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还有一求,希望此行能封锁消息直到儿臣平安归来。”
“准!”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传朕旨意,着周呈下汝南巡礼,务必将当地情况如实汇报于朕!”他微微抬起手,赵承德立刻去传达命令。
随后,皇上又挥了挥手道:“其余人等都退下各自准备相关事宜。”
众人无奈纷纷低头应诺,有序地退出了大殿。
李长乐在殿门稍候“元将军、程将军且慢。”
“公主有何吩咐?”他二人行礼。
“本宫略懂些拳脚,尚能自保。二位将军无需顾虑可大胆布局。”
“殿下放心,臣等定护公主周全。”
他二人离去,冬枝上前,递来了个荷包“云棠府。”
李长乐揭开,里边是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红玉珠子,不知是哪个珠串上的‘姐姐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醉春烟的糕点很好吃。云棠府总是冷清着,只有四角窄窄的天。’
李长乐收起递给冬枝“存着,跟云棠府的人嘱咐好,不管如何万不可苛待质子。他爱吃醉春烟的糕点平日便让府上的人多跑几趟。还有本宫近日要在宫内小住几日,你替我带封信回府,一切听凭侍君安排。”
“是。”冬枝应着。
偏殿里,李长乐磨墨写字,将纸放进信封里,由嬷嬷递给冬枝。
事后李长乐看着桌面的图纸,江东那带她前世也未去过,此行确实冒险,但若事成日后的路也好走些。
听着木窗外传来声响,瞧着有个黑影缩下。
李长乐右手执着一卷书简,熄了屋内烛火,那黑影越发明显,她屏息凝气悄悄躲在书架后,适应着夜色。
不稍一会,木窗便被人拨动,一人着黑衣,身手矫健着从窗外爬进来。
李长乐颤抖着上前,一把拿着木简敲去。
“啊!嘶!姐姐是我!”那团黑影缩在地上捂着头。
听着声音熟悉。
“燕临?”李长乐往后退了几步扶着书架,手间的竹简落地“你怎么来了?”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嬷嬷在外头问着。
“无碍,方才一阵风大吹灭了烛火。”
李长乐摸索着拿起桌边的火折子吹起重燃烛火,见着屋内光明,那嬷嬷便退下。
地上的黑影撤了面罩。
往日垂下的那股小辫梳起,墨衣黑发更显白皙,剑眉星目,妖而清俊。
“姐姐下手好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不想我么?”
距离上次宴会左右不过一两周。
“你怎得知晓我在这?”李长乐捡起地上的竹简坐在书案边。
那少年揉着脑袋起身“这偏殿平日无人,晚间我瞧着有几个嬷嬷在这伺候。而且姐姐身边的侍女也从这出来,我就偷跑来看看。”
“你若没事还是早些回去吧。”李长乐欲收了桌案的图纸。
那少年按住画卷指着一处“这是谁画的地图,画得真好,燕国的王都在这,恰与阳城相对。姐姐日后来燕国,我带你看灯火好不好?”
李长乐不语,稍稍退了一步,卷起画卷,她这一世最不想去的便是燕国。
“殿下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院外的嬷嬷提着灯笼敲门。
“是,劳嬷嬷挂心。”李长乐回应着将图纸放回书架,压低声“你快回去吧,不然被人发现了。”
燕临不动“姐姐就这么想我走么?”
李长乐觉得背后一阵寒意,生怕他又闹了什么动静,柔声道“乖啊,本宫近日有事,等过段时日空闲下来本宫再去看你可好?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派人传信去买就是。”
“当真?”
“嗯。”李长乐顺着他。
“若是不来,孤就把你绑去燕国。”
少年坐在窗边,月辉清亮,他跃下时身形如鬼魅,消失在月色。
李长乐靠着书架舒了口气,总算劝走了。
次日,李长乐便被安排了车轿秘密送出城。同日午时,周呈被召入宫,奉命出城,人尽皆知。
“殿下怎么今日还未回来。”张侍臣在竹苑里逗着狗儿。
江初砚拿着一碟谷籽放置在榕树枝干,有许多鸟儿赶来吃食,他顺道取下一只圆管,收在袖间“殿下昨夜让冬枝传信说要在宫内小住一段时日。近日新开的醉春烟是殿下名下的。她时下的糕点都是奇妙的,你不若替我去采买些回来分与众侍臣。”
“是。”张侍臣闻言离去。
江初砚手间拨动打开纸条“江东——耕耤礼”
江东土地肥沃,织造极好,那些门阀为了银钱,兼并农田,改稻种桑,引了孙氏的镇压。
周呈此番前去,且不论耕耤礼的声势,若与孙家谈拢,便是一大臂膀,而他派的暗探几次前去谈和不得,周呈借着耕耤礼的名头却可光明正大与孙氏协商,属实心中不快啊。
江初砚负手入室提笔写了个“杀”字,将纸塞回圆管,放飞了那只胖鸟。
如果他没记错,周呈的水性不是很好,若是不幸失足……
马车行进时,元将军与程将军与她共商讨。
“今夜且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启程晚上便可至江边。次日过江达丹阳。”
“是,我们欲分四船前去,末将与元弋先过江巡查,殿下再过来,元将军断后。”
“行。”
话必,他们便下了马车在四周扎帐。
李长乐则睡在马车内,马车空间狭窄,草草两床褥子,睡得不是很安稳。
半夜李长乐有些口渴,她便起身拉了帘子,外头漆黑,偶有虫鸣。
见着遥远树后有些火光,许是守夜之人,李长乐壮着胆子走去。
踩着木枝细细簌簌,那人回首见着她赶忙扑火。
“不好!”李长乐赶忙追上,那人却在帐间游走,不知躲在哪个帐篷里。
“殿下!”有人听着声响赶来。
地上的火星烧着纸片,李长乐三两下踩灭那火星,捡起纸片。
“杀?”
这字迹瞧着有些熟悉,是要杀她吗?可是此次出行的消息明明封锁。莫不是那人要杀周呈?可是这样想实在荒谬。
李长乐捏着那纸片放于衣内“无碍,本宫差点绊倒了。”
她回了马车内,久久难眠。辗转至天边微白,队伍又收拾前行。
周呈也连夜赶到汝南老宅。
“王爷没来?暗探来报元程两将昨日清早去江东那边。”管家开门迎接。
“嗯,圣上急诏,我且去休息一会。江东那不急。”周呈伸了个懒腰,进屋去。
竹苑。
窗台的谷籽洒了一地,惊飞了一众鸟雀。
江初砚紧紧捏着汝南最新密报“周呈已行车至汝南。”
周呈居然去了汝南,那谁去了江东!
他心中猛然有个大胆猜测。
莫不是!
脑海里浮现一娇俏女子的音容笑貌。
她真是疯了!
江初砚心乱如麻,想起昨日下的指令。
他手脚冰凉慌着撕了一角的宣纸写字,那个“保”字龙飞凤舞。
看着鸟儿扑扇着翅膀离去。
他却觉得呼吸急促,如此也来不及了!
江初砚看着面前的地图,按着车程他们今夜便可抵达江岸!
他来回踱步思量片刻“微墨,即刻备马送此去大理寺。”
“是,侍君。这是昨夜截获抄录的陆家书信。要陆家派人去丹阳全力配合耕耤礼。”微墨递去一封信。
江初砚松了口气,滑坐回位置。
“还送么?”
江初砚闭着眼敲着木案“送。”
他做不了的事,总有人能替他做到。
公主府的消息送去不过一刻,大理寺便有人策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