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郎雯他们回来了,没有带回什么消息,四个人坐在虎轶薇的屋里沉默。狐铃谣是被郎若孤叫来的,原本她才初初窥得自己的心思,还在屋里骂自己无耻,是不想看见虎轶薇的。几人沉默一会儿后,虎轶薇轻轻开口:“等到了赢芳州再看看罢。”
郎雯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来,递给虎轶薇,脸上微微泛红:“前辈,这是恢复灵力的丹药,若是前辈不嫌弃便收下罢,赢芳州兴许还有凶险。”虎轶薇明白,郎雯送上的定不是凡品,但此刻她比自己更需要这瓶药,便摆了摆手:“我尚且无碍,你昨日受了伤,还是你自己留着用罢。”
见她们两人在这里让来让去的,狐铃谣咬了咬后槽牙,就你俩有情有义!但随即察觉自己的嫉妒心,又觉羞愧,全然没有注意一旁的郎若孤将他的丹药递给了她。郎若孤见她没有察觉,又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狐铃谣才瞧见他手上握着的丹药,也摇了摇头:“我用不上。”他们狐族的魅术名声在外,他们的治疗术却鲜有人知,那是因为他们的治疗术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有时甚至得贴上修为,因此他们鲜少替人治疗,有许多人甚至都不修习替人治疗的内功运转法,到如今,也只有狐王一脉还承袭了此法。
若是追溯起来,魅术也是治疗术的一步,只不过是自疗法的一步,化他人的灵力修为为自己所用,为自己疗伤,是故,他们狐族很少研制疗伤的丹药,那哪儿有去别人那儿吸一口来得快。不算去旁人那儿吸取,单单她习得九尾,于她而言就有九条性命,不过任何一条尾巴,甚至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是她辛辛苦苦修来的,不到迫不得已,是万万舍不得的。也是因此,尾巴于狐族而言极其重要,又因修为都在尾上,尾巴尤其尾根十分敏感,向来是只有配偶才能抚摸的。
这些外族人皆不得而知,只以为她是谦让,要将丹药留给郎若孤。郎若孤亦是如此认为,将丹药收好,情深意切地望着她:“就先放在我处,待需要了再问我拿。”狐铃谣不愿与他多说,便点了点头。
既然无事可谈,几人便也散了,郎若孤先起身离开,郎雯也跟了出去,只有狐铃谣坐在那儿不动。虎轶薇见她既不走,也不理自己,以为她还在生气,便道:“你若是生气,便回自个儿屋里气去。”狐铃谣本只是因着心虚,如今被她一句话倒激得果真有些生气,气呼呼地瞪了她两眼:“要不是想听颡魈的话,我才不留这儿呢!”
“有求于人还没个好脸色,真是难伺候。”虎轶薇说完,也不再理她,径直冲着颡魈抬了抬下巴,“你说。”颡魈立马从她的肩头跳上桌子,变得稍大一些,装模作样地拿起茶杯来喝茶:“他们在镇子上什么也没发现,就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几个狼族的人,有一个他们叫长老的,听他们说了迷形的事,就把药给他们了,说赢芳州有危险,有几个狼族人查到那儿就失踪了。”
虎轶薇看着她:“你跟进去了?”颡魈点了点头,“他们叫我在外头等,我变得很小很小跟进去,没有到里头,怕他们发现,在门口看见听见的。”狐铃谣追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颡魈托着下巴想了又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哦!他们说赢芳州里有个红花楼,里头有蹊跷。”
虎轶薇点了点头,看向狐铃谣:“你的情人有事瞒着你啊。”狐铃谣哼了一声:“谁心里没点秘密。”尽管两人不欢而散,但去赢芳州的路上,狐铃谣依旧是跟着虎轶薇走。
虎轶薇看着前方的郎若孤,很不理解狐铃谣的行为:“你应该跟着他走呀。”狐铃谣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跟着他走?”虎轶薇瞪大了眼睛,觉得这问题真是稀奇极了:“你喜欢他,不得跟他走吗?”狐铃谣“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道虎轶薇喜欢她便想试探试探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倒是比自己还在意郎若孤,又是叫自己注意郎雯,又是叫自己跟上去的,昨日甚至还挑拨离间,这手段哪儿瞒得住她。
虎轶薇见她没有动作,又催促两声,狐铃谣反倒笑了:“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想待哪儿就待哪儿。”若前头是扈公子,狐铃谣定是毫不犹豫黏上去了,可自打这扈公子坦白身份以来,狐铃谣对他兴致缺缺,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喜欢的是竹屋里那个扈公子,并不是前面那个郎若孤,可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呐,自己变心也太快了。
虎轶薇更是奇怪:“我想什么了?”她不过是觉得这小狐狸笨兮兮的,不跟着喜欢的人,跟着她做什么啊,难不成还防着自己?若自己真要瞒着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拦不住呀,哪儿需她费心背后做手脚,实在是笨极了。
狐铃谣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她若是拆穿这母老虎的心思,以她的脾气指不定还要跳脚呢,哎,自己确实是好看了些,人见人爱也是正常的。
到了赢芳州,四人在客栈落脚,用了晚膳不算太早,郎若孤与郎雯要出去探听消息,先前也是如此,只不过昨日颡魈才透露了消息,虎轶薇狐铃谣二人自是明白他们要去哪儿,也不拆穿,只点头应下,似乎对他们的去处毫不关心。
等他们走出一段路,虎轶薇才站起身来,狐铃谣亦步亦趋跟在她边上,虎轶薇来到红花楼门前,往里头望去,正好瞧见一片衣角,是郎雯上了楼。狐铃谣抬头看了眼招牌,那招牌虽然大极了,却没有威严感,招牌边上缀满了花,透出一股不正经的味儿来。
尽管门口无人招呼,但里头的脂粉香已经扑鼻而来,两人也能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虎轶薇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打量招牌的狐铃谣,打趣道:“到你的窝里了。”狐铃谣极不服气:“虽然我们爱用双修,但流连花楼的人能有多少灵气给我们?话说得那般早,里头万一有你的族人呢?”
虎轶薇想了想,不论是母老虎迎客还是公老虎逛花楼,她都想不出那该是怎样的情形来:“呵,看来你对母老虎还是不够了解。”母老虎是做不出这样的勾当的,而公老虎家里但凡有一只母老虎,也是不敢来的。
两人踏进门口,里面男人女人好不热闹,喧嚣声顿时淹没了二人,有热情的女人迎上来,虎轶薇先是后退半步,那女人便十分老道地停住了脚步:“两位姑娘头一回来罢,是来喝酒的,还是想看看小厮?”
虎轶薇扔给她一小粒银子:“有雅间吗?我怕吵。”那女人连声应道:“有有有,客官楼上请。”一面说着,那女人一面在前头带路,将两人带进一个雅间。虎轶薇又开口道:“先送些酒来。”那女人显然是见多识广的,并不觉得姑娘来花楼有甚稀奇的,扭着腰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有龟公送了酒与几个小菜来。
狐铃谣拿起盘子里的果子咬了一口,有点酸酸的:“想不到你还是这种地方的常客。”虎轶薇拿起酒壶闻了闻,里头并没有加什么药,才给自己斟酒:“我只不过有个脑子罢了。”狐铃谣一跺脚:“你说谁没脑子呢!你方才还污蔑我族,你瞧,这儿哪儿有狐狸?你得跟我道歉!”
虎轶薇点了点头,这里头多是人,倒也有几只妖混入其中,只不过是花妖,道行极浅,她一看便知,可见传闻中对狐妖的评价还是有些偏颇的:“是我以偏概全,对你们抱有偏见,确实不对,对不起。”
狐铃谣还以为她会将此事轻轻揭过,毕竟她修为摆在那儿,自己也无法拿她如何,况且那本也就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料她竟坦然承认并道歉了。又见她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潇洒恣意地拿起酒杯饮酒,狐铃谣呆愣在那儿没有说话,虎轶薇又给她面前的酒杯里斟上了酒:“怎么?又傻了?”
狐铃谣扭扭捏捏地拿起酒杯,突地不敢去看虎轶薇的眼睛,将眼睛瞟到一侧:“其实……你也挺好的。”虎轶薇并不知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一脚踩在踏上,侧着身子去看窗外:“我是极好的。”
过了一会儿,虎轶薇指了指外头台子中央的那个姑娘:“你看她。”听台下的人喊,那姑娘叫心儿,她瞧着不像是人,可也瞧不出是什么妖。狐铃谣将那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扭头看向虎轶薇:“有蹊跷?”虎轶薇微微皱起眉:“瞧不出是什么,倒是挺美的。”倒不是她真觉得心儿美若天仙,只是台下的人有些痴狂,瞧那架势,心儿该是这红花楼的头牌。
狐铃谣捏着虎轶薇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了回来:“比我美?”虎轶薇平心而论:“自是比不上你。”虎轶薇又将脑袋转过去,盯着那姑娘瞧,势必要瞧出点什么来。狐铃谣心头涩涩的,嘀咕道:“不好看还直盯着看,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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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