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拥给了死对头 第4章 004：小少爷不好相处

电话接通，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听筒中唯有细微电流声。片刻沉默后，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在做什么？”

季眠双唇紧抿，手下意识地停住，原本揉着阿金脑袋的手缓慢蜷缩。片刻，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卷着阿金的毛，声音低低的：“陪阿金玩。”

“嗯。”对面的声音虽淡，却裹挟着丝丝不难察觉的温柔，“最近有点忙，这周可能也没法回家陪你。”

季眠揉阿金的动作顿住，呼吸停滞了几秒，而后故作无所谓的说：“你忙你的，我这么大的人了用不着你担心。”

两兄弟不是亲生的，从小到大话都不多，季枫钰是季眠十岁的时候，他爸妈收养回来的养子，比季眠大七岁，季眠如今高三，季枫钰研一，两人很少有时间能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就更少，几乎都是通过电话聊上几句。

季眠知道季枫钰很忙，爸妈‘长眠’之后，父亲的公司和家里的产业就暂时交给了季枫钰管理，又在读书，季枫钰这一两年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即便这样忙碌了，都不会忘记每周跟季眠通电话，只要稍微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就会赶回家。

通话不到五分钟，季眠听见手机对面有人在呼唤他哥的名字，猜想对方肯定还有事情要忙，于是说：“你去忙吧。”

对面的季枫钰沉默须臾才说：“我下周有空回家。”

季眠嗯了一声，赶在对方挂断电话前轻喊：“哥。”

季枫钰闻言，笑声朗润：“怎么了？”

季眠的指尖揉卷着阿金的毛发，埋着头小声说：“你别太累。”

其实季眠想说，你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

但这句话终究还是被季眠咽回了肚子里，挂断电话之后，他久久的看着熄屏的手机，直到手背被阿金舔了两下，季眠回过神，俯身抱住阿金的脖子，闭着眼睛靠了好一会儿。

季眠回房间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将包里剩下的血袋拿出来，用抗凝剂和去味剂处理后放进专门的储藏柜储存。

他每半个月会去一趟罗老板那里，每次只拿得到半个月的量，数量都是算好的，多一袋的都没有。但是这次出意外，有两袋被破坏了，不出意外他未来会有两三天要饿肚子。

处理好一切后季眠开门去楼下，将一楼大厅直至岛台厨房的灯全部打开，冷冰冰的别墅里渐渐有了些人烟气，阿金跟在季眠后边，像个称职的保镖。

一楼有很多大型小型的猫爬架，随处可见宠物玩具，季眠开灯后，在一楼的小家伙们都抬起头朝他看来。

家中养了好些宠物，阿金资历和年龄都最老，余下的是季眠收养的流浪猫狗。它们曾历经风雨，在感受家的温暖后，性子变得温顺乖巧，从不捣乱、打架。在这群小家伙里，阿金妥妥是“老大”，陪着季眠，守护着一方温馨小天地。

阿金超稳重，它会在季眠不在家的时候带好一大家子的猫猫狗狗，还会在季眠不开心的时候凑过来哄他，是一条能给人安全感的狗狗。

季眠给小家伙们添上猫粮狗粮和水，然后就窝进了沙发里，打开电视放着，头靠着沙发，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不多时，阿金过来趴在他膝盖上，给季眠带来了些许温暖。

晚间，手机震动了几声，季眠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班级群里的消息，在说周一返校后将要进行的月考。

季眠没心思去翻看群里那上百条消息，却在看见某个头像的时候，准备点返回的手顿了顿。

沈绝的头像是一只眯着眼的Q版红狐狸，此刻正和群里的大家聊得甚欢。

季眠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情稍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没来由的郁闷，他讨厌失控的感觉，昨天晚上的晕血症状来的迅猛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诊所的女医生不记得昨天晚上沈绝说过什么话，沈绝究竟有没有看见他的脸？包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这些季眠都不知道，也无从知晓。

他是绝对不可能去问沈绝那家伙的。

季眠眉头紧皱，发出心烦的喟叹，他仰头看着上方金灿灿的水晶吊灯，手指不安的捏的阿金的耳朵。

他不喜欢沈绝。

自从高二和那家伙分到一个班后不久就不喜欢。

季眠畏光，不能长时间接触阳光，他很羡慕能在太阳下自由生活的人。起初那段时间他其实是羡慕沈绝的，每次经过阳台看见沈绝和同学朋友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季眠都会停止脚步观望很久，他曾经也想过尝试打篮球，想过与人在阳光下相处，但他的身体做不到。

那段时期，他是真的很羡慕沈绝，不过也仅仅只是羡慕。

季眠嗜睡，又经常饿肚子，为了跟上课业，他尽力在课上保持清醒，但到课下就得趴着休息一会儿，班级是公共场所，他不能要求其他学生课下保持安静，于是会在下课后去楼上的空教室趴着浅睡片刻。

后来是沈绝向校方提出申请，将高三楼上那排空教室用来当做自习室，学生在保证自己复习进度跟上的前提下可以选择自主复习，这样就可以去楼上使用自习室。

沈绝成绩很好，从来没掉下过年级前三，据说那段时间这家伙在帮两个朋友补习，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么个办法，校方竟然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

季眠没地方补觉了，不过他知道那也不能怪沈绝，于是寻找到对面楼的音乐教室，不出半个月，沈绝又带着几个朋友拿走了音乐教室的使用权。

经历这两件事后季眠依旧能保持平常心态，那段时间他困得实在忍不住在课上睡着，被老师点名去教室外面吹吹风清醒。

他低头站在教室外，无意间抬头，发现坐在靠走廊窗位置的沈绝在看他，看见对方挑起眉毛揶揄的表情。

那表情让憋屈了好几天的季眠很不爽，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季眠对沈绝产生了厌烦。

季眠不会在人前展现自己的情绪，他对所有人都一贯的冷淡疏离，过了大概有一个学期，不知道从什么帖子开始传他和沈绝不和，又是一些时日后传得越来越离谱。

帖子称沈绝和季眠的相处模式看似春风和煦，实则暗潮汹涌互相较劲。他们成绩难分高下，性格更是天差地别，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暖似“中央空调”。这般说法在校园不胫而走，“死对头”之名就此扣在了他俩头上。

季眠觉得这群人真是闲出了屁，他和沈绝的相处哪里春风和煦了？他们明明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要说季眠讨厌沈绝的具体原因，其实也深究不出个所以然。季眠依旧羡慕沈绝，羡慕对方的自由，羡慕对方可以拥有很多朋友，但他不喜欢沈绝用轻蔑的眼神看他，就好像在向他炫耀那些他羡慕的东西。

季眠深知因为这种原因就讨厌一个人的行为着实幼稚，但他忍不住暗搓搓较劲，他远离沈绝，拒绝对方时而施舍般的交好，默认了论坛贴子称他们为死对头的说法。

季眠不是人类，永远不可能和人类成为朋友。

血族无法长时间近光，寿命也与人类不同，爸妈的‘长眠’时刻在警醒季眠，血族拥有的东西会慢慢流逝消失，人和物都走了都变了，唯独作为血族的他们还孤零零站在原地无法前进无法改变。

这就像一种诅咒，血族不配拥有温情。

拥有了也会很快离他们远去。

季眠睁开眼，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他拿起手机将一直在叮叮作响的群聊调成免打扰，扔掉手机陷进沙发。

***

周一清晨。

本就嗜睡还在周日晚上失眠的季眠一进教室就趴在桌上补觉，从他进教室后，闹哄哄的班级顿时安静了不少，教室里的学生悄咪咪的观察季眠，在后排啃包子的兆宇鸣见状朝讲台上的班长林月秋挤眉弄眼。

林月秋自然接收到了兆宇鸣的信号，她轻轻叹息，抱起收好的一沓作业朝季眠走去，声音很轻：“季眠，你的语文作业。”

趴在桌子上的季眠动了动，坐直后从包里摸出作业交给林月秋，紧接着又趴了回去。

林月秋的目光随着季眠那根翘起来的头发上下移动，心里莫名被萌了一下，她抱着作业转身，又瞧见兆宇鸣在向她眨眼，当做没看见，从后门出去了。

兆宇鸣见计划不成，坐在椅子上焦灼的敲点着桌面，拿出手机给沈绝发消息：[沈哥你到哪了？]

沈绝没回消息，兆宇鸣继续打字。

宇鸣惊人：[江湖救急，我和尤静打赌，月考后的班级团建一个人都不能少，季眠有点棘手，怎么办怎么办？]

几秒后沈绝回消息了。

AAA包工沈老板：[你俩闲的？]

宇鸣惊人：[说来话长，我昨天和她打篮球输惨了，她竟然嘲讽我一无是处！！]

AAA包工沈老板：[所以你就和她打赌能让季眠参加班级团建？不是我说你，怎么还自己给自己上强度呢？]

宇鸣惊人：[就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吗？]

AAA包工沈老板：[当然有。]

宇鸣惊人：[说来听听。]

AAA包工沈老板：[找个舒服点的枕头。]

宇鸣惊人：[……]

兆宇鸣放下手机伸手抹了一把脸，朝窗户那边趴着的人看了又看，瞧见季眠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头发，他啧啧几声，举起手机拍照发给沈绝。

宇鸣惊人：[JPG]

宇鸣惊人：[瞧瞧，睡着呢，你看那呆毛是不是还挺可爱？]

宇鸣惊人：[噫呃……我肯定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他可爱！]

沈绝单手插兜站在校外煎饼店门前：“叔，煎饼少辣多生菜。”

说完后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顺手点开兆宇鸣发来的图片。

沈绝的视线先捕捉到那藏于臂弯之中毛茸茸的脑袋，头顶翘着一撮头发。季眠身着宽松的藏青色冲锋衣校服，恰到好处地映衬出后脖颈那一抹莹白。

兆宇鸣应该是在自己位置上拍的，那家伙坐在靠后门的位置，距离窗户有段距离，中间隔着整个教室的宽度，手机相机大概自带聚焦功能，拍摄出来的画面唯独中心的季眠清晰，四周的人和书桌被模糊处理，影影绰绰，稍显朦胧。

教室里没开灯，窗外是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的光斑洒落在睡着的人身上。

是挺可爱，就是这小少爷有点不太好相处。

沈绝静静的看着照片，直到老板喊他。

他抬头微笑，接住打包好的煎饼，退出查看图片扫码付款，转身优哉游哉的往学校里走，顺路又去旁边的早餐店买了一杯豆浆，到教室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八点。

学校通知周一月考，九点开考，沈绝吃完早餐后班主任唐文燃到教室组织布置考场。

“还是后面那两排的男生，桌椅搬到楼上空教室去。”唐文燃看了眼窗户边的季眠，对沈绝说：“沈绝，季眠的桌椅你帮忙搬一下。”

她这一句话后，教室里立刻传来学生哀怨的声音。

“唐姐，我也要沈哥帮忙搬桌子！”

“唐姐帮帮，我好柔弱呀。”

唐文燃乐了，挥挥手：“得了吧别添乱，赶紧搬走。”

沈绝笑笑不说话，季眠身体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小少爷体育课不上，也不见运动，坐在窗户边被太阳晒得不舒服了就得拉上窗帘。

沈绝想起那天晚上在小诊所瞧见对方那瘦的几乎营养不良的腰，收拾课桌的动作停下。

他的桌子靠近教室门，完全不用着急搬走，看了眼窗户那边，趴着睡觉的季眠已经撑起了头，沈绝走过去，站在季眠侧后方，手背轻敲对方的桌面。

季眠睡蒙了，思维有点迟钝，刚才教室里闹哄哄的声音将他唤醒，现在还没回过神。

听见轻叩桌面的动静，他下意识仰起头，染上一层热雾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上方的人。

沈绝对上季眠的视线，微微一愣，眯起眼俯下身：“你带美瞳了？”

季眠逐渐回了神志，眼睛缓慢睁大，一瞬而过的热意扫过眼眸，他心里一惊，立刻低头闭上眼。

沈绝怔忪着，绕至季眠书桌前，低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紧闭眼睛的人。

刚才看错了？

季眠的瞳眸好像是红色。

现在的眠崽瘦瘦的，以后的眠崽被喂得饱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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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小少爷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