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高中 第43章 黄金周假期第一天

早读课前，班里吵吵嚷嚷的，是绝大多数同学在开一贯的“茶话会”。由于前桌方明风调座位时很不幸的误入了我们这个“好学生”圈子，周围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混混朋友可以谈心。所以跟我们相处时，为了显得合群，他不得不藏匿本性，装起乖来。这段日子他可能自我感觉良好，有了些乖学生的样子，忘记自己是刘楚洋团伙骨干的事实，觉得自己彻底从良了。所以今天他的话题就是关于这方面的，攀着周围几个同学一个劲的追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混世。“混世”这个词在我们那是专门用来形容小混混的。等到方明风兴致勃勃的转过头来问我和臭臭：“有没有天理了？就我这样还混世啊？”的时候，我跟臭臭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谁不知道他私底下就是烟酒都来啊，于是我俩很有气势的异口同声回答他：“就你这样还不混世啊？”话毕，由于没有提前商议过，我和臭臭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我们俩竟能如此默契，不加思索的说出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方明风被我俩的合击噎得无言以对，悻怏怏的缩回了脖子，有些不甘心的弱弱回击：“不愧是小夫妻俩......”

听到方明风嘴里蹦出如此不知死活的话，我忍不住给他后背来了一拳，臭臭则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很满意方明风的措辞。想到夫妻二字，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全然不相干的问题，于是回过头来故作随意的问臭臭：“对了，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歪歪头，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有个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女生，我一直暗恋她来着。”“哦。”闻言我心脏微微一缩，觉得有点失落，默默闭上了嘴。方明风眼尖，一下就从我的表情里读出来我情绪不大对，他用胳膊肘捅捅臭臭：“你个笨蛋说错话了还不知道，赶紧哄哄你老婆。”“是吗？”臭臭挠挠眉毛：“那我重新说。那女的我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的真爱一直都是你啊！”说着这厮油腻腻的就要贴到我身上。我佯装发怒：“滚滚滚”，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拳。

九月底，月考结束，成绩一出，不出所料的，这次我退步了不少。也是，每天晚自习的时间都花在了跟旁边这位不务正业的打打闹闹上，没有退步才奇怪吧。可能也是懒怠了，老班这次月考结束之后没有调座位，所以我没能和旁边这位分开，不过也不一定舍得分开就是了。晚自习，我因为月考失利而闷闷不乐，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谁也不想理。一旁没心没肺的臭臭刚刚睡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揉揉眼睛。看我默不作声的趴在那，以为我睡着了，于是臭臭悄眯眯的靠过来，和我头挨着头继续睡去。感受到他像乖狗狗一样安静的伏在身边，手臂相接处传来皮肤的温度，头发不经意扫过我的耳畔，我心里深深叹了口气。退步就退步吧，遇上这么个货我也算认栽了，把眼下的日子开开心心过好就成。

月考结束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国庆节。这样的长假按理来说是每个学生都期盼的，但是这次国庆我不想回家，因为回到自己家那个如今充满奶奶气息的房间里，我大概会很难过。和老爸商议过后，我决定留在学校这边。这个消息我和后桌两个女生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让坐在一旁的赵有加听了去。他知道我国庆节留校的消息后，很是兴奋，跑过来拉着我喋喋不休，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同样待在S中真边的熟人，他也不回家，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县城玩什么的。我白了他一眼，直接了当泼了盆冷水。这次退步给了我些许危机意识，我已经计划好这七天每天到班里来自习，自然没心思陪赵有加疯玩。我没好气的拒绝令赵有加很不爽，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他本就是属大喇叭的，这点小事他挂在嘴上到处说，还专门挑那几个和我关系微妙的两个家伙讲。

所以就出现了放假第一天，我前脚到教室把习题册打开，还没来得及动笔，后脚臭臭这厮就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情形。看见这家伙的时候我人都傻了：“这放着国庆节的假呢，你不回家往学校跑干嘛？”“当然是来找你了。”说着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来拉我：“国庆不回家也不告诉我，要不是赵有加□□上和我说了我还不知道呢。正好我要去剪头发，老婆陪我一起去。”看见臭臭又在那满嘴跑火车，我直接反手就揪住他耳朵：“第一，不是让你老婆老婆的叫了吗？第二，我还想安安静静学会儿习，哪有心情陪你剪什么头发。”臭臭被我揪得龇牙咧嘴，手却愣是没松开我：“你就说陪不陪吧。”我看他脸上摆出怨气冲天又委屈巴巴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好，陪。要多久，我还想回来做张物理试卷呢。”得了允诺的臭臭脸上不满的神色一扫而光，拉着我就奔向他停在教室门口的小电驴：“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走走走，就县城那家XXX发廊，很快的。”我脚跟抵在地面一个急刹：“什么？还要去县城？剪个头发而已，校门口理发店多的是。干嘛这么穷讲究？”“我有那家发廊的会员卡，不用等着吃灰啊？”他满脸的理所当然。“你可真有钱，那你自己去吧，县城这一趟跑下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耽误我学习。”见我拔腿要跑，臭臭突然从背后把我拦腰抱起，不由分说的将我按在他座驾的后凳上，眼疾手快的插上小电驴钥匙，把电动车转把手拧到底。没来得及坐稳的我整个人往后一歪，差点飞出去。臭臭嘿嘿一笑，分出一只手来稳住我：“怕掉下去？那就抱紧老公的腰。”我在他背上狠狠来了一拳，没好气的回他：“专心骑你的车，别把我们两个给摔着了。”

刚接近学校那道高大气派的凯旋门，就看见赵有加也骑着个破电动车往学校里走，他的后座上还坐着打扮得酷酷的宋奕杰。赵有加看见我们两个，刹住车吹胡子瞪眼的叉着腰高呼：“胡维你不是说要学习吗，现在这是干嘛？去哪玩？”臭臭得意洋洋的摆着左手，速度不减，像一只雨燕从赵有加两人身旁掠过：“无可奉告~”眼看着我们俩人影跑得都快看不见了，宋奕杰有些急，推了赵有加一把，催他赶紧跟上我。于是乎，十分钟后，理发店小小的沙发里，臭臭舒舒服服享受服务的时候，我们三个大男人挤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这家发廊不小，分两层，二楼靠街的那面，是一面几乎占满整墙的落地大玻璃窗。黑色的皮质沙发柔软舒适，已经坐定在全身镜前系上围脖的臭臭还不肯安分，透过镜子朝我挤眉弄眼的。闻着空气中发胶和洗发水香精混合的气味，我无奈扶额，觉得陪他来着真是个错误的选择，浪费人生不说，跟过来的这两个人也不是省心的。臭臭知道我在透过镜子不满的瞪着他，他立马收起嬉皮笑脸装老实，对着镜子里的我道：“你要是等着不耐烦的话，把我的手机拿过去玩玩解解闷吧，我手机在我左边裤子的口袋里，你自己过来拿哈。”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左边的赵有加就跳脚着嚷嚷起来：“哎呦之前我求了你好久让我玩玩你的手机都不肯，现在怎么胡维说给就给了，不行！我也要玩。”我略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懒得理这俩货，由着臭臭跟赵有加在理发店里大呼小叫的扯皮去。坐我右边的宋奕杰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半天才问我：“待会想去哪吃午饭？下午有什么安排吗？”其实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个要把我夹在中间，论与宋奕杰的友情深厚程度，怎么也该是赵有加坐在中间吧？现在把我放到这个位置，只会生出一大堆尴尬来。不过眼下向我发问的这个人毕竟是宋奕杰，我还是给予了他充分的尊重，我经量好声好气的回：“中午在哪吃不知道，听臭臭的好了。下午我肯定要回教室做会儿作业的。”“哦，那我下午也回班里写作业吧……”宋奕杰立马接话。“别。”我抬手拒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教室里没人的机会，我想独占全班的空间。”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要是你在教室我肯定就没心思学习了，虽然在我这里宋奕杰这号人已经是过去式了，但他之于我，终究是个特别的存在。退一万步说，宋奕杰颜值这么高，放我跟前我铁定还是会分神的。

“写什么狗屁作业啊，我看我们四个下午一起去县城里的晚霞公园得了。”赵有加一把拦住我的肩膀，热情的建议着。我撇了他一眼，赵有加还不算笨，知道只要我答应了去，两外两个都不是问题，肯定也会跟着去，所以他鸡贼的选择来搞定我。我没好气的把他手臂挪开，双手环抱胸前，一字一顿道：“我，不，去。”看我不配合，赵有加又不分场合的吵嚷起来，看得理发店的小哥直皱眉头。感受到有人向我们投来不满的眼光，我静静捂住了脸，这傻缺整的我只想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没想到的是，臭臭剪一个头发居然花了那么久，剪完走出店门，大街小巷已经飘满从各户人家窗户里逃逸出来的饭菜香气。一上午就这么浪费了，我的耐心有些耗尽，肚子又空落落的，只想快点吃完饭让臭臭送我回去。偏偏宋奕杰是个选择困难症，我是个客随主便的。臭臭举手说他想吃酸菜鱼，赵有加扣着鼻子说他想吃火锅。矛盾出现，他们两个干脆杵在路边，就中午到底吃什么争论了半天。眼看着他们两个拉扯了半天没个结论，三个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我。我有些头大，真说起来，我其实是算比较挑食的那种。平常和别人吃饭把客随主便挂在嘴上，不是因为我真的随便，而是我怕挑三拣四的显得不礼貌。吃酸菜鱼的话我嫌鱼腥，吃火锅的话我嫌太辣，一言以蔽之，我都不喜欢。最后我看了眼身侧臭臭满脸等着我替他撑腰的眼神，无奈妥协，选了酸菜鱼。

于是四个人就风风火火的奔着臭臭推荐的那家据说超级好吃的店铺去了，刚一落座，臭臭毫不客气的接过菜单刷刷点了六七个菜，我看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很凶悍的把菜单抢了下来：“已经很够了，再点就浪费了。”“可是我们四个男生吃饭呢，多一点也没事的吧。”臭臭歪歪头装作无辜的看着我。我满脸黑线：“你钱烧得慌是吧，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省省吧你！”赵有加看臭臭一副完全任我摆布的样子，忍不住搁那唱反调：“这几个菜能花多少，咱们莫老板有的是钱，我爱吃的酱骨头还没点呢。这么好的菜，再来一箱啤酒好了。”我没忍住给了赵有加一爆栗：“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你胖的。不用你花钱你就捡贵的菜挑，多损呐你？还啤酒，喝了你待会怎么骑车？”我挥手把一旁的服务员请了回去：“什么酱骨头别上了，啤酒也不要，谢谢。”宋奕杰看我们三个又开始鸡飞狗跳拉拉扯扯的，很识趣的默默退到一边，拿碗筷杯子去了，等他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帮我们把餐具摆好的时候，我才堪堪把另外两个烦人精镇压下去。

菜上得很快，最终在我的干预下保留了五个菜，除了臭臭想吃的酸菜鱼之外，还有一份西红柿鸡蛋汤，一份腊肉炒土豆丝，一份红烧排骨，一份宫保鸡丁。我跟臭臭都很满意，基本上都是我爱吃的，臭臭表示这些他也喜欢。宋奕杰搅着碗里的米饭，说他不挑食，什么都吃。毕竟是从星月中学出来的人，硬的像石头的馒头都啃过。赵有加则嘟嘟囔囔还想着他那个酱骨头。酸菜鱼刚端上桌，臭臭就迫不及待的夹了第一筷。我心想，好家伙，这么急，看来酸菜鱼是真的很爱了。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筷子里的鱼肉放到我碗里了：“尝尝看，我已经把刺剔除了。”我脸上浮现些许为难。因为嗅觉灵敏的缘故，除非是做鱼之前的去腥工作做得相当充分，否则任何鱼碰到我舌头总是能尝出一股子腥味，所以我不爱吃鱼。可迎上臭臭满含期待的目光，加上他亲自挑刺的心意，我也不好意思不吃，只好勉为其难的象征性尝了一小口。出乎意料的，这个鱼没什么腥味，酸酸辣辣的很开胃，辣度也是我刚好能接受的范畴。臭臭看我脸上显露出些许惊喜，笑得像个傻子，不住的给我夹菜，我碗里的菜很快就堆得冒了尖儿。

直到他第三次主动给我的饮料续杯的时候，我才红着脸推拒，让臭臭自己吃点。他越是这样热情体贴，我就越是如坐针毡。对比上次和宋奕杰赵有加吃面的场景，这次的尴尬程度可以说是不遑多让。主要还是臭臭这厮像看不到对面两个人的神情一般。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出来吃饭还好，可关键是我们现在是四个人。看见他如此殷勤，坐在对面的赵有加的表情大概可以用目瞪口呆形容，宋奕杰则一直盯着臭臭的动作，机械的吃着东西，食不知味的样子。吃完之后臭臭一抹嘴就爽快的结账去了，连AA都不用。赵有加趁机坐到我身侧满脸八卦的问：“哎呦，这是什么情况啊，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我给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去死。”赵有加贱兮兮的揉着被踢的小腿肚，冲我龇着个大牙：“不愧是班花，就是有魅力，我好兄弟都被你轻松拿下了，六。”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对面的宋奕杰，读不懂他此刻脸上的神色。旁边的赵有加还像个乌鸦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烦得我只想拿厕所里的烂墩布把他的嘴堵上。

最终我拒绝了赵有加东逛西跑的提议，坚决要求臭臭把我送回学校。好不容易甩脱这三个家伙，本以为下午可以独自安静的做完一张试卷了，结果刚到班里，就看见教室里已经有一个女生正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那个女生看到教室有人来，抬头礼貌性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她叫方明珠，是文理分科后转到八班的，我和她接触不多，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方明风的妹妹。坐回座位上的我没法静下心来，试卷写着写着最终摸出一本漫画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随着我的出现，方明珠显然也没了心思读书学习，她冲我招招手，表示想和我聊聊天。我乖觉的坐到她对面，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了这个女生一番，她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嘴角有颗痣，眼睛很大，长得像个洋娃娃那般精致，揉着一股软萌甜美的气质。

我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聊些什么，耐心的等她先开口，方明珠先问了我家住哪里几月出生什么星座之类的话题热场子，问什么我答什么。闲扯了一阵之后，她终于进入主题，带着点试探性的问我：“你和潘潘怎么了啊，闹了什么矛盾到现在都没和好。”听到方明珠问起这个，我明显一愣，这才注意到潘潘现在是她的前桌，想毕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应该很好。“你们吵过架之后他闷闷不乐了好久，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明珠见我没答话，接着说：“其实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是很看重跟你的这份关系的。你看你们两个之前形影不离的，有什么矛盾道个歉说开不就什么都好了吗？”我苦笑出声，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次月考，潘潘还是稳步上升着的，这次他差一点点就挺进前十了，相比于我们刚认识那会，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步。

我想起高一那会，潘潘经常被四火刁难，在我这倒苦水的时候，他总觉得是不是因为成绩不够优异所以才惹得班主任这般待他。如今潘潘离前十只有一步之遥了。在我们冷战后的第一个月考，这样突出的进步，让我不禁对当初潘潘说的我耽误了他时间精力的观点也多了几分信服。也许就这样继续保持现状，让潘潘安心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不去打扰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想了许久，我还是不打算对面前这个女生和盘托出，只敷衍着说是我的问题，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去主动把这个问题解决的。方明珠知道自己说不动我，有些挫败：“好吧，有什么想说的想传达的话也都可以跟我说，我很乐意转告的。”“嗯嗯，知道了。”说着我冲她笑笑，转身回座位上收拾书包，逃也似的回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