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谢你,没有你的信笺,师弟不会放我出山。”
在**门游玩过后,夜黎声称要哄我入睡。
我已不是小孩子,义正言辞拒绝她后,她便不掩失望的和楚客出去了。
至于我为何身在此处,还窝在这里偷听……
我看了眼蹲在我身旁的少年。
他眨着桃花似的眼睛,蒲扇一样的睫毛投下几丛暗影。
“小点声,这可是我找到最佳的偷听地点。”
“前辈议事,我等非礼勿听。”
闷闷吐出这串话语,我的额头就被他用指节弹了一下。
他气急败坏地看向我,“你傻不傻,我们怎么能算偷听,是光明正大在听。”
“你不是**门的弟子吧。”
我迟疑点头,他便又小声叫嚷:“我说呢,呆板的像个剑修。”
眼前的少年穿着不凡,我认出他手腕上的法器,是炼器师姜武前辈的困龙锁。
“你是**门的人?”我反问他,他答的很快。
少年嫌弃道:“才不是,我是岐阳宗的少宗主,鼎鼎大名的齐云炀。”
如果人的一生真的有机会可以在某个阶段重新来过。
我想,我一定会在初次见到齐云炀的时候,告诉他生人勿信,要有戒心。
我见过齐云炀的画像。
父亲为我挑选夫婿,齐云炀相貌俊秀,境界与我旗鼓相当。
父亲说他是个好孩子,若不是宗门拖累,万万不会入赘给我。
知晓齐云炀的身份,我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齐云炀告诉我,他是夜黎的远房亲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们身上的血脉同源,在很久很久以前,两家人可能是一家人。
夜黎修炼的功法极易积蓄诡气,多年来,**门想到的办法,就是依靠同源的血脉,取其血入药,制成压制诡气的灵丹。
“这办法也不顶用,因为破镜的日子就要到了。”
齐云炀在我身旁轻轻叹息。
不远处的湖心亭中,对座品茗的两人却神情淡然。
“我要到离开的日子了。”夜黎望着湖水里的白荷,这是她拜入**门那一年亲手种的。
**门主修魂术,这里的植被大多都是灵物,少见这样凡俗里的荷花,能在阴魂气息遍布的地方亭亭玉立。
楚客收回目光,轻声问夜黎:“梵天破镜前留下一把破剑,他托人将剑和剑鞘送到山泉北,你若想看,我带回给你。”
梵天是夜黎的道侣,两人吵吵闹闹一辈子,都说梵天恼了夜黎,早早逃出**门,道侣之间名存实亡。
只有楚客知道,梵天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夜黎。
梵天也是一名剑修,他是山泉北的客卿长老,只是多年前破镜失败,最终陨落而亡。
修士逝去后,身体发肤也会消散于天地。
夜黎这次停顿了很久,久到楚客以为她并不想要那把剑,也不想再睹物思人。
“带回来吧,十五日后雷劫将至,我渡劫前留下一个木雕人偶,他也留下一把剑。”
山风习习,夜黎的声音听上去无悲无喜。
她抬头望着云层渐深的天际。
“带回来立好衣冠冢,我们也算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