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十分看不起女婿武将的身份,女儿在的时候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女儿离去后,她老人家对这位女婿是恨极怨极,听此人的名讳心都好像有根刺扎着,痛苦至极。所以当她看到黑小子似的小安和乡野粗俗的邢氏更是处处刁难。若不是外孙女心善为其解围,老夫人恨不得把她们赶到乞丐窝里。
恰逢彭将军将要被贬边境,他便想要在临走前探望子女。
彭将军来到林府大门,他掏出金银给守门人。
“彭将军,你可算是是来了。表小姐可盼着你”门人引他从采买的小门进入林府。
门人将客人交接至内仆。“黄叔,我今日可是能见到舅兄?”
“这不巧啊,我家主人有重要的诗会刚出去了,要不彭将军改日再来拜访”内仆黄葵鼻孔朝天,彭将军十分不愉。
仆人黄葵引客人至候客厅便退下。彭将军在等待的期间并无仆人送茶水,他没想到竟然会被冷待至此。他久候无人接待,便顺着记忆中的路去往外花园散心。
府内有座名为翻联的院子,取自苏东坡诗段“翻翻联联衔尾鸦,荦荦确确蜕骨蛇”,立名者林老大人是也。溪上有大小两水车,可谓“喧中有静意,水车终日鸣”,溪中有鹅卵石、锦鲤、粉荷花,水草等构成一个小世界,溪边是几簇或白或粉的蔷薇依偎着一块大顽石头。
“囡囡,莫再玩水了,小心着了凉”老夫人温柔呼唤,她看到彭皖烟拿起小水车甩了甩就嗔怪道“你这个小猴精,拿它做什么?听着水车声,看着这些花,心情也快活多了。”
“外祖母,我之前也见过,只是没有这个小,甚是稀奇。”
“小孩子家家去哪里能看到这个?那个邢氏是个不顶用,一身坏毛病,自己的孩子都给养成黑小子。幸好我的乖乖,你秉性不坏。”
“小妹很好,她蹴鞠踢得很好,推枣磨赢得最多,斗草没输过,拋媠扔得最远,还有她浮水的时候最好看……”
“什么!彭府哪有戏水的地方。是那个黑小子带坏你!岂有此理”
“外祖母,是我怕小妹遇到危险才跟上去的……”彭皖烟看到外祖母严肃地瞪着她,然后她把后来的话咽了回去。
“小兔有没有跟着去过?”林老夫人看到外孙女否认地摇头后,她松了口气“万万不可再有此举动,外头拍花子多得是,你们两小孩要是养成了这习惯可就给那些没良心的带了去,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会多么心痛。”
林老夫人复又想起之前要将女儿的儿女过继到早逝的大儿子名下的决定。那时女儿刚逝去不久,林老夫人提出这个想法,孝顺的林家主同意了,但彭将军和当年还在世的林老大人以多年独有一子的缘由而不肯。
林老大人真是自己的冤家,林老太心中暗骂,她有些模糊的眼睛似乎又看到自己的老冤家的身影,还是那么的风姿卓越,仪表堂堂。不然当年榜下捉婿会选这块臭石头,不过老冤家真的帅到老啊。啊~呸~原来是小冤家!
“母亲,我过来给你请安了”
“我的儿,你有心啦”林老夫人叹了口气
“母亲有何不愉,何故叹气?”
“我昨夜梦到你兄长和你妹妹。你兄长说,膝下无人,以后家祭便冷清了她。而你妹妹说,忧心孩子们无父母扶持教导而前路坎坷。梦后,辗转反侧,忧心忡忡。”
“母亲,这可怎么办。我到如今却是子嗣不丰,膝下独有一幼子”小冤家也皱起眉头来,蠢得不忍直视,林老夫人只好直接摊牌“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我见让小兔过继你的兄长就不错,你嫂子寡居想来也请冷想必也很喜欢囡囡”
“哈~哦~”林家主懂了。
“行了,快叫彭将军过来商议。玉珠,你快叫黄葵请彭将军上门。”
“是”侍女应后就去找黄葵,但很快玉珠就返回了“禀告老夫人,彭将军已在府上。黄葵失职未及时上报,如今已过了一个时辰。彭将军在逛外花园,不知去了何处。”
“派人去找,把黄葵缚了,领到正厅。我老婆子亲自向彭将军赔罪!”
“母亲,我来吧”
“让开,你的夫人治家不严啊,我得亲自料理啰!”
……
“彭将军,我老婆子亲自向你赔罪了”
“万万不可,老夫人。这等小事不值得您老人家这样。”
“把那黄葵拖下去,给老婆子我狠狠地打,不能见血。我这儿子人情世故不甚通透,行事憨直,容易被人讨好了去,这些刁奴仗着主子宽厚行事自作主张。”
彭将军糙汉脸露出懵逼,为避免冷场只能尴尬的笑几声。
“彭将军你是有何事呀?上门如此匆促。”
“老祖宗,我写不是要被调去边疆了吗,现在我来是为了见一下我的儿女。”
“哦,是这样,秋雨去请表小姐和表少爷请来。”
场面要变得尴尬起来了,林老夫人端坐上不发一语。在场人耳边只有黄葵挨罚的惨叫声。
林家主看看母亲,又看了看彭将军,有些尴尬啊。为防止彭将军把上好的黄花梨木椅抠出洞来,林家主开口询问“彭将军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家底有些薄,我的身外之物没有多少,卷个铺盖就可以走了”
林老夫人心想,可不是,就是个穷当兵的,真搞不懂当年老冤家为什么许婚。
“真是可惜,我在官场混迹多年也没个名堂,我帮不上妹婿你啊”
彭将军腹诽,是你不想帮吧!
林老夫人的丫鬟打断他们两个的尬聊“禀老夫人,老爷。表小姐和表少爷快过来了。”
“去叫外面的人把黄葵拉走,别吓着哥儿姐儿们,云婆子快去!”
彭将军扭头看向厅门口
门外迎面插天的玲珑山石,四面群绕各色石块。山石上面爬满紫藤、凌霄、地锦等香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或如翠带飘飘,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门外的景色在从前彭将军的眼里不过是在假山上面耗时耗力种养一堆杂草,闲的很,可在此时此刻,他的鼻子和眼睛却感受到其中的妙处,异香扑鼻,他的孩子们被衬托得像金童玉女。
彭皖烟惊喜地喊爹,而彭忠君则有点缩在奶娘的身上。
“烟儿,忠君,你们长高了,长大了些。爹这些年公务繁忙,现在总算可以好好看看你们了。”
“彭团练使,彭将军,这可不是么,囡囡还记得你,小兔过来”林老夫人抱住奔过来的的彭忠君“小兔可不记得你,小兔这是谁呀?”
“我不知道,外祖母。”
“囡囡,过来。我的女儿可是给你凑出个好字,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彭将军一肚子火,气得深吸几口气,努力平缓情绪。
林家主见情势不妙,便呵住秋雨“彭将军的夫人和小侄女呢?”
“回家主,下人们都没找到二位。听说彭夫人出去买东西,小表小姐还在找”
丫鬟的话刚落,一个五岁高的黑小子被一个婆子拉了过来“禀老夫人,老爷,表小姐带到!”
“这怎么黑成这样”林家主脱口而出。
“我是你爹,哎”彭将军张开手,他猛地一把抱住黑小子“我是你爹哎!”彭将军粗鲁地抛了抛“你居然是个女孩!”
“快把我放下,大块头”
……
“女婿!快放下,此举真是难登大雅之堂。你还知道些伦理纲常么?子大避父”林老夫人大声呵斥。
彭将军
林家主便以势压人逼迫彭将军认同过继。
彭将军迫于压力只能过继,名义下只剩小安一女。
彭夫人对林家人特别谄媚讨好,彭将军看不过眼,与妻子吵了一架便离开林家。
林啊么来到林府后,因为水土不服就倒下了。
“安姐儿,我好多了”奶娘忍住咳嗽,有些头昏,强行打起精神安慰才五岁的小安“今天见到夫人了吗?见到大小姐……”
“什么人都没见到,我只找到了知红姐姐”小安打断奶娘的话,拿着一碗稀粥“快喝,啊么”
“你喝了吗?”奶娘费力的坐起来,靠在小安堆起来的被子上,端起温热的粥。
“我吃了,知红姐姐带我吃的,菜都很好吃,有肉……”小安看到林啊么喝完粥,在稚气十足的描述下睡了过去,她把一件披风盖在奶娘的身上,独自走出门口,傍晚的斜阳照小孩的脸上,她摸了摸被人扇过的左脸,心想真的好痛,望向天边的云彩,眼中并没有泪水。
老夫人带着新到的外孙女路过花园,恰好听到女子尖声责骂,“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此不知礼数”
“是”一名丫鬟应到
不一会儿便领着一名女子和一名脏兮兮的小孩。
“呀!老祖宗,这是我的笑妹”外孙女惊讶道
老夫人看着小孩被打乱的头发,扇红的脸
“怎么回事!好好的日子,在哪里吵吵嚷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