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药峰记 第31章 初到渔村

一队人马走走停停，秦难雨总觉得这方向不太对，他问领头的人道，“我们这不是在往北边走吧。”

“我们临时改了方向了，实在是事情太多，忘了跟你说了。太对不住了，本来我们确实是往北走的，但是有消息说北方的村镇有足够的稻草而且在贱卖稻草，于是我们改成运货去南边的一个渔村，海源村。你要离开吗？”领头的人答道。

“不用了，我就跟着你们去海源村吧。”秦难雨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有些头疼。

从药王谷出逃过了大约二十天，一队人马到了海源村。秦难雨来到了这个小村庄，有些激动，他终于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一路上舟车劳顿让他身心疲惫。秦难雨告别卖稻草的车队借宿在了一户人家，他决定要在这里开药摊赚钱。

然而秦难雨在海源村开了几天药摊，除了有几个小孩子围在药摊边嬉戏打闹，完全没有其他人光顾药摊的生意。

“年轻人，你在这开什么药摊呀？咱们这海源村基本上没人生病，大家身体都健康。我们海源村的人都相信龙神会一直庇佑着我们，如果生病了那就是遭天谴，没人看病。我看你年轻力壮，你跟我学捕鱼吧。”一个一身灰色布衣的老人背着手路过药摊对秦难雨说道。

“可是……好吧。”秦难雨本想坚持开药摊，但他想到他需要赚钱，等赚了钱他还要分给借住的那户人家，不能白住在别人家里。而且，他还急着要攒足够乘马车回离云仙宗的钱。

秦难雨突然懊悔起来。以前，大总管一直催促他学御剑飞行，但是他嫌累就一直推拒着不学。他现在真想回到过去告诉那时候的自己一定要学会御剑。但转念一想，没有灵力似乎也就没有办法御剑飞行，这么一想，他又不那么后悔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老人又问。

“老爷爷，我叫秦难雨。”秦难雨答道。

“叫我老何就好了。别叫我老爷爷，我的心年轻着呢，”老人一边笑道一边带秦难雨往海边走去，“小伙子，你跟我来。”

“老何，海源村的人都捕鱼吗？”秦难雨问道。

“有相当一部分人吧，但最近少了。前段时间，好多个渔人出海打鱼就再也没回来过，可能是遇到海难了。不知不觉的，最近这鱼就成了稀缺货。”老何边走边说道。

“什么？”秦难雨感到惊讶。

“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吧？但这就是事实。很多渔人都不敢出海往远海去，一群渔民都只在海边捕鱼。这能捕到个什么鱼？”老何摇摇头。

“那老何你会出海捕鱼吗？”秦难雨问道。

“会啊，但是最近风大浪大，出海能不能捕到鱼全看运气。哎。”老何苦恼说道。

“那以前也是这样吗？”秦难雨问道。

“以前不是啊，以前海源村渔民充足，就最近这阵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完全捕不到鱼，渔民一出海就发生海难，”老何说道，“现在鱼肉在海源村简直就是龙神的馈赠。”

老何带着秦难雨走到一个海边的小屋，“年轻人，帮我看看鱼钩在哪里。我给你讲讲挑选鱼钩的重要性。”

“老何，鱼钩在那里。”秦难雨指着一排鱼钩说道。

“哎呀，没办法。人老了，人老了。我现在眼睛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老何说道。

“老何，我可以帮你治疗眼疾。”秦难雨想到自己可以帮助老何。

“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我就顺应天命吧。”老何说道。

老何花了一段时间教会了秦难雨捕鱼的方法。秦难雨一开始并不熟悉渔具，好在他不怕吃苦学得很快。

一天早上，老何带着秦难雨出海捕鱼。到了远海，两人开始撒网。

海上起初还风平浪静，突然，一阵大浪席卷而过，小舟变得晃晃悠悠。秦难雨感到一阵恐慌，因为他看到了更远处滔天巨浪正翻涌过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老何，他急忙提醒道，“老何，当心！”

“当心什么？”老何问道。

滔天巨浪转瞬间逼近眼前，没有给秦难雨回话的时间，小舟已经被掀翻，老何和秦难雨都在瞬间掉入了海中。秦难雨着急地寻找老何的身影，但是在翻涌的海浪中找了半天，他只找到被掀翻的小舟，老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难雨不愿意放弃，他反复潜进水中，继续寻找老何，就这么过了许久，仍是没有结果。秦难雨垂头丧气地游回小舟边，努力将翻了船的小舟翻过面来。待秦难雨重新回到小舟上，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他的心中布满哀思，老何被海浪卷走了，而他却无能为力。秦难雨茫然地坐在小舟上陷入沉思。

老何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他被海浪卷走了。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秦难雨又一次感到天道无常。那个认认真真教他捕鱼的老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巨浪带走了，他再也见不到老何了。生命消逝得太快，秦难雨反应不过来，他还停留在和老何初次遇见的场景里，他想起老何路过他的药摊主动提出教他捕鱼的情形。

秦难雨撑着腮帮子，目光呆滞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放空了大脑，什么也想不了。他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鳞片浮现，若是被村民看见，恐怕会惊恐地大喊妖怪。

好在日光炽热，将秦难雨身上的水珠蒸发殆尽，鳞片也渐渐消失不见。

秦难雨忽然看到小舟边有慢慢聚集起来的鱼群，不过他还陷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思考，他没有发现鱼群正推着大海中央的小舟往海岸边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远远能看到海岸边了，而此时一群鱼儿正跃水而出努力往他的小舟里面跳。秦难雨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回海源村的一路上，不少鱼都跳进了小舟里。

秦难雨到了岸边，将小舟里大部分的鱼儿放回大海，将剩下的五六条放进渔网带回岸上。海源村里的人看到他回来了，都兴奋地看向他，有村民看到他渔网里的鱼说道：“这个小哥怎么称呼？这鱼能不能卖给我？”

“哎，那可不行，卖给我吧，我出双倍的价钱，我家要开宴会，不能没有鱼啊。”

“放屁，我要是能买到鱼，我也开宴会啊。”

“这位小哥，卖给我吧，我是村长。”

“老何，他跟我一起去的，但是被海浪卷走了。我跳进海里找了许久，没能找到他。”秦难雨垂着头说道。

村民之间欢乐欣喜的气氛凝固了一秒钟，各色的表情浮现在村民脸上。但是下一秒，许多村民又开始询问秦难雨手中鱼的卖价。

“这鱼怎么卖啊？”

“多少钱？”

“卖给我吧。我是真的需要这鱼。”

“这位小哥，你别卖给他，卖给我。我出双倍价格。”

“我也出双倍价格。”

没有人关心老何的去向，所有村民都在关注秦难雨渔网里的几条鱼，秦难雨忽然感到一种气愤和无奈，老何的一条人命在这些海源村村民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只是买几条鱼而已为什么要大打出手？

“我留一条鱼给我借宿的那户人家，其他的鱼你们自己分吧。”语毕，秦难雨用手抓起网里的几条鱼扔到地上，只留下一条在网里，然后他转身朝着他借住的那户人家走去，把村民们为了得到鱼而发生的争吵抛在脑后。

“这鱼是我的，我先捉住的。”

“放屁，这鱼是我先摸到的，理应归我。”

“去你的，这条鱼就是我的。”

“我家要聚会，真不能没有这鱼。”

“我家也开宴会，村长，你也知道这事，你说这鱼该不该归我？”

“村长，这鱼是我先摸到的。”

“村长，是我先捉住的。”

争论声不断，海源村的村民们都在为了地上的几条鱼争执起来大打出手，没有人欣赏傍晚的万道霞光。

无垠的大海上盛了漫天晚霞，橙色的夕阳渐渐坠入那五光十色的波澜里。

东海龙宫的大殿前，一个一身灰色布衣的老年人背着手朝宫殿走去，几个也同样正在前往龙宫大殿的年轻人看到老人窃窃私语说道：“那个不是前朝宰相何老吗？这次东海龙王设宴他居然也来了。之前听说他不是在陆地定居了吗？”

“是啊，没想到前朝宰相也来了。”

几个年轻人看到何老朝他们看去，连忙打招呼道，“何老！这次东海设宴，您也来了？”

“我们还以为何老您今年不会来呢，听说您在陆地上的一个村子里已经住惯了。”

“是住习惯了，但是最近出了点事情，不得不来了，我也算是被逼来的吧，哈哈哈哈。”何老笑笑。如果秦难雨在，他就会发现何老正是教他捕鱼的老何。

“是不是你住的地方捕不到鱼了？”一个一身深绿色衣裳的老人走来。

“哎，张老你也来了。”何老看向张老。

“是呀，我看咱们都是被东海龙王陛下逼来的，我在九州大陆上住的地方一条鱼都见不到。”张老摸摸胡须。

“彼此彼此，我住的地方也是。”何老笑道。

“张老，何老，你们说陛下这次宴请四海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年轻人问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跟太子殿下有关系？我看龙王陛下对三皇子的态度比对太子殿下的态度好太多了。会不会重立太子？”另一个年轻人问道。

“你们啊，想太多了。陛下既然请我们来，自有她的道理。我们何必妄加揣测？年轻人，快走吧。”何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