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 第7章 清波引

宋昶个子矮，此时半个人都没到了水里，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快把他师父拉起来。可是水里滑溜溜的什么也抓不住，宋昶急得要哭了。

不过范笃行倒是一点也不慌张，以前在亲戚家被打骂的时候没少被按在水里，最开始还会撕心裂肺地咳嗽干呕，久了就学会了憋气，待在水里一会儿也没什么事。

在水里摸索了几下，自己也就站起来了。

立马就看到宋昶抓着自己，看起来已经呛了不少水进去，连忙把他一把捞起来往岸上走。

“你说你好好地待在岸上，跟下来干嘛。”范笃行有些责怪，拍着宋昶的背让他把水咳出来。

“咳咳……我看师父摔水里了，一着急就下去了……”宋昶咳得眼泪汪汪，范笃行一看又心疼起来。

现在两人浑身都湿透了，范笃行看宋昶好得差不多了，便让他把衣服脱下来拧干。

范笃行平日虽然也不拘小节，会在宋昶面前换衣服，甚至只穿中衣抱着他睡觉。但是宋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嗯……如此衣冠不整的样子。

范笃行不怎么注重外表，头发披散下来已经很长了也没有修剪。宋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站在河边拧衣服，平民百姓穿的中衣材料很劣质，此时沾了水和没穿也没什么区别了，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宋昶看着师父的……在黑发后面若隐若现，毫无知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的宋昶不过幼学之年，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师父这个样子格外吸引人。并且……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

宋昶晕头转向地想到了苏子瞻的《贺新郎》，时间地点和主角都不对，或许美人都有共同之处吧。

“十七？十七？”宋昶一眨眼发现美人凑到了自己面前，几缕头发垂到脸上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捉住。

“在水里受凉了吗？怎么脸红红的。”范笃行担忧地摸了摸宋昶的额头。

啊？我脸红了吗？宋昶有些茫然。

不过一下就看到了范笃行松松垮垮的中衣里面，立马感受到自己脸是真的烧起来了。急忙一把推开范笃行跑来，大喊：“师父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啊！”

“这不是衣服打湿了在换嘛……”范笃行莫名其妙，看着他又往河里跑，赶快跟上去，“你又去干嘛？”

宋昶这次没有理他，只顾着去河里面，本能地觉得需要凉水冷静一下。

在水中间站了一会儿后脸烧起来的感觉终于没有了，宋昶才缓缓看向范笃行，吐出一口气，想说的话拐了个弯：“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捉鱼。”

范笃行十分无奈，但是他刚刚自己也进水里了，知道这河水平缓还算安全，便由着他去了。

宋昶面上在仔细观察水里的情况，实则偷偷用余光看着岸上的范笃行换衣服。他平常也不是没看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看。等到范笃行脱个精光，宋昶再看下去感觉自己脸又要发烫，急忙低下头。

师父腰好细啊……

宋昶死盯着游来游去的鱼。

比见过的那些女子还细……

看准了一条鱼就猛地俯下身一摸！

为什么之前抱着的时候就没这感觉呢？

宋昶心里懊恼，手上有了动静就立马加大力度，一鼓作气把东西抓出了水面。

“师父，我抓到鱼啦！”宋昶往岸上走，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一条不大不小的鳜鱼。

此时范笃行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是头发没干不好束起来。看到这条鳜鱼十分惊讶，他只当小孩是去水里玩，没指望真能抓出来个什么东西。

宋昶心里得意，索性把衣服全部脱掉，又跳进水里抓鱼，屡战屡胜，竟是摸出几条大小不一的鳜鱼来。

范笃行在岸上晾完衣服就坐下来看宋昶抓鱼，他觉得宋昶运气好得有些离谱。抓鱼这种事一般靠的是技术，他可从来没让宋昶做过类似的事，经验自然无从谈起。此外能靠的就只有运气了，或者说在这种事上宋昶也有无师自通的天分？

看见范笃行在岸上一脸认真地看自己，宋昶干活更卖力了。直到天色已晚，范笃行无奈叫停，宋昶才依依不舍地从水里上来。

范笃行立刻把宋昶身上的水擦干了，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宋昶身上也是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寒。

就近寻了个可以勉强睡一晚的地方，两人找了些树枝生火，把宋昶抓到的鳜鱼也串起来烤了。

“师父，你觉得烤鱼怎样？”荒郊野岭没有什么调味品，宋昶有些后悔走的时候连盐也忘了带上，但是有肉吃总好过天天吃野菜吧……

焦香的味道中，范笃行的回答击碎了他的期待：“感觉和野菜差不多，还麻烦些呢。”

宋昶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还是给范笃行做饭做少了。他这师父五感似乎都不是很好使，以后还得好好养他，至少要能分清楚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吧。

晚上范笃行照样搂着宋昶睡，宋昶仗着自己在河里“受了凉”，故意在范笃行怀里乱蹭，蹭得范笃行衣襟大敞，脸蛋直接贴到了光溜溜的胸膛上。

范笃行是边干活边读书长大的，不像一般书生那样弱不禁风，反而有一层薄薄的蜜色肌肉，相当坚实可靠。这也是为什么宋昶从小就喜欢在他怀里睡，宋昶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怎样的，但他下意识觉得就该是宋昶这样。

有时候宋昶也会疑惑，为什么一个男子会给自己母亲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还是因为范笃行长得太好看了！

宋昶光是这样贴着还不满意，悄悄把手也环在了范笃行腰上。

和自己看到的一样，细细的，感觉能很轻松地整圈抱住，但非常有韧性，手感很好。历史上楚灵王喜欢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念安……念安……”宋昶闭上眼，默念起范笃行的字。他平日连范笃行的大名都没直呼过，此时叫着字，心里竟生出一些扭曲的快感来。

之后的几天也就差不多这样过去了，宋昶打着改善生活的旗号天天跳到河里抓鱼，还每次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另一个原因是只要他装出可怜的样子说自己在水里待久了冷，范笃行就会让他在怀里得寸进尺。

范笃行也想过让他别去水里了，但是宋昶吃烤鱼时看上去的确要比吃野菜高兴一些，加上孩子从来没在外面玩过，让他找点事做说不定还能长皮实点，总比长成个弱柳扶风的文人好……

说起这个，现在晚上睡前倒是不用再给宋昶念故事听了。宋昶白天赶路时东奔西窜，晚上居然还有精力看话本。范笃行也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有什么别的反应，始终是不入流的行当，怎么能指望以后靠这些吃饭呢？

天色昏暗，想到自己眼睛就是这样伤着的，范笃行便夺走了宋昶手上的话本。

“但凡能再多学点儒家经典，你去科举恐怕比我还顺利。”

“我才不呢！儒家的东西就是放屁！”宋昶吐吐舌头，“师父还想着科举啊。”

范笃行点点头，他此行去八闽要谋个一官半职暂且当着，但也还做着科举的打算，毕竟当了进士总能更靠上一点，建言献策的机会来得更快。

“别考了，这科举跟儿戏一样，哪能把师父这样的人选上去啊。”

“这话不假……但若无人可用，我自己倒还能当个教书先生，大吕又该何去何从……”戳中了伤心处，范笃行垂下眼。

范笃行知道宋昶什么都懂，自己也什么都没瞒着他。他一向觉得哭哭啼啼是软弱之人的做派，所以他从没为自己流过泪，即使小时候被打骂也不会掉一滴眼泪。长大后倒是哭得越来越多了，每每夜深人静就会触景生情，看到自己的处境，又看到水深火热的大吕，总是忍不住掉下一两滴泪水，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唉唉唉，师傅我错了，你别难过，我不提科举的事了。你想考就考，不想考了还能回家，我可以养你啊。”

范笃行默默把情绪收回去：“你还是个小不点呢，怎么养我？”

“我……我……”宋昶一时愣住了，他还没想好自己可以做什么，他可以帮范笃行干很多很多活，但如果没有范笃行的物资，他什么也干不了。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能怎样养范笃行，宋昶恨恨地下定决心——他得找个生计！最好能赚很多很多钱，让范笃行只需要待在家里就可以了，也不要去想那劳什子的科举。话本里中举的人纵能风光一时，最后十有**落个凄惨的下场。

宋昶觉得以他师父的性格，以后当上朝廷的大官，多半会触怒上面的人，然后也像师父的老师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必须阻止范笃行去科举！

范笃行看着宋昶脸色奇怪，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想再为难他：“好了别想了，还轮不到你来养我呢。过几年你长大娶了媳妇，那才是你要去养的。”

“我才不娶媳妇呢！”宋昶正充满豪情壮志地畅想以后的情景，突然被什么“媳妇”打断，心里有些不满。

“每个男子到了年龄都要娶媳妇。”

“师父你也没娶啊。”

“……我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做，怕拖累了家人。”范笃行没说实话，其实他只是单纯没这个打算，觉得娶妻生子并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那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养师父！”

范笃行还想对他施以教育，听到这话默默吞了回去，敢情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范笃行干巴巴地回答：“成年男子的职责之一是养妻子，不是养师父。”

“那我就娶师父当老婆。”

范笃行头疼起来，扶住了额头。把宋昶当成大人来对话真是愚蠢至极，虽然宋昶某些方面看上去很成熟，但本质还是个小屁孩。

“……师父不能当老婆……这有悖伦理、不合道德……”

“伦理道德都是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才讲的东西……如果师父真的信这些也不会想着……清君侧了。”

范笃行不想再多说什么，自顾自背着宋昶躺下了。

自己平时还是太宠他了，学的东西一点没记住不说，净说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他理解的伦理道德和自己理解的明显不是一个东西，看来还得好好重新教一遍。

不然以后动不动跑到人面前说“我师父是我老婆”，成何体统啊！

范笃行闭紧眼睛，有些面红耳赤——一半是气出来的。

宋昶恬不知耻地靠着躺下，相当强硬地把范笃行翻了过来，钻进了怀里。

范笃行正生气呢，想把宋昶推开，但又舍不得胸前暖暖的感觉。

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把他又抱紧了一点。

他好像还真离不开宋昶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难写~~~好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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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