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药峰记 第35章 造化弄人

御剑飞行又过了一个半月，谢流云终于抱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秦难雨回到了离云仙宗药峰，一路上每时每刻他都在耗费神力尝试一点一点修复秦难雨的经脉，现在秦难雨的经脉已经基本上好全了，秦难雨的经脉经受神力的补充重新变得灵力充沛。

谢流云回到药峰主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抱着秦难雨走进了秦难雨的厢房，将秦难雨轻轻放在床上。谢流云看到同样躺在床上的秦难雨灵偶，这才想起了他以前在恐慌以为已经失去秦难雨的时候还做了一个灵偶这件事。

思索片刻，他抱起灵偶将它放回他曾是山神时候在离云仙山的洞府。封存好灵偶，谢流云又开始担心秦难雨醒来会肚子饿人难受。虽然御剑回来的路上已经给秦难雨服用过了辟谷丹，但是谢流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

于是，谢流云又绕路去了一趟食峰。食峰的夜市很热闹，美食街上灯火通明，许多食峰弟子在摆摊叫卖各种美食小吃。谢流云打包了一份海鲜炒面，一笼奶黄包，一份孜然牛肉盖浇饭，问摊主要了两双筷子就回了药峰主殿，走进秦难雨的厢房。

谢流云也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他打开食盒，把海鲜炒面和奶黄包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他很快将孜然牛肉盖浇饭吃完了。吃完饭，谢流云呼出一口热气，在心里感慨能好好吃一顿饭真好。

谢流云趴在秦难雨床边看着沉睡中秦难雨的姣好面容，他牵住秦难雨的一只手，终于感到安心。在不知不觉间，谢流云也感到了舟车劳顿的疲惫，不一会，他也枕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流云听见外面的动静起来了，他走出主殿正看到楚落落和赵钦正在他的左侧厢房门口大声喊他。

“大师兄，你终于又回来了，你到底前几个月都去哪了？”楚落落看到主殿走出来的谢流云问道。

“大师兄，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又出门也不说原因，我们只能找长老们去代课。每月一次的大课现在又难又有一堆作业。太痛苦了。”赵钦说道。

“大师兄，你这几个月出去干嘛了？师尊闭关也就算了，连你也找不到人，药峰的事务都要堆起来了。”楚落落说道。

“我出门游历了。”谢流云说道，他还不知道怎么跟楚落落和赵钦讲他找回了真正的秦难雨这件事。

“什么？大师兄，你能不能这段时间别再出门了，主峰来催文件好几次了。我和赵钦又什么都不会帮不上忙，大师兄你要不也教教我们处理事务？”楚落落问道。

“今天之内我会把药峰事务处理完的，文件也会上交主峰，你们不用担心了。”谢流云说道。

“好的，大师兄。噢噢对了，大师兄，你有没有空来食峰尝尝我们做的药膳？”赵钦问道。

“我知道了，等过一阵子吧。先让我把事务处理完。”谢流云回道。

“好的，大师兄，那我们去吃早饭了，再见。”楚落落露出一个笑容。

“再见。”谢流云说道。

谢流云回到主殿，主殿中央的桌子上果然堆满了文件。叹息一口气，谢流云开始整理文件，他看了一下文件，他将那些需要提交给主峰的文件抽出来堆作一堆，其余的又堆作一堆。谢流云抱着这堆要上交主峰的文件回到秦难雨的厢房，又搬了一把椅子到秦难雨床边，他坐在秦难雨床边开始批阅文件。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而秦难雨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谢流云伸了个懒腰，他打开床头柜上的小蒸笼，急急忙忙吃完了几个奶黄包，随后出门去了一趟主峰提交批阅好的文件。谢流云不知道秦难雨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决定非必要不离开秦难雨身边。

回来后，他又将主殿剩下的文件抱回秦难雨厢房进行审阅。一下午也很快过去了，批阅完文件，谢流云终于得空，他轻轻拂过秦难雨的头发，想着秦难雨为什么昏迷不醒，他又感到不安起来，虽然经脉重塑是会使人昏迷不醒，但秦难雨也昏睡太久了。

谢流云煎熬起来，直至再也忍受不了。他稍稍释放了一点点神力去刺激秦难雨的经脉，希望秦难雨可以醒来。

下一秒谢流云与秦难雨四目相对，愣了一下，谢流云飞快地移开视线。

“你是谁？”秦难雨扶着头撑着床坐了起来，他看向谢流云问道。

“师尊？”谢流云一时间有些迷茫，难道秦难雨不记得他了吗？这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

“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师尊，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我到底是谁？”

谢流云急忙抓住秦难雨的手腕替他把脉，然后谢流云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脉象看似是受到了刺激才遗忘了事物，但是使用了神力探查，谢流云又发现秦难雨是少了一缕魂魄。

谢流云着急起来，缺少了魂魄可不是件小事。缺失魂魄，小则使人性情大变或丧失记忆，大则令人体质虚弱精神错乱。秦难雨现在显然缺失了有着管辖记忆的那一缕魂魄。但是谢流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秦难雨是在什么时候少了魂魄。明明刚从十字架上解救下秦难雨的时候，秦难雨还什么都记得，不仅轻轻唤他谢流云，还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

“你知道我是谁吗？”秦难雨扶着脑袋问道。

谢流云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难以置信，他最终还是接受现实开口说：“你的名字叫做秦难雨，这里是离云仙宗药峰。你是我的师尊，是离云仙宗药峰峰主，这里是你的家。我是谢流云，是你的亲传大弟子。”

“谢流云……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秦难雨摸着脑袋慢慢问道。

“师尊，别去想了。”谢流云心中难受，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师尊，甚至连他什么时候遗失了魂魄都没有察觉。他开始责怪自己滥用神力，他觉得很可能是神力将秦难雨的魂魄逼出了体内。谢流云哪里能想到是他的神力逼出了鲛珠，而那鲛珠由于待在秦难雨体内时间已久，上面附着了秦难雨的一缕魂魄。

“谢流云，我头好疼。”秦难雨扶着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师尊，别想了。”谢流云一把捞过秦难雨，让秦难雨枕在他怀里，谢流云出手替秦难雨轻轻按揉太阳穴。

“谢流云，我好像头疼好多了。”秦难雨说道。

“师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谢流云问道。

“你可不可以叫我秦难雨？”秦难雨眨了眨眼睛，对上了谢流云的视线。

“师尊，我习惯叫你师尊了。”谢流云慌乱地移开视线。

“叫我秦难雨嘛，我想听你叫我名字，叫我名字好不好？”秦难雨说道。

“秦难雨，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谢流云问道。

“这里不是有炒面吗？我吃这个就好。”秦难雨指指床头柜上的炒面。

“师尊，秦难雨，这个面已经放太久了，我去给你买热的。”谢流云说道。

“不要，我要你陪我。我现在正好饿了，我吃这碗面就好了。”秦难雨说着直起身来坐在床边，他拿起筷子，端起床头柜上的面碗吃起面来。

等秦难雨吃完面，谢流云问道：“师尊，你还记得药学吗？”

“好像记得。叫我名字，谢流云，叫我名字嘛。”秦难雨放下碗筷。

“师尊，秦难雨，那炼丹术呢，你还记得炼丹术吗？”谢流云有些紧张地问道。他担心秦难雨把他学到的一切也都忘了，那就出大问题了。

“也记得。”秦难雨笑道。

“那赵钦和楚落落呢？”谢流云问道，他要先搞清楚秦难雨到底忘了多少东西才行。

“不记得，他们是谁啊？”秦难雨好奇地问道。

“大总管和少宗主你还记得吗？”谢流云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

“不记得了。不知道他们是谁。”秦难雨有些苦恼地扶着脑袋，他在努力地想，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想不起来。

“那王升，刘浪和刘鲤呢？”谢流云问道。

“王升是谁？”秦难雨问道。

“怎么了？”谢流云停顿了一下看向秦难雨。

“我好奇一下。听到他的名字，我好像有点难过。”秦难雨说道。

“那师尊，秦难雨你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谢流云问道，他刚问出口又觉得不该问这个问题，他紧张起来，他害怕秦难雨听到他名字的第一反应是讨厌他。

“不知道。有点难过又有点高兴。谢流云，我喜欢你，我一醒来就看到你，看到你我觉得很开心，”秦难雨笑道，“我们真的只是师徒关系吗？”

“师尊，不要打趣我了。秦难雨，我会去找一些画像给你，你要记住画像上的那些人。他们都是你认识的常会遇见的人。”谢流云说道。谢流云清楚地知道秦难雨对他有好感只是因为他从昏迷中醒来最先见到他。

“谢流云，你快说说，前面你问我的那些人都是谁？”秦难雨问道。

“赵钦和楚落落是你的其它两个亲传弟子，是我师弟师妹。大总管是你母亲，少宗主是你表弟。王升，”谢流云想到王升又停顿一下，他不是很想让秦难雨知道王升的事情，他私心希望秦难雨再也不会见到王升再也不会想起王升，但他还是说道，“王升是师尊你以前喜欢过的人，但是师尊你后来拒绝了王升的提亲。刘鲤和刘浪我也不是很清楚。”

“噢噢我知道了，我之后会好好记画像的。谢流云，我感觉头又有点疼，能不能再帮我按按？”秦难雨问道，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谢流云。

谢流云被秦难雨看得心跳加速，他按耐住乱七八糟的思想，将秦难雨拉进他的怀里，轻轻按揉秦难雨的太阳穴，他说道：“秦难雨，我之后就去做画像给你，在你记熟画像上的人之前，不能出厢房知道吗？外界现在都以为你在闭关，你千万不能出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失忆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流云。我不会出去的，但是你要多陪陪我，好吗？”秦难雨闭着眼睛享受，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见秦难雨睡着，谢流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秦难雨轻轻挪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看着秦难雨的睡颜，心中又多出一丝贪念，“如果师尊只是我一个人的该多好。不，不能这么想。我只要能陪着师尊就足够了，我到底在奢望些什么？明明我知道我和师尊没有办法在一起。等师尊记起一切，想起来我对他做的事情，他还会和现在一样喜欢我吗？显然不会。都是我走火入魔做错了事情，我不能再重蹈覆辙再犯下错事。”

谢流云心烦意乱，刚要起身离开，忽然眼前发黑一阵头晕目眩。他扶着椅子站稳，捂着嘴咳嗽咳出一大口鲜血来，这才察觉到是他这些天用过度使用了躯壳无法承担的神力。

他冷静下来，渐渐能感受到他作为山神所拥有的神格在不断觉醒，再这样下去，谢流云这具躯壳会先因为承受不了神力而崩溃消亡。往日的离云仙山山神已经习惯了作为谢流云陪在秦难雨身边，他现在更喜欢作为谢流云活着。

没有丝毫犹豫，谢流云强行动手封印了自己的神格，即使这样一来他会经受极大的痛苦，有关神格和神力的一切都被模糊了，神力也在下一瞬间消退殆尽。原属于谢流云这具躯壳的灵力开始重新在周身流转。

谢流云大汗淋漓，浑身脱力，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跌坐回椅子上趴在秦难雨的床边没一会也睡着了。

睡醒后，谢流云总觉得他遗忘了什么，但是琢磨半天没有回忆起来。他给自己把脉，也没有发现异常便不再多想。他的记忆被模糊，他只记得秦难雨虽然被他用灵力救回来了，却失去了一缕魂魄。这导致秦难雨失去了对所有人记忆。当务之急，是让秦难雨记住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子。

谢流云离开秦难雨的厢房。回到主殿，他拿起笔，在纸上开始画画像。谢流云不想限制秦难雨的自由，他打算等秦难雨记好人像，就带他出去逛逛，也不好一直藏着秦难雨让他天天待在厢房里。

谢流云一边画画像，还一边思考着要考验一下秦难雨的药学知识，他希望秦难雨是真的还记得药学和炼丹术，不然就要出岔子了。对外，谢流云打算声称秦难雨快出关了。

很快，他画完了一叠画像，有药峰的人，也有一些主峰的人，谢流云把他能想到的接触过秦难雨的人都画了下来。但他又藏了私心，没有去画王升的画像。至于刘浪和刘鲤，谢流云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便也没有画。谢流云将画好的画像拿在手里，走进秦难雨的厢房，然后他将画像放在一方茶几上，又走到秦难雨床边去看秦难雨的睡颜。秦难雨睡得很安稳，面上是一个浅浅的微笑。

谢流云有些情动，他弯腰在秦难雨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克制对秦难雨的喜爱，他没办法再做到只是把秦难雨当作师尊对待了。秦难雨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沉迷，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想要占有他，让他无法恪守本分。谢流云喜欢秦难雨，但他要按耐住这种心情，他害怕意乱情迷再铸成大错，是的，他只要能陪在秦难雨身边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不能多想，不该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