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梓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男人没有报案,但缠上了他。
“找到……你了……”
这是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仇梓发誓,他不认识这个人,他猜想男人会说这样的话 ,是精神力混乱导致的。或许是把他当成了某个重要的人,又或是在此刻,他与男人有过最亲密……
亲密……
唉,何止亲密,还破坏了公序良俗。好在男人没有送他进监狱的心思,否则,他现在已经戴上了银手镯。
心下略微松了口气,他试探性地推了推男人的肩,结果受到了更为用力的搂抱。
“你快松手,我喘不过气了……”他往后躲,试图拉开距离。
男人却顺势依了上去,好似只有接触才能让他安心。他埋头贴近仇梓的颈窝,鼻尖和薄唇不断摩挲白皙的肌肤,仿佛失了水分的鱼,触到了一抹湿润便控制不住狂摆乱动。
仇梓面上越发绯红,那灼热的气息在颈侧乱扫,惹得他心乱。而且他刚被标记,身体还很敏感,哪能受得住这样的触碰。呼吸一下子重了,他站不住脚,连带着男人一同摔进了沙发里。
“哐当!”
一声咚响惊醒了卧室里的女人,门把手咔嚓转动,女人憔悴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小梓,出了什么事吗?”
仇梓脸色骤变,挣扎着翻了个身,强硬地掰开男人的手。他支起上半身,斜靠着沙发背垫急急忙忙回应,“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脚。妈,现在挺晚了,你快去睡吧……”
丝滑的浴袍受到拉扯,原本合实的领口眼下大大敞开。
男人静静躺着,后脑勺恰好枕着沙发垫,从他的视野看去,正巧能窥见一丝香艳。
仇梓讪讪笑了笑,对着母亲说:“妈,你别担心我,我真没受伤,你快去睡吧……”
仇母怎样看都觉着他这儿子有事,便拄着拐杖往那边去。仇梓也急了,忙扯起男人破烂的衣裳,红着脸吼道:“妈,我这谈正事呢!”
仇母眼尖,一下子便瞧见了那黑黢黢的衣角。她顿时明了,脸上绽出了笑容。
“诶哟,小梓长大了,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呢。”
她乐呵呵几声,拐杖杵了杵地,眼角的细纹更深了,“那你们聊,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我回屋睡觉去……”
话刚说完,仇母便欢喜地合上了门。
仇梓脸上汗涔涔的,仿佛经历了一场硬仗,身体都不由得虚软。
而男人却睁着一双黑亮的眼,满眼的好奇。
刚松缓了心神,仇梓的面容却陡然凝固、龟裂,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人在做什么……
仇梓反应不及,仅能感受到胸前传来明显的疼痛和灼热。
“啾——”
突兀的黏腻声仿佛从天而降的冰雹,砸醒了迷糊犯浑的仇梓。
他缓缓垂眸,失焦的瞳孔逐渐清明。那双眼开始颤抖,脸上的肌肉也不住抽动。沉寂两秒后,他涨红着脸低吼,“你……你混蛋!”
男人似乎听懂了这个词,锐利的剑眉皱了皱,干巴巴摇头反驳,“我不是混蛋,不是混蛋……”
他像极了训练有素的警犬,疲惫工作一天,在休息时间被主人训斥后,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不是混蛋……”男人收紧了臂膀,“是祁……”
七?
男人在说他的名字?
也顾不上生气,仇梓顺着他的话问,“哪个qi?数字七吗?”
“祁……是祁……”
“……”
这回应如同臭气,风一吹就没了。仇梓有些无奈,男人傻愣的模样明显是精神力崩坏后的自我保护。出于医者的素养,他很想动用精神力为男人治疗,但转念想到这人的强大,他又息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想病人没治好,自己反倒成了傻子。
整理起衣领,衣衫擦过破皮的地方,有些许疼痛。他不悦地蹙起眉,又觉对一个傻子置气没意思,便冷着脸对男人说:“你松手……”
男人不愿意,“不行,会跑。”
“……不会,这是我家,我能跑去哪?”
也不知男人是何种脑回路,刚才还说不行,现在又乖顺地点头,“不怕,会找到你。”
他握住了仇梓的手腕,一字一句认真道:“会找到的……”
仇梓一时无言,胜在腰上的手松开了。他从男人身上下来,拉起对方进了浴室。
“会用吗?”他指着浴霸问道。
“会……”男人点点头。
随后,四目相对,浴室里寂寥无声。
仇梓扶额叹息,腹诽自己为何要同傻子做这些无用功。
“我教你,你记得仔细看。”他向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听话,还特意弯腰细看开关上的标记。
“你看这,高出一截的是大花洒,下面这个是小花洒……”
男人歪了歪头,手指缓缓靠近标有红色记号的按钮。
“你待会洗的时候可以调整花洒的高度,但是洗完后要还原……”
仇梓悉心介绍,男人的手则不安分地触碰了按钮。
温热的水唰地一下倾洒下来……
仇梓站在花洒下,湿哒哒的黑发零乱地贴着脸颊,那双隐含怒意的双眸一动不动盯着罪魁祸首。
然而男人却乐在其中,甚至钻进了花洒下。哗哗的水冲刷着男人的身体,血污淡去,现出了外翻腐烂的皮肉。
仇梓目光微怔,伸手擦去还未完全洗净的血痂,随即凑近伤口细细端量起来。
这口子……
他观察着不规律的切割痕迹,像是左右排列的长钩从肉里用力拉扯导致的。肩头的那块肉已经溃脓,由于身体的自我修复,被割烂的布料没有及时扯出,现在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
露在外面的伤口他悉数看完,但是衣服里的呢?
“你要不要把衣裳脱掉?”他礼貌地询问男人。
男人仿佛还沉浸在欢喜里,缓了好半晌才解开了打结的破烂衣服。奈何他身上的伤口太密集,碎成小块的布条很多都嵌进了肉里,即便解了纽扣,那烂衣裳还顽强地挂在身上。
仇梓见状急忙阻止了男人的动作,想着算回卧室拿剪刀,男人却慌张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拿工具,你这衣裳总要处理吧?”仇梓解释说。
男人看了看悬挂身上的破裳,仍旧固执不肯松手。仇梓想再劝劝,转眼便惊恐地看到男人徒手将衣裳硬生生扯了下来。
鲜血瞬间炸开,又被水流冲洗不见。
男人好似感觉不到疼痛,眉头都未动一下,仅垂眸眼巴巴盯着仇梓。
“不走……不走……”
听着男人不成语句的话,仇梓神情复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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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傻子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