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遥遥领先年轻一辈,山泉北再无一人将我当成垂髫小儿。
我不免皱起眉。
夜黎在我身旁站定,她身上的黑气原本连绵不断,笼罩在她周身,宛如一团不详的雾。
可在我面前,随着她的靠近,她似乎有意收敛,身上的淤秽雾气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挑眉问我:“小娃娃,今年何岁,楚宵对你可好?”
楚宵是父亲的名讳,父亲的师门长辈仙逝后,我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叫他。
“父亲很好,我也很好。”
我不欲多言,除了楚客和师兄,夜黎是为数不多关心我的人。
“剑法学到第几层?你们山泉北有像样的师父么?”
她自说自话,笑眼微眯地问我。
问完不等我回答,她便有了答案。
“楚宵真是废物,养孩子都能养成闷葫芦。”
“我都说了,当年若是将你抱来**门,我定然能将你养成天下一等的潇洒人。”
说话间楚客上前,毫无形象地挤开喋喋不休的夜黎,“好了,好了,初次登门拜访,你也该有些前辈的样子,就这样在山脚下招待客人,传出去**门的名声可就毁了。”
“**门有什么名声,都躲起来当了三百年的乌龟王八。”夜黎不满嘟囔,可也知晓分寸。
她拉过我的手,带我腾云而起。
我这才发现,**门从山脚起就有护宗大阵。
我从方才她和楚客说笑,看出夜黎与山泉北关系匪浅。
**门地处广阔,依山傍水,俯瞰整个宗门,比起山泉北也不遑多让。
夜黎捏捏我的脸,笑容无害道:“你莫怕我,算算岁数,你还是叫我姐姐比较好。”
楚客的闷笑声在我们身后。
我恍惚想起,夜黎这样的人,既然和楚客相识,又怎么可能利用楚客渡过修炼难关。
这一趟**门之行,原来不是楚客的生死存亡,而是平平无奇的故友相逢。
夜黎与我的说笑中带着丝丝怀念。
她与我套近乎,“我认识你娘,她是顶好的姑娘,你和她真像。”
见我无动于衷,她便又说:“楚宵有胆子放你过来,是为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小静潭,我很想见你的。”
我的心在渐渐往下沉。
夜黎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对我的亲昵,与楚客之间的惺惺相惜,都让我无比的放松。
山泉北上曾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
长生关未过,所有过往岁月都是徒劳。
临出发前,父亲与我说过夜黎。
魂术修炼至圆满,修士身上因为凝聚的诡气而沉疴的痼疾会越来越多,要想彻底解决,方法只有破镜飞升与天同寿,或是放弃一身修为,重新回到筑基期修士的起点。
这和剑修放弃本命剑异曲同工。
我没有放弃本命剑的勇气,修士修炼大多不易,世间又有多少修士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我如今的境界。
换作夜黎,她为一宗掌门,身上的担子远比我要重。
**门师承单传,门主之位,只有她这一脉传承。
父亲告诉我,夜黎的师父,上一代的**门门主便是破镜失败,身死道消。
我忽然明白父亲为何会说,经此一行,我会明白剑道取舍。
云雾拂过山峦,夜黎亲自带我们进入**门,她只身在前,热情地介绍,像是要把所有的一草一木都记下来。
我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还有独属于女子的柔软。
有关于母亲的记忆离我很远。
夜黎说她认识我的母亲。
红蝶飞舞,麒萱花开。
若是母亲还在,她也应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