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太阳下雨难捉摸 第12章 心念

临近中午十二点，黎忱飒都没有起床。她是一个睡眠不足八小时就觉得对不起床的人。可昨天晚上十一点就躺下了。睡一圈还不醒？郑歆不免有些担心，轻轻叩响她的房门。

黎忱飒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一闭上眼就看到钟奕让蜷缩在沙发哭泣的画面。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他的孤独和落寞，晃得黎忱飒眼睛疼，止不住掉泪。

她想自己可能是要来大姨妈了，情绪才会如此不稳定，心口才会一阵一阵的发紧，才会心疼他……

“飒飒，起床了。”郑歆推开一条门缝，猫在那里用气声说道，“该吃饭了。”

黎忱飒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脑仁闷疼，眼睛发涩。过了半晌才应道：“你们先吃吧。”

“好吧。”郑歆轻轻带上房门。

二十分钟后，黎忱飒踱步到餐厅，面如死灰，有气无力地拉着餐椅，一面问：“陆璘呢？”

“我们俩都吃过了。”郑歆看黎忱飒的脸色明显比平时发白，双眼通红发肿，急忙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可能睡多了。”

“你先喝点儿水。”

黎忱飒端起玻璃杯，突然想起自己遗落在三楼的马克杯。也不知道钟奕让后来怎么样？

“我跟你说，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钟奕让那样的。”

黎忱飒差点儿没一口水给自己呛过去。

“哎呀，你喝慢点儿。”

黎忱飒咳了几声，又清了清嗓子，一颗心虚悬着。什么情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是自己和钟奕让的谈话音量没掌握好？扰民了？被眼前这位听了门缝？因此她选择在饭桌上直言相劝？

黎忱飒正琢磨着如何含糊过去，只见郑歆一只手托腮，把刚才的话题延伸了下来：“跟他在一起气氛都能让他给冷到凝固，巨没意思。要找就找张伟那样的，看脸就觉得喜庆。而且还能弹吉他唱歌给我听，嘿嘿嘿！”

原来是郑歆自己在思慕他人。

警报一解除，黎忱飒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打趣道：“张伟你就别惦记了——不过我看冷冰伟可行。”

“你别乱说！”郑歆倍儿激动。

这时，陆璘一边往过走一边说道：“蓝朔也说下午有篮球赛，你俩去不去？”

郑歆忙说：“去，当然去了。”随后对着黎忱飒挤眉弄眼，“飒飒，蓝朔也问你去不去。”

话音一落，只听冷冰伟的声音从他房门口的方向传来：“去！我也去！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郑歆对着空气翻个白眼：“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郑歆，你脸怎么红了？”状况外的陆璘突然说道。

郑歆立马双手捂脸：“有吗？”

……

学校篮球场上站着许多男男女女，黎忱飒还是那副郁闷模样。

男生们为了抢一颗球在十一月份都能精力充沛，她能理解，可对于那些站在一旁兴奋地唧唧喳喳的女生们，她着实不敢苟同。

她本不想来。天这么蓝，阳光那么暖，她宁可躺在床上看看电影、翻翻小说，同时打打瞌睡。可三楼躺着一个巨大的心理隐患，尽管内心担忧着，却又犹如明镜一般，还是走为上策，不要徒增尴尬为好。

临出门前，冷冰伟让黎忱飒给钟奕让发条短信，黎忱飒果断拒绝。可冷冰伟那小子还是趁她不备，一把抢过手机，编辑出一条内容及其暧昧的短信发送给钟奕让。黎忱飒又气又急，不管怎么垫脚伸手去抢，还是敌不过身高优势。

“少了个们。”冷冰伟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这样说道，语调中全是轻快。说完他就愉快地走去玄关换鞋了。

[亲爱的小让让，我们去学校了，你起来的时候记得吃饭呦~如果想我，可以来学校篮球场！]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此时的黎忱飒握着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忧心忡忡。

而不远处，蓝朔也正向她走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毫不避讳，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冷不冷？”

黎忱飒僵在原地，感觉脸要发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冷冰伟是十分看好钟奕让和黎忱飒的，这半路突然蹿出来一个打情骂俏搞暧昧的，必须得替他兄弟打抱不平。于是乎，走上前贱嗖嗖地说道：“哎呀，暖死了～！”

郑歆呵斥：“冷冰伟你别闹！”

冷冰伟咧嘴笑着，一把搂住蓝朔也的肩膀：“哥们儿，趁比赛还没开始，咱们先去热热身呗？”

蓝朔也当然知道冷冰伟口蜜腹剑，拿开他的手轻轻一笑：“好啊。”然后又对三人说，“你们找个暖和的地方站着。”

看着两人走远了，黎忱飒为了缓解尴尬，忙开口说道：“这篮球比赛怎么就不能弄在室内呢？多冷啊。”

“是啊！”郑歆嬉皮笑脸，“好冷啊~！”

靠！多此一举。自己又给兜回来了。

“飒姐，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的啊？”陆璘笑嘻嘻地问。

“好什么好啊。”郑歆接话，“这叫暧昧期。”

黎忱飒没好气地横一眼：“中午吃撑了吧！”

“蓝朔也这个人真的挺好的。”郑歆说，“尤其是篮球打得好，高中体活课经常被女生围观。现在大学更抢手了，你赶紧收了他吧！”

“我也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陆璘附和，“等真的好了，记得请我吃糖啊！”

黎忱飒额头三条黑线，摇摇头走向一旁。

突然，篮球场的方向一片哗然，瞬间一大群人围在了一起。三个人互相看看，估摸着是打起来了。郑歆第一个拔腿跑过去，黎忱飒拉着呆站在原地的陆璘紧随其后。

“有人受伤了！”

“崴脚了！”

“不会骨折吧？”

“医务室，快送医务室！”

听着人群的吵吵嚷嚷，郑歆神情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没看到冷冰伟那个二货。慌忙拨开人群挤进去，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让她失望。

郑歆一个箭步冲过去蹲在冷冰伟的身边：“冷冰伟，你没事儿吧！”

冷冰伟低着头用微弱的声音提醒她：“别叫我名字，太丢人了！”

“现在是丢人重要还是脚伤重要啊！”郑歆急得大叫。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力气，拉起他的一条胳膊绕在自己肩膀上，一下就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对着围作一圈的男男女女喊道，“看什么看，都他妈给我闪开！”

……

翌日——

自打午饭过后，冷冰伟的电话就没断过。举着电话手太酸，索性他打开免提，躺在床上聊得不亦乐乎。要是一些亲朋好友打来问候也就罢了，全部都是一些声音爹爹，说不了几句就嘤嘤哭泣的姐姐妹妹们。

门也不关。当然他是故意的。

郑歆受虐似的坐在一楼沙发上，嘤嘤的哭泣声音又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低声唾骂一句：“奶奶的。”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啪”地一下甩下手中的抱枕，起身杀气腾腾地走到冷冰伟房间门口，往门框上一靠，双手顺势环绕在胸前，提高声音说道：“别再浪费你那几滴眼泪了！今天你是第七个打来的！都可以召唤一条神龙了！为了这么个货色你哭的梨花带雨值得吗？想想真是给女生丢脸！你赶紧挂了电话去翻翻书吧！”

冷冰伟听得心花怒放，没等电话那头的女生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郑歆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你打电话就打电话，开什么免提！打扰我们休息了你知道吗？住宿有个胡玲娜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冷冰伟一只手撑着脑袋贵妃躺：“我受欢迎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你回房间不就听不到了？再说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就算理亏郑歆也要蛮横一番，“你这样严重打扰我们休息了！”

“你们休息？什么时候见你们十点准时关灯睡觉了？钟奕让更是我这个兄弟都受伤了还跑出去浪。”说着，冷冰伟突然坏坏一笑，全是郑歆那副打翻醋瓶子的样子使然：“喜欢我就直说嘛！干嘛骂那些女生呢？”

“谁喜欢你啦！”郑歆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却愤愤走上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颗大橙子，卯足了劲朝冷冰伟的脚上砸去，“我才不喜欢你呢！”

“你杀人啊！”冷冰伟捂着扭伤的那只脚哇哇大叫，“出问题你养我啊！”

郑歆站在那里得意地笑：“你还真是笨呐，打个篮球都能扭到脚！”说完，一个潇洒的转身，消失在门口。

冷冰伟不服，对着门口扯着嗓子喊：“不是我不会打篮球，是我对它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将来可是玩儿音乐的人啊！还有你别忘了，昨天你可是听到我受伤后第一个冲过来的人！”

郑歆边走边咕哝：“经济学还没弄明白呢，还玩儿音乐。你玩儿个锤子！”

……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呼地吹着，吹得人的手和脸颊通红。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掩盖住心因欢喜而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有好几次，郤家唯跟在他们身后走着，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心因欢喜而能自在。

可郤家唯不自在。

她看着他们。她的头顶将将到他的下巴，情到浓时，他会伸手过去轻轻揉乱她的短发。每当这时，她都像是一只猫—— 一只收起高傲只展现温柔的猫。

郤家唯尽量漫不经心地走在他们身后，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衡不去怨恨任何一个谁。

是的，只能尽量，无法完全。

如果他和她确定关系，郤家唯也能让自己的心里慢慢少一些念想。可他偏不，他偏要一面和她暧昧不清，一面又时不时地单独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站在那里，眼底的柔光变得阴郁，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次一次地扰乱郤家唯原本就要下定的决心。

真贱。郤家唯嗤笑。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他，亦或是她。

“家唯，走快点儿啊！”

她回头，笑得那样灿烂，郤家唯还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既然逃不了，就只能走近他们。即使强颜欢笑，也不能表现出一丝在意。

就这样吧。

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