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路上,雨势不减反增。许昭野将唯一的伞倾向阮南烛,自己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两人踩着积水沉默前行,只有伞骨摇晃时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溅起细碎水花。
“那封信......”阮南烛刚开口,许昭野便猛地刹住脚步。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透过雨幕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我知道不该留着你的东西。”他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但每次看到你写那些话,就忍不住想......”话音戛然而止,少年转身冲进雨里,帆布鞋踩碎水洼倒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次日清晨,音乐社活动室的门缝里塞着个牛皮纸袋。阮南烛打开时,几片干燥的银杏叶飘落掌心,底下压着泛黄的歌词草稿——每处涂改的字迹旁,都添了工整的批注,末尾画着戴蝴蝶结的小熊,举着块写有“别皱眉”的小黑板。
“昨天的事......对不起。”许昭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校服领口还沾着雨水,怀里抱着个被塑料袋裹得严实的物件,“这个赔给你。”拆开层层包裹,是个手工八音盒,旋转的底座上,穿着礼服的小熊正抱着吉他起舞,拨动发条,《银杏与月光》的旋律叮咚响起。
阮南烛眼眶发烫,正要开口,许昭野却突然后退半步:“学姐的情书......我没看完。”他垂眸盯着地面,声音发闷,“但如果你还喜欢那个人,我可以帮你......”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阮南烛将八音盒轻轻放在桌上,玻璃罩里的小熊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斑,“而且......那封信,本来就没打算寄出去。”她鼓起勇气抬头,正撞进少年骤然睁大的琥珀色瞳孔。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沾水珠的梧桐叶。许昭野喉结滚动,伸手想要触碰她发梢,却在半空僵住。“那现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谱子上的休止符,可以改成延长音了吗?”
话音未落,阮南烛已经抓起画笔,在八音盒底座画下两个牵着手的简笔画小人。远处传来预备铃的声响,她笑着转身,发梢扫过少年泛红的脸颊:“迟到的话,教导主任的训斥可比暴雨还可怕哦。”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便利店监控画面里,那个冒雨狂奔的少年,曾在路灯下反复摩挲着口袋里被雨水浸湿的信封——那上面,赫然写着“给许昭野的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