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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总，这是今天上午的会议报告，卢组长让我跟您说一声选角的名单今天也一并确定了下来，就打印在报告的第一页。”
“嗯”
窗边，程梓尧缓缓从远处的高楼收回视线，转身接过孙清递过来的那份报告。
报告封面上是大大的三个烫金大字
《墨云谣》。
筹备了许久的项目，终于要开始执行，程梓尧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像是培养了许久的孩子，终于得以长大。
右手手指微微一转，他掀开报告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每个角色的备选演员，其中有几个角色，甚至已经定下了最终的选择。
他认真的逐行向下看，突然，程梓尧的视线在其中一行定住。
“清芷”这一角色的备选演员里，被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肖灵的名字。
眉角微蹙，程梓尧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份名单，只是初选还是已经和演员团队对接好了？”程梓尧眉梢一抬，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孙清。
“啊，应该是已经对接好了，听卢组长说已经开始准备试镜的事情了，预计年后就可以确定最终名单。”
已经，对接好了？程梓尧的心一沉。
“把卢易叫过来。”
“好的”
孙清走后，程梓尧又重新审视手里的那份名单，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浮现。
“程总，您找我？”孙清给卢易打电话时，他人刚好就在总裁办公室附近，几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就赶过来了这里。
“肖灵是怎么回事？”程梓尧指了指手里的那份名单，原本就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些严肃。
“肖灵？是这样的程总，编剧说“清芷”这一角色在构思的时候是根据肖灵的形象来刻画的，所以我们才把她纳入了备选范围，虽然她从没有过演戏的经验，但是我们对比了她之前拍过的广告素材，从整体来看由她饰演“清芷”还是比较贴合角色的，而且她的经纪人也保证了会给她请专业的表演老师来提升演技，如果定下她的话，演技方面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哪个经纪人？”
利眼扫了过来，卢易下意识的全身颤了一颤。
饶是如此，他还是大着胆子回答下去。
“经纪人就是肖灵的亲妈陈玉萍，圈里人都叫萍姐。”
“胡闹！”
“啪”的一声，巴掌打在桌面上，卢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预感还是变成了现实，程梓尧转头眺望窗外的天空，蔚蓝的一片，看不见一丝云彩。
几个小时前，也是在这里，他看到肖灵眼底闪烁的光芒。
那是突破禁锢，向往自由的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陈玉萍应该……
轻叹了一声，程梓尧转过身问卢易。
“你们和陈玉萍谈到哪一步了，合约签了吗？”
“只签了意向约，因为我们“星尧”模特部的申梓旋也在争取这个角色，所以我们还没有定下最终的人选，不过萍姐那边的态度很积极，一直在跟我们沟通这件事情。”
“呵，态度很积极？”程梓尧声音里的不屑显而易见，卢易甚至还感受到了隐隐的怒意，他有些背脊发麻。
他们好像，不应该选肖灵的。
“出去吧，下次签约前先确定对方的经纪归属问题，还有，肖灵已经和“星尧”签订了经纪专属合同，她陈玉萍做不得主。”
肖灵接到程梓尧电话的时候，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小时候看其他的小朋友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玩她总是很羡慕，也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去玩一次。
可直到爸爸去世，她也没能够来这里一次，后来长大了，去游乐场的想法渐渐被埋在了心底，再也没翻开来过。
今天从“星尧”大门走出来时，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去游乐场好好玩上一次。
虽然这一次，来这里的人只有她自己。
“程总？”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是程梓尧的名字时，肖灵有一瞬间的忐忑。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程梓尧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嗯，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心莫名紧张起来，肖灵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起来。
“什么事？”
“陈玉萍前几天曾经跟我公司里的选角组长联系过，想要帮你争取《墨云谣》里的角色，我想，她应该还帮你接了其他的通告。”
“咣”的一声，手机从肖灵手里脱落，砸到地上，手机屏幕碎了大片。
肖灵无暇顾忌裂痕，只愣愣的看着地面。
“肖灵，肖灵？”
“肖灵你在吗？”
“……”
肖灵慢慢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手机，里面传出略显慌乱的男声。
“谢谢您，我知道了。”肖灵的声音淡的没有一丝波痕。
“你还好吗？”
“嗯” 声音里微微带了些鼻音，低低的，肖灵摁下通话键。
挂掉了电话，肖灵强撑着最后的精神，找到那个名为“妈”的电话号码。
“喂？”
“肖灵你人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拍全体模特的集体海报，你是要让全公司都等你一个吗，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半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回公司门口，不然我跟你没完！”
“妈，你又给我接通告了吗？”肖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话时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接了，我难道还真的听你的话什么都不接不成？一天天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玉萍还是像以前那样，语气蛮横还带着三分的嘲讽。
“你接了多少？”
“十几个吧记不清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赶快给我回……”
“我已经和别的公司签约了。”肖灵终于忍不住，扬声打断了陈玉萍的话。
她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告诉她的。
“什么？肖灵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陈玉萍的声音本就尖细，扬高了音调更是刺耳，肖灵置若罔闻。
这样的声音，在过往的二十年里，她不知道已经听过了多少次。
“你和哪一家公司签约的，违约金多少，我去跟他们沟通……”
“……”
肖灵终于支撑不住，靠在耳边的手猛的落下，手机再次砸在地上。
手机里的声音应声结束。
心里乱遭遭的一片，脑子也在嗡嗡作响，肖灵用力全部力气闭上眼睛，不让里面的泪水夺眶而出。
原以为她从此获得了自由，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自由，原来只是她永远都到达不了的远方。
酒吧里，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推开包厢的门，包厢里有人已经等候多时。
“程总。”
那个男人走到程梓尧身旁坐下，程梓尧正拿着手机出神，那男人坐下的瞬间视线不经意扫过手机屏幕，隐约看到屏幕上通讯录的页面。
随手从桌上端起一杯威士忌，男人张嘴猛喝了一口。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程梓尧端起手里的水杯，向前伸出和黑衣男子的酒杯碰一下，空气里响起“咣”的一声轻响，旋即被包厢外的喧嚣声覆盖。
“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家公司的确有问题。”
手里屏幕的光突然一暗，程梓尧的身形动了动。
“什么问题？”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从半年前起，那家公司每月的流水都在七千万以上，近几个月甚至持续破亿。”
“我记得，前一段时间有个节目是由那个公司承办的，节目结束后还签约了几个女生，会不会是代言和综艺制作？”程梓尧手里旋转着手机，视线随意的在包厢里的每一个角落游走。
“没错，账面的明细上的确是以广告代言和MV制作类似的名义进入和流出，只不过那些女生只是小有名气，连火都算不上，可是代言费竟然达到了一线甚至顶级艺人的水准，而且代言的产品也是三无产品，我们都没有听过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霍超军在利用她们洗钱？”眉头紧紧皱起，程梓尧看向黑衣男子。
“很有可能。”
“现在手里有什么证据？”
那男人摊了摊手，脸上有些无奈。“完全没有，您知道的，这种事情涉及的来龙去脉太复杂，行动又隐密，我们不在其中，很难拿到实质的证据。”
“不过，我已经安排机灵的人进去，目前虽然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部分，但多少还是能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
“辛苦了，阿雷。”
“应该的。”
阿雷走后，程梓尧又在包厢里坐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如此反复，在光线略显昏暗的包厢里显得有些突兀。
这些年来，除了公司股东的身份，霍超军明面上与“星尧娱乐”没有了多少瓜葛，可程梓尧心里清楚，他始终都没有放弃争夺“星尧”。
他们之间，终有一战。
程梓尧倚上沙发后背，双腿交叠，口中长吁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这事急不得，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急躁。
程梓尧端了桌上的水杯将杯里的苏打水一口气喝干，晶莹的水晶杯在宇宙球灯的映射下闪烁着不一样的色彩。
红的，蓝的，流光溢彩。
他盯着手里的水杯，思绪却不自觉的飞至上午的那通电话。
她似乎，受的打击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