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了师尊的崽后跑了 第18章 苍生

林却璃只觉得心口钝痛，他不解为何，直到他看见他脚边的阵法似是比其他地方更加闪烁。

……糟了。

这阵法和之前在他刚穿书进来时遇到的……该不会是差不多的吧？！

是贺兰雪用来寻找魔修踪迹的阵法！

林却璃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却见那阵法的光如影随行。

另一头，隔着黑烟与火光，贺兰雪低头察觉到林却璃身边的异动，微微蹙眉，还未看清，只听见“砰！”一声。

林却璃也被巨响吓得一缩，他转头见身旁的一排房屋被烧毁倒塌了看到梁柱与墙身开始龟裂倾倒。

在横梁与屋顶也砸落之前，林却璃顾正欲逃跑，却留意到房子边上有个女孩在哭，她的下半身似乎是被围栏给压住了，动弹不得，火舌在吞噬她身上的布料与皮肉，让她发出尖锐的痛呼。

任何人见了都没办法置之不顾的，林却璃咬咬牙，上前用术法将那围栏给掀飞，再用水术熄灭了女孩身下的火焰，一把抱起她拔腿就往外跑。

“轰隆——”

整个屋身开始倒塌，那女孩放声大哭：“姐姐！后面……！”

林却璃还在搜刮术法，就见霜雪向他而来，环绕在他身侧为他保驾护航。

看似轻盈的雪却有着无法想象的灵力，拦截了林却璃头顶上的障碍物，还消融了路上的火焰，为他们开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

林却璃眼睛一亮，他抱住女孩道：“别怕别怕，有天上的神仙保护我们！”

女孩从林却璃的肩膀往上看，火焰在夜空中翻腾，烟雾在整片区域弥漫，白衣胜雪的仙人与白霜、利剑浮空而立。

林却璃把孩子抱出来后也顾不得其他，忙着与其他修者一起救人。

他还以为自己是个菜鸡，但也许这具肉身属于魔尊，因此他在这火光烛天之中居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难受、呛咳，甚至晕过去。

林却璃带着村民离开灾区，也顺势踏出了阵法。

他回头，就见贺兰雪已经不见了。

——想必是已经找到魔族的踪迹。

林却璃不由得出神。

第一块魔剑碎片，贺兰雪杀了魔尊取得。

第二块，贺兰雪与千岁他们在阳景村重创了三位魔族长老，杀了无数魔族守住了。

第三块如今在这照明村已被魔族取走，贺兰雪如今追去，也不知结果如何。

但林却璃有预感，即便魔族已经带着碎片走远了，又或者设下重重阻碍，贺兰雪还是能追回。

“林公子！”

千岁在一旁喊道：“快、快来帮我们把伤患抬到车上！”

“好！”

林却璃转头，大火已经被扑灭，地面上只残留着厚厚的雪花。

但房屋与土地一片焦黑，烟雾也并未完全散去，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

林却璃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没见过火灾，但却无法想象这是人为造成的，甚至有一片区域是爆破中心，死了不少人。

难怪……大家如此厌恶魔族。

……

……

灾难后，贺兰雪前往追踪魔族下落，千岁帮忙布阵。而其余修者又收到了消息，说是另一座山的山脚下再次出现碎片的线索，于是他们在安置好村民，给严重的伤患疗了伤后便匆匆离开。

灾难后第四天，贺兰雪与千岁任务结束，一切尘埃落定。

他们回到了村庄，千岁已经准备好马车，和林却璃汇合后他们就要回去了。

贺兰雪捏了捏手串，循着气息来到了……医馆。

千岁震惊道：“林公子该不会是受伤了？！怎么在医馆！”

他大步走入医馆，迎面碰上了林却璃。

林却璃端着水盆子和毛巾，身上比他们还要风尘仆仆和邋遢，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有些惊喜道：“你们回来了！一切还顺……”

利吗。

林却璃看着眼前的人，贺兰雪仍旧是那副出尘脱俗，白衣胜雪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番厮杀。

但他手中带着一个头颅，头颅用布包裹了起来，乌黑的血与发臭的味道渗透了出来。

“……！”

看来是很顺利了。

这很好了。

千岁把头颅挂起来公示，村民路过都要呸一口。

林却璃咽了咽口水，“这是……魔族的头颅？”

“没错。”千岁解释道，魔宫五个长老，这次在阳景村作乱的其中三个被贺兰雪重创后原地传送回魔宫了，而剩下两个在照明村取走了碎片的，其中一个是成功逃脱的金长老，毕竟这也是原著中的其中一个反派，自是有一番手段，而另一个长老……便是贺兰雪手中的顺风快递，新鲜保质。

林却璃知道这罪有应得，做了这样的坏事牺牲了不少普通人，死有余辜，可他一想到自己魔尊的肉身还是有些害怕。

“那碎片呢？”林却璃关注道：“可有成功取回？”

千岁叹了口气：“没有……师祖本来都取到镜囊了，打开一看竟是凭空消失，可我们都找不到任何魔气与踪迹。”

林却璃大为震撼。

这也太奇怪了，还能有踏雪仙尊找不到的？

一瞬间林却璃都以为是不是自己身份暴露了贺兰雪故意瞒他，但一想这根本不可能，贺兰雪还需要瞒他？说得好像人类吃糖果要瞒着蚂蚁那样。

那可能当真是魔族用了什么手段？

千岁摇头，“师弟他们会接着寻的，暂时只能如此了。如今大比快到，师祖与林公子也得回山。”

“可我今天走不了。”林却璃挠挠头，“王大夫出门去采药了，我答应他今日要帮忙看顾医馆与患者半天。晚上还要帮忙村长画像，画完后睡前要给骡子喂食。只能明日启程。”

如今村子在重建中，琐碎的杂事多得很。

贺兰雪：“？”

千岁：“？”

沉默了片刻，千岁问道：“为何你会帮忙？”

万剑门修者的首要职责是斩妖除魔，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山修炼。再说他感觉百姓并不需要他们帮忙，平时对修者也很有距离感，甚至千岁会担心百姓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多管闲事呢。

林却璃：“路过……被拽来了。”

他也觉得奇怪呢，那么多人闲着只拽他，他这种大学生给个实习证明就能打白工的样子那么明显吗？

千·平时被百姓绕着走·岁：“？？？”

说罢林却璃听见有人唤他换药，赶紧转头就跑。

后来实在太忙，他转头见千岁在好奇地看他，便直接也把人拽过来帮忙了，贺兰雪……他不敢拽。

千岁有些局促，动作还有些笨拙。

但这里大多数都是行动不便或意识不清醒的伤患，千岁帮忙了一阵后便得心应手了，他跟着林却璃一起给伤患递水、换药换绷带、擦拭伤口……简直是从善如流，甚至还会宽慰患者。

林却璃后来发现贺兰雪看似在一旁打坐入定，不闻不顾，实则在用术法给伤患们治疗。

如今躺在这里的患者都是严重的烧伤或砸伤，人数又众多，像千岁这样的普通修者是爱莫能助的，但于贺兰雪而言便不同。

林却璃看着情况好转的患者，心道师尊看起来冷冰冰的还很凶悍，但其实是个心软的人。

与王大夫约定的时间不同，他们忙到深夜，背着一大箩筐草药的老人家才姗姗来迟。

“太感谢了……！”王大夫激动地握住林却璃的手，“多谢公子留到此刻，若是没有公子，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太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林却璃笑盈盈道：“而且踏雪仙尊和这位千岁兄也帮忙了！”

王大夫看了眼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麻、麻烦仙人了。”

王大夫还神秘兮兮地拉住林却璃，小声道：“能让神仙帮你，你小子福泽冲天咯！我们平时见着这些万剑门的神仙可都要绕着走的，就怕冲撞了神仙的仙气，亵渎了神仙，你胆子好大，怎么叫神仙帮忙的？”

林却璃：“……？”

听觉很好的两位“神仙”：“……”

林却璃毫无所察，坦坦荡荡道：“主要是我认识他们，踏雪仙尊是我的师尊啊！”

“……”

……！！！

王大夫直接松开了林却璃的手，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神仙？！”

“你看我像嘛！”林却璃笑道：“我只是个学徒。”

可林却璃歪头笑的时候，王大夫却愣了。

这位公子不像其他神仙那样身穿道袍，浑身紫气，还有难以接近的感觉，但他笑得那么好看，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定也是个小神仙。

“也很厉害了……”王大夫挠头道：“仙人居然愿意……啊……大恩大德我真、真不知如何言谢，你们救了这些伤患的命！”

千岁站在一旁，听闻随即一愣。

修者斩妖除魔是为了救人，但救了人之后便没有他们的事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可以“再救一次”。

而且……

千岁看着王大夫的反应，心道原来是因为百姓不敢接近他们么。

千岁正思考呢，就见一旁的王大夫激动地把一颗刚摘到的人参塞给林却璃，“不知仙人们需不需要这个，但我也没什么可相赠……”

千岁思绪被打断，笑着摇头，心道这些凡尘的东西对于修者来说自是不必要的，林却璃身为贺兰雪的半个徒弟，高风亮节，肯定会拒绝。

“哇！！！谢谢您！”林却璃美滋滋地收进灵囊里，生怕王大夫反悔。

千岁：“……”

王大夫见林却璃收下了，当即如释重负，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

林却璃和王大夫拜别后又匆匆地赶完下一站。

“去村长家画像……”千岁好奇问道：“为何要画像？”

林却璃笑了笑答道：“火灾后好多人与亲人走散了，尤其是小孩。比如说昨天有一个妇人来找我，我按照她的口述画了像，让村长带着人去寻，能快很多！”

千岁愣了，“你还会画像……”

“嘿嘿。”林却璃自豪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技能啦！”

三人很快来到目的地，见林却璃推开院子的栅栏，千岁摇头，“可这些琐事怎么会找到你这个修者身上？总归无论如何，村子就这么大，村民们互相顾着很快就会找……”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妇人提着裙摆冲到林却璃跟前，她抱着一个女孩道：“林公子……我特意来和您道谢！”

妇人红着眼眶道：“多亏您帮忙，我今日找到小文了。我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的，还以为小文她已经……没想到……”

妇人弯下腰，“谢谢您……”

千岁愣了片刻，进屋后帮林却璃研墨去了。

下半夜的时候贺兰雪似是回房修炼了，林却璃忙到了快凌晨。

他回到房间后，看着贺兰雪坐在床上打坐，自觉地倒在软榻上四横八叉的，累得他话都说不出了，感觉连头发丝都干瘪瘪的。

“呼……”

林却璃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这马上都要日出了。

“师尊……我们这马上就要出发了吧？可……”林却璃可怜巴巴道：“我在马车里睡觉您会罚我吗？”

贺兰雪没有睁开眼，“不会。”

“好耶！”

林却璃眼珠子转了转，打探道：“师尊……那个，您觉得魔剑碎片会在哪呢？”

“不知。”

林却璃瘪嘴，“怎么可能不知道，全天下最厉害的就是师尊了，我看百姓都说您是真正的神仙，斩邪护国，庇护神州。”

“谣传罢了。”

贺兰雪闭眸，他修苍生道千年，功法已臻半仙，但距离真正的成神与大乘还差临门一脚。

这临门一脚硬是临门了五百年，便是这道还未参悟透彻，许是在哪一个瞬间便开窍了，贺兰雪深知急不得。

“反正师尊那么厉害，若是您不知道那这碎片许是谁都找不到了……”

林却璃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找不到就好！

希望所有的碎片都找不到，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就在这时，窗外透了几丝光亮。

穹光熹微，天边露出了丁点鱼肚白，林却璃眼睛一亮。

日出！

虽然这是熬穿后看到的日出，但也是他穿书至今第一次看到的，藏在山间的日出。

“师尊你看！”

林却璃双手撑着窗框，趴在窗边道：“紫色的诶！”

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特别的日出，果然小说里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太阳带着吉祥的紫光从山谷探出了头，昭示着一天的开始。

贺兰雪度过的日出已有两千多年，但也许是林却璃的语气太兴奋、太新鲜，让他终于舍得睁开眼看窗。

日出自是那样万年不变，但他的视线被窗前的人吸引了去，从侧面看林却璃，就见他抬着头看日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眼里都是光，睫毛更是清晰可见。

他衣服有些脏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因为劳累了一整天衣冠更是不整，不符万剑门门规，但他此刻身上满是烟火气息，别人或许会以为他也是这村子里住着的人，只是会疑惑这小小的村子怎么会出了个这么漂亮的人。

贺兰雪心道，他修苍生道太久，许也脱离了苍生太久。

林却璃问道：“师尊，为什么日出的太阳是紫色的？”

“不知。”

林却璃瘪嘴，又是不知，哐他呢。

贺兰雪摇头：“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不知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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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