝低着头,他还是一遍遍固执的重复:“我真的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