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星性格活泼,很难做到像白可那样安安静静的。淑女一词注定不和她沾边。
她挑起话题:“西瓜先生喜欢上了柠檬小姐,然后他变成了什么?”
突然遭到提问,萧恒的头绪还未从数学题中抽离出来,机械地问:“变成了什么?”
苏沐星吐出两个字:“傻瓜。”
“为什么?”萧恒停顿一秒、两秒,似在使用工作量超负荷的大脑思考。
“因为爱情让人变愚蠢~”苏沐星握拳放在嘴边,投入感情的唱起来。
萧恒单纯的回答:“我以为是酸瓜。”
“无不无聊?”第三种声音加入对话,语言简短犀利。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无聊。”
“你们就是痛苦中找快乐。”
语文老师手背在腰后,腰间佩戴着扩音器,传出撕拉撕拉的杂音,她的嗓音掩盖不住的成熟与沧桑,没人知道她教学的四十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等在班级后面,上课铃迟迟不打,听见苏沐星和萧恒的话,实在听不下去。
“老师的话好有道理,我们太痛苦了,不创造快乐不行。”后排男生接话,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倾倒。
老师缓缓地说: “到高二就好了。”
苏沐星双眼雪亮,探直身子:“真的吗?”
语文老师语气肯定,下一句使他们如坠冰窖:“嗯,到高二你们差不多就适应了。”
“老师,你的话太让人伤心了,呜呜呜?”苏沐星夸张地表现出伤痛。
“一会儿上课抽背《观沧海》,背不下来的罚抄。”语文老师喊了一句,全班顿时陷入背书状态。
苏沐星伸伸懒腰,终于下课了。
萧恒攥住水杯去打热水,短袖的下摆勾住课桌抽屉底层的裂口,他没留意,起身出去的一刻,短袖两端分别受力,扯出一道五厘米的口子。
犯困眯觉的苏沐星激灵的抬起头,紧张地疯狂四处寻找声源,紧张程度不亚于丢了五百万人民币:“哦莫,啥撕开了?秦始皇赐我的丝绸撕坏了?!”
“秦始皇啥时候赐的你丝绸?我怎么不记得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李木哲像年代久远的老先生般戴上圆框眼睛,没有情绪起伏,语气平和毫无痕迹地接话茬,淡定地翻了一页历史书。
“我刚眯着了,梦里我跪在巨大的殿里,老祖宗指名道姓赐给我丝绸,一转眼怎么就撕坏了?”苏沐星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还没有回到现实。
何雯捂肚子笑得半死,好不容易喘口气:“太有意思了,下辈子还你们坐一起。”
“老祖宗赐你的丝绸坏没坏不清楚,但我的校服是坏了。”萧恒无助地拼凑撕开两半的短袖下摆,在缝好前不想说一句话。
“我有针线,可以帮你缝。”苏沐星迷茫的眼睛渐渐增添了几份清明,意识恢复过来。
“麻烦了。”萧恒侧身坐着,苏沐星提着线盒子放到他桌子上,走到他面前,三两下串好针线,弯腰缝补起来。
萧恒瞥见她垂在胸前的马尾,额头饱满光洁,鼻梁高耸立挺有颗极小的痣,标准的娃娃脸。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她左胸衣料上的胸牌,边缘是粉色的波浪,中间白色部分写着:“宇宙无敌美少女(自封)”。
苏沐星捏住短袖撕开的两片,一针一针地缝合,动作熟练轻快。
萧恒轻笑,温热地气息扑在苏沐星的额头,她恍然抬起头,一下子闯入他的视线。
苏沐星没有准备地愣住,片刻后问他:“怎么了?我扎到你了吗?”
“没有,无敌美少女。”萧恒舒眉,用只有他和她可以听见的音量叫她。
苏沐星低头瞥了眼左胸方方正正的胸牌,白腻的脸颊滚烫。
他没事看她的胸牌干嘛,还读出来。
“缝完了,大功告成。”苏沐星咬掉多余的线头,将针线收进针线盒,回到座位。
“哎呦,这针脚不错,高低封你为御用裁缝。”李木哲拽萧恒的短袖瞧来瞧去,赞叹道。
苏沐星:“太监没有任用权。”
李木哲向何雯告状:“管管你同桌。”
“管管你同桌。”苏沐星扒开下眼皮,拇指伸进嘴边,做鬼脸,有样学样地冲萧恒说。“略略略。”
殊不知她的样子有些可爱。
苏沐星端铁盘子挑了靠食堂里边的位置坐下。
白可夹起一块黄瓜丁,提了一嘴:“大沐子,你怎么还给副班长缝起衣服来了?”
“因为我对他愧疚,想赎罪。”
夹在的手一顿,白可担忧地问:“赎罪?你对他干了什么?严重吗,不会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词我用的严重了,你听我说。”苏沐星及时打断白可跑偏的脑回路,一五一十地说了她的猫吃掉他的鱼那件事。
“我以为那次以后再也不会遇见他,谁知道竟然和他一个高中,还一个班,还是前后桌。”苏沐星越说越气氛。“然后忘了和你说。”
“嗷嗷,我懂了,所以你今天主动帮他缝校服是为了减轻你的罪恶感,并且让他看在你帮他多次的份上彻底不计较这件事,是这样吗?”白可梳理完,换成自己的理解。
“这开悟能力,牛。”苏沐星握着筷子的手伸出一根拇指,她都没说自己的想法,白可就一点不差地猜出来了,不愧是和她睡过一被窝的人。
“那你也太难了。”
“没有啦,我还暗地里帮他挡过追求者,只是没和他说,他亲口说他想好好学习,不想被其他的影响,我于是帮他解决了。”苏沐星挑出菜里的青椒丝,塞口米饭嚼半天。
其实不止是今天这一次。刚开学的时候,她挽着白可沿操场转圈散步,看到附近篮球场,萧恒在和滕子言汗水淋漓地打篮球,她主动给萧恒送过水。
当时,滕子言还嫉妒有人给萧恒送水,没有人搭理他。
还有一次,午饭时间,苏沐星在食堂吃饭,身后排起长长的队。
与她平行的是萧恒,苏沐星刷完卡端着红烧肉盖饭转身要走出队伍,余光注意到饭卡余额不足的萧恒。
苏沐星停顿一下,退回去,帮他刷了饭卡。
那时候,他们还不熟,她突然伸出的援手足以让萧恒惊讶,他道谢后承诺充完饭卡会请她吃回来,苏沐星本就是为了减轻心里的愧疚,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拒绝他的请求,告诉他不用还了。
做完这些,苏沐星才敢做到心安理得的在他前面晃悠。
“那你现在仍然有罪恶感?”白可掀眼皮问。
“没有了吧,反正可以正常和他相处了,其实相处中我发现他人不错,是我把他看窄了。”苏沐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但是他的那条鱼似乎很贵。
这哥脾气这么好的吗?把他鱼四舍五入整死了,都不发脾气。
苏沐星停止琢磨,认真吃起饭。
食堂窗户旁的萧恒发了个喷嚏。
滕子言条件反射地挪饭盘,不满道:“你别喷我饭里,还让不让人吃了?”
萧恒:“……”
“我用纸捂住了。”
“你的那块肉还吃不吃,不是我说,你吃饭好慢。”滕子言**裸地盯着萧恒盘子里的那块肉,他们买的一样的菜,他的炫完了,也不见萧恒动筷子。
他偷摸白萧恒一眼,吃饭都不积极。
“谁像你狼吞虎咽,没个吃相。”萧恒光明正大地嫌弃对面的滕子言。
滕子言跟他斗嘴,你一言我一语,吃了半天:“就你清高得了吧。”
萧恒半威胁半玩闹道:“你还想不想要这块肉了?”
“哎,成,你说什么是什么,肉我叨走了。”滕子言为了肉服软,让让他。“你多吃饭,瘦的骨头架子似的。”
萧恒打算礼尚往来,也关心他,但是抬眸看看他吃的正欢,哪里用得到他嘱咐他多吃饭。
滕子言同样没胖到哪去,他整天上蹿下跳呆不住,吃进肚子里的饭全部供应运动量了。
倒剩饭时,四人遇到一块。
“hello哇。”苏沐星招招手,等在一旁。
“好巧,你们也来吃饭啊。”
萧恒倒完餐盘,跟在滕子言后面,握拳在他的头顶来了一个暴栗:“净说些废话。”
滕子言弯着腰,为自己辩驳:“我总不能让她冷场吧。”
“把你们的Q|Q号给我们吧。”苏沐星提议回去加好友。
萧恒在白可的便利贴下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们:“互相给一下吧。”
“好啊。”苏沐星写了两份,给萧恒和滕子言。
滕子言捏着三张黄色便利贴,心中读了一遍号码。
“你们周末有安排吗?”萧恒找话题,看向右边的两个人问道。
苏沐星和白可对视一眼:“我们计划这次月假去爬山。”
“诶,爬山好啊,还能在山顶看日出。”滕子言冒出脑袋,胳膊搭在萧恒脖子上。
“要一起去吗?”苏沐星小声询问白可的意见后对他俩说。
萧恒眨眼,肩膀和苏沐星不在一个高度,温声回复:“可以。”
“我也没问题的。”滕子言在萧恒旁边没存在感,绕到白可旁边比手势。
白可在人多的场合自动切换不说话模式,滕子言主动朝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白可弯了弯嘴角。
苏沐星拍手比耶:“好,那就这么约定了,具体的事等到放假咱们组个群,到时候群里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