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倾为人孤僻,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从他高中时期喜欢上盛闻倾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不过对于他而言,既然决定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所以他无所谓对方对他的态度是否淡漠。
只要他喜欢他就够了,
所以高中那三年除了学习之外,楚幼星最喜欢的就是每逢放假去鹿城大学,带着他喜欢的礼物去看他。
尽管每次他不一定都会遇见他,但至少他有机会向他表达爱意,那就够了。
而盛闻倾刚开始并不回复他的感情,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毕竟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一个物品,不是三分钟热度就可以。
而是需要漫长的过程。
所以楚幼星依旧会在不造成对方困扰的情况下,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盛闻倾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冷漠与不近人情,他的感情在一点点得到回应,虽然很少,但却不是从0开始了。
这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从陌生人向朋友逬进。
也更加激励着楚幼星继续努力。
然而也不知是老天安排的,还是楚幼星走运了,在成年的那个暑假,楚幼星抱着小雏菊去盛家门口等他的时候,他长达三年的喜欢,终于有了结果。
盛闻倾答应了他的告白。
得到了回应的他,整个人像做梦一样,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因为激动和喜悦微微泛红,伸手抱住他问了三遍:“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而他神色淡淡的,一双墨色的瞳孔中映照着他的脸庞,沉声开口:“嗯。”
三遍,三遍他的回答也没有变过,始终都一样。
那一刻,楚幼星知道了,盛闻倾也是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耐心回答他三遍。
一个月以后,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前,楚幼星依旧像当初表白时时那样问他,同样也问了他三遍
“盛闻倾,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这场婚姻是你真正期待的吗?你真的愿意吗?”
那段时间,楚幼星知道盛家公司出了一些状况,仅凭他当初救过他,即使两人没有在一起,楚家也是无条件支持他,帮盛家度过难关,所以楚幼星不想勉强他,也不想让他做不情愿的事。
可盛闻倾的回答和告白那天一模一样,他是情愿的。
这也就证明了,盛闻倾爱他。
所以对他而言,盛闻倾喜欢他,这就足够了,即便他言行依旧对他冷漠。
只要他们的心在靠近,这些他也能够忍受。
可……今天,他突然不确定了。
人的感情是会逐渐消失的,就像喜欢一件东西一样,在人得到它后,新鲜感褪去,即便再喜欢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厌烦。
楚幼星害怕盛闻倾对他也只是对一件物品的喜欢,之前的喜欢是觉得新奇,现在对他厌烦。
又或者这些也都是楚幼星臆想中的,其实盛闻倾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心头的难受感如潮水般涌来,刺激的他的大脑有些发胀,他把帽子压得更低了,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那控制不住的眼泪。
但泪水多了,那浅色的渔夫帽便遮掩不住了。
一旁坐着的周宴察觉到他的异样,想开口安慰他,可看到杨帆嘘声的手势时,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下了飞机后,楚幼星的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已经肿成粉桃子了,杨帆看了他的状态,实在不忍心压榨他,便取消了他今天晚上的通稿,让他先回家了。
楚幼星拖着肿胀的大脑和一身的疲惫,踏进了蓝海别墅。
然而推开别墅的门,屋内的一切和他几天前离开时别无一二。
盛闻倾他这几天……都没回来。
他去哪儿了?
楚幼星垂下眼眸,握着行李箱的手有些微微发紧。
那天他离开后,楚幼星就知道他回了云京。
眼下他没有回蓝海别墅,那他是去了哪里呢……
盛家吗?
因为他母亲的原因也因为盛父的混账,他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在盛家住过了,他在鹿城上大学的时候,也就是经常住宿舍,即便回了云京,也一直住在别的地方。
直到他们结婚后,盛闻倾就一直和他住在一起,即便是工作忙,也很少不会回来。
可现下这情况,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楚幼星自嘲地笑了笑,心头骤然升腾起一股酸胀感,他这是……不想回来看到他,所以就干脆不回来了吗?
还是不想和他住一起了?
可他们是合法夫夫啊……
楚幼星伸手擦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泪,将行李收拾了一下,去洗了个澡,试图冲掉太阳穴处的疼涨,和心头溢出的刺痛感。
然而却没有什么用,那水只是让肿胀感和刺痛感无限放大了。
睡一觉吧,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楚幼星哄着自己,洗完澡钻进了被我,试图用睡觉来缓解他身心的不适感。
AS盛典现场的那天,他离去的画面却像刀子一样反复扎在他心口上一样,折磨地他鲜血淋漓,让他难以入睡。
十分钟后,楚幼星醒了,他拿起手机,点进了消息的置顶处,才发现他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给盛闻倾发消息了。
而盛闻倾,也从没有回他。
他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在聊天框里打出几个字,正准备点发送到时候,心口那被针扎般的疼痛便愈发地明显。
他最终还是将文字删掉了,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既然他都不想看他的消息,他再不知疲倦地发消息,还有意义吗?
楚幼星苦笑了笑,揉了揉发疼地的心口,起身翻出了房间里的安眠药物盒,吞了几片,试图让他自己陷入沉睡。
或许是安眠药物的药效太大了,让他短暂地忘记了痛苦,也或许是他真的太累了,他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开始进入梦中。
可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把他吵醒了。
楚幼星撑起酸疼的身体,拿起了手机,然而电话上跳动的名字却让心跳慢了半拍,也让他在那刻清醒了。
盛闻倾给他打电话了。
“喂……”楚幼星主动开口,然而难以抑制地委屈便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声音有些颤抖。
可想象中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你好,楚老师,闻倾他喝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男人的声音像一盆水一样,浇灭了楚幼星心头升腾起的所有热情,也让楚幼星怔住了。
他是谁,他为什么叫盛闻倾得那么亲密……
盛闻倾这几天是都和他在一起吗?
这些问题像一颗颗炮弹一样不断轰炸着楚幼星的内心,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地颤抖。
他手指一颤,手机便顺着他的动作掉脚下的地摊上。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捡起。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十几分钟分钟后,楚幼星开着车到达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地址。
到了他口中的包厢门口时,楚幼抬手敲了敲门。
随着一声“请进。”
楚幼星缓缓推开了门。
只见有着橘黄色灯光的房间里一个穿着黑色亚麻色衬衫的青年,伸手扶着额头。
那是……盛闻倾。
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餐具以外还有几个空了的香槟瓶子,旁边还有一把小提琴。
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穿着灰色卫衣,扎着一个小啾的棕发青年。
那个青年他认识,是林瑜晚。
那一刻,楚幼星握着门把手的手指颤了颤,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AS盛典时盛闻倾送花对着他笑的场景。
像是有电流从心尖划过,难受地他的心都要痉挛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相熟……
为什么盛闻倾看到他会露出那样的笑……
楚幼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包裹上了一层寒霜,令他忍不住打颤。
他缓慢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一步一步走到了盛闻倾跟前,才发现此时此刻他被撩起来袖口的手搭在林瑜晚的手臂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难受,脸色也透露着一种不正常的红。
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薄荷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香槟酒味。
盛闻倾他喝酒了?
结婚两年,盛闻倾除了在工作时会喝上一点点酒以外,他基本没见到盛闻倾喝过酒,并且他也不喜欢他喝酒,所以他一直以为盛闻倾讨厌酒。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楚老师,”林瑜晚率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真的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闻倾喝了酒,我也喝了酒,我也不知道你们别墅的地址在哪里,所以只能麻烦楚老师了。”
林瑜晚的话像是一记闷棍一样,敲在他头上,让他近几乎昏厥。
什么麻烦他了……他本来就和盛闻倾是夫夫,为什么他却说麻烦……
一种无力感在他心头蔓延。
“没事,我和他本来就是夫夫应该来带他走的。”楚幼星动了动唇,想要反驳写什么,发现早已没了力气,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这样一句。
“好的。”
林瑜晚说着拉起了盛闻倾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胳膊。
却被楚幼星打断了。
“谢谢林老师,我来吧。”
楚幼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他看到盛闻倾的手臂搭在他身上时,他很难受。
“没想到林老师也会拉小提琴啊?”
带着盛闻倾离开包厢的路上,楚幼星强压着心头溢出的难受,无意识地问。
“你说这个啊,”林瑜晚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还好,不太精,只是他很喜欢我的琴音而已,不过听楚老师的意思,你也会啊?”
“ 我也只是略懂一点,刚才突然看到小提琴随口问一问而已。”楚幼星呢喃道,脸色有点发白,“你刚才说他很喜欢你的琴音,你们是因为这个认识的吗?”
“那倒不是,”林瑜晚静静地说,“我是他妈妈的远房亲戚的儿子,小时候我去他家经历了一些事,就认识了。”
走到车前,林瑜晚停下来,帮楚幼星打开了车门。
“那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楚幼星将盛闻倾放在了副驾驶上。
心中却在翻涌着。
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和他与周宴一样,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盛闻倾提起过他?
“通俗来讲……我们之间比好朋友更亲密的存在,应该叫做‘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