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临前 第4章 第 4 章

晚上十点多，放学铃声刚响，学生们就一窝蜂地冲出了教室。

清林也匆匆收拾好了书包，窗外飘着细雪，她望着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清林，真不去看比赛了？”陆亿堵在教室门口，一脸不可思议，“六班那群人可嚣张了，说你一个女生打篮球全靠对面让着你，今天正好让他们瞧瞧你的实力。”

清林把英语书塞进书包，头也不抬：“我今天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能比你的声誉还重要？”陆亿看到了窗户上的爱心，一脸震惊地指着她，“你该不会...”

“闭嘴。”清林猛地拉上书包拉链，快步离开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时，雪下得更大了，清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呼出的白气飘散在空中。

远远地，她看见夏衍撑着一把黑伞站在校门口，修长的身影在雪中格外醒目，引的身旁几个小姑娘频频侧目。

“等很久了吗？”清林小跑过去，雪花落在她白色的发梢上，像是撒了一层糖霜。

夏衍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也才刚到而己。”他抬手拂去她肩上的雪花，“冷吗？”

清林摇摇头，心跳却快得不像话，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夏衍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冬日凛冽的空气，让她想起小时候被他牵着手走过的每一个雪天。

补习地点选在了夏衍家的书房。

推开门的瞬间，清林怔住了——整面墙的书架前摆着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但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学术风暴，厚重的医学典籍与论文资料东倒西歪地堆叠着，几本翻开的书页相互交叠，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辩论……

夏衍的房间与正个屋子内整齐而庄重的格调截然不同，像是被刻意隔离出来的混乱空间。

清林以前没有进过这样的夏衍的房间，更准确来说，是没有进过还没被保姆阿姨收拾过的原始版的房间。

之前清林就听夏母总是抱怨，夏衍屋里那些书啊纸啊，说什么都不让碰，非要说是按他的“思维图谱”摆放的，每次阿姨进去收拾的时候都要收拾好久。

当时清林还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她今天终于明白了夏母的无奈。

“你这房间……是刚被入室抢劫过吗？

“呃……昨天临时决定要给你补课，屋子忘记收拾了，不如还是去客厅吧。”

二人转战到了客厅后，夏衍从厨房拿出了杯牛奶，应该是提前热好的。

“先喝点牛奶，暖暖身子。”夏衍把牛奶推到她面前，然后认真的盯着他，好像清林不把牛奶喝完，他就不会移开目光似的。

“牛奶太难喝了，哥哥，我就不能不喝吗？”清林捧着杯子一脸乖巧的看着夏衍。

夏衍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漏了一拍，“不行，撒娇也没有用，你现在需要营养，快把牛奶喝了，我们好学习。”

清林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别人也紧紧的盯着夏衍，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捧起牛奶杯，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

等他再一睁开眼，就看见夏衍正在翻看她的英语试卷，男人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喉结随着翻页的动作轻轻滚动。

“你语法基础其实不错。”夏衍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主要是词汇量的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清林：“之前觉得你成绩还不错，就没太在意你的学业。”说到这里，他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像是懊恼自己的疏忽。

夏衍拿起一套崭新的试卷，钢笔在纸上划出优雅的弧线，给我出了几道题，“这几道题你先做一下，一会我检查。”

清林盯着他浅淡的嘴唇，突然想起昨晚那个落在额头的吻，她慌忙低头喝了一口手上的牛奶，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脸上腾起的热度。

“好。”清林听自己回答道。

夏衍选的这几道题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清林做起来比较容易，很快就写完了。

“你的做题速度也有些慢。”

“这还慢吗？已经比我平时快很多了。”

“看来我们还要练一下你的速度了。”

说着夏衍拿起那张卷子，仔细的看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清林的试卷上，手指轻轻翻动着纸页，他的表情依旧淡然，却让清林感到一丝压迫感。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清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微动的指尖“正确率还不错”他突然停下笔，用笔尾点了点其中一处，

“就是这几道时态用错了，下次要细心点了。”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所以你那个个位数的成绩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瞎蒙也不至于这么点吧。”

“这个嘛……以前也没有这么低的，就是可能这次运气差了点，所以……”

夏衍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个服可怜巴巴的表情，终究还是放过了她，“好了，我们继续。”

窗外，雪静静地下着，清林望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耳边是笔擦过纸面的轻微细响，忽然她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好。”清林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认真听地听着夏衍的每一句话。

“这个单词怎么读？”夏衍这指着试卷上的“alternative”问

清林盯着那串字母，嘴巴张了又合，酝酿了半天才说出“奥…奥特…奥特了替乌？”

夏衍的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看来我们的工作任务又要增加一项，跟着我重新读一遍”

“alternative”

“奥特了替乌”清林因为心虚，声音更小了些。

“噗——”夏衍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用拳头抵住嘴假装咳嗽，“是?l?t??r?n?t?v/，重音在第二个音节tur上。”

清林恼羞成怒地抓起抱枕砸过去：“有什么好笑的？是这单词自己太难读了“

夏衍接住抱枕，一本正经地点头：“是是是，是单词的问题。”

两人坐在地上笑作一团，清林的白发蹭得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夏衍伸手想帮她整理，却不小心扯到了一缕头发。

“嗷！”清林夸张地惨叫，“夏老师是要谋杀学生吗？”

“别动，我看看...”夏衍突然凑近检查，清林一个机灵弹跳起来，但她刚有动作，便一头撞上了一旁的书架，几本词典噼里啪啦砸下来。

清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说是反常，打开打开一旁掉了满地的书，有些无措。

“你小心点啊，唉，早知道就不把书架放在这里了，头还疼吗？”

“叮咚”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门外站着抱着超市袋子的清晏，他看着开门内摔倒在地的清林，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片狼藉，挑了挑眉：“你们两个在拆家呢？”

清晏把超市袋子放在玄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晃了晃：“我明天去北城有几场职业赛，大概要去两周。

他瞥了一眼了眼还坐在地上的清林，目光又转回到夏衍身上，“这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以前一个人在家里，不要好的。”清林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头顶还粘着一片便利贴，夏衍下意识伸手将便利贴摘掉。

夏衍假装没有听到清林的控诉继续，走到厨房往冰箱里塞速冻食品：“记得每天检查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上周我出差，这家伙吃了三天泡面。”

“清晏！！！你闭嘴，也没见你自己有好好吃饭，倒是管起我来了。”

清林看了看门，又转头看了看厨房里的夏衍“不对，这是夏衍的屋子，你不会进错门了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傻，这是夏衍让我带的，说是晚上要给你做饭。”

清林眼睛立马就亮了“真的？”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夏衍。

夏衍将最后一盒牛奶放进冰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他转身时顺手从挂钩上取下那条浅灰色的围裙，修长的手指在腰后随意打了个松散的结。

“嗯，好久没给你做过饭了。”他低头调整烤箱温度，声音混在预热的白噪音里，“你上次说想吃蓝莓蛋糕，一直没有时间给你做，这次正好做给你吃。”

厨房里很快传来处理食材的声响，清林和清晏这两个厨房杀手乖乖坐在客厅等待。

“职业赛不是年后吗？怎么提前了？”清林小声问道。

“投资方临时调整的。”清晏耸耸肩“没办法呀，生活不易。”

“那你自己也多注意点身体，又不是没钱花，天天训练到凌晨，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你哥我身体好着呢，”

两人这次难得和平地坐在一起谈话

没过多久谈话就被厨房飘来的香气打断，两人循着香味走向餐桌，清林顺手从冰箱拿出几瓶冰饮，却被夏衍中途截获。

“冬天还喝冰的？"他挑眉，声音温和但不容反驳“你生理期快到了，到时候还想肚子疼满地打滚？”

清林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小声嘟囔着坐回餐桌前。

夏衍将温热的红糖水放在她面前，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就像窗外渐渐融化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