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郎雯和郎若孤虽早已知晓虎轶薇实力强劲,可如今亲眼瞧见了才知其强悍,心中既是庆幸两族不曾交恶,又庆幸此次有其相助,否则别说查明真相,他们在沼泽那边还过不来了,纵是想尽办法过来了,也定是要丧命于此。
郎雯二人将妖兽解决后,尚来不及喘气,便听沼泽处传来动静。
虎轶薇狐铃谣自然也听见了,两人紧盯沼泽,只见沼泽开始冒泡,弥漫在上面的毒气开始四散,四人屏息闭气,小心谨慎地看着变化,不敢轻举妄动。
猛然之间,有一只妖兽冲了出来,直往虎轶薇而来。虎轶薇将刀横在身前,刀柄瞬间伸长,又变回方才杀气腾腾的长柄大刀来,挡住妖兽一击,那妖兽往后退了几步,又冲过来。狐铃谣甩出九节鞭想上前帮忙,虎轶薇微微侧头:“躲好。”她知晓狐铃谣上去只有受伤的份。
果然,郎雯和郎若孤冲上前来帮忙,却被那妖兽一尾巴甩到地上,摔得不轻。狐铃谣见此收回自己本要上前的脚,明白自己上前帮不了忙。
虎轶薇与妖兽大战了几个回合,虎轶薇瞧得出这妖兽与方才那群并不相同,似乎有灵识,便试探道:“你为何打我?”果然,那妖兽开了口,声音听上去倒挺稚嫩:“你吵醒我啦!”
若是刚开智的妖兽,断然不会有这般修为,尽管声音稚嫩,虎轶薇猜测这妖兽岁数不小:“既然你有灵识,为何躲在这里不出去?”
那妖兽一面喊着“太吵了”,一面攻打虎轶薇,虎轶薇故技重施,放出虎威压住妖兽,这妖兽还在挣扎着,虎轶薇的刀已经砍至眼前,妖兽奋力挣脱虎威,滚到一旁见虎轶薇的刀紧接而来,赶紧求饶:“饶命!”
虎轶薇将刀偏转方向,砍在一旁,哪怕是滩涂也被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纹,那裂纹延展至沼泽,沼泽里头的那些泥浆都炸裂开来。妖兽不见害怕,反倒欣喜万分,跑到虎轶薇边上:“好厉害,我要跟你走。”
虎轶薇权当没有听见这句话:“你在此处可有见到什么人来采花?”说着,用脚尖点了点滩涂上狼藉一片的迷形。妖兽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睡觉,刚刚才被你吵醒。”
虎轶薇蹙眉问道:“你是谁?多大了?”
那妖兽抖了抖身子,可惜身子过于庞大,虎轶薇根本瞧不出她在撒娇:“我叫颡魈,我从小就睡在这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颡魈?这妖兽之名虎轶薇在书中见过,这是上古妖兽,虽比不上上古四大神兽、十大凶兽、十大妖兽那般声名赫赫,可毕竟是上古的妖兽。尽管书籍中只记了寥寥几笔,可上古的妖兽若能留到现在,已是十分稀奇,难道狼狐二族的族人是被她所食?
“你可见过别的妖族来此?”虎轶薇再次提问,颡魈连连摇头,有些小脾气:“我都说了我一直在睡觉,谁也没见过。哪儿有那么多人有本事将我吵醒?这里可安静了。”
虎轶薇回忆着书籍中对颡魈的记录,那寥寥几笔倒是也能对上,若这真是一只年幼的颡魈,确实没有理由骗他们,再打不过自己,一头扎进沼泽不出来,自己也不能将她如何。虎轶薇点了点头,转身要进那洞穴。狐铃谣亦步亦趋跟上,郎雯郎若孤早已从地上爬起,也跟了上去。
颡魈也跟了上来,那脚步声像是能将洞穴震塌,虎轶薇转头瞪她,颡魈还一脸无辜:“我要跟你走。”她在沼泽里已经沉睡许久,最近这一觉也已有上百年了,被虎轶薇吵醒后在沼泽底下偷偷看了她一会儿,决心再试一试她的本事。她打不过,更觉欢喜,娘说过外头很危险,如今她找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能出去了罢。
虎轶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般大,带着不方便。”
颡魈听了,立马施法变成小小一团,跳上虎轶薇的肩头:“这样可以了吗?”
颡魈是古兽,虽有灵识,却不喜变幻人形,虎轶薇想了想,警告她一番:“要跟着我也可以,若你在外头惹了事,可没有地方给你躲,我也不会客气。”颡魈害怕地抖了抖,还是咬牙坚持:“我不惹事。”
尽管颡魈已经变小了,可方才刚受了她一击的郎雯郎若孤二人依旧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与其保持距离。如今二人身上都带着伤,尤其郎若孤,瞧着颇有些狼狈。原本他们是可以用法术给自己疗伤的,可大战一场后本就有些力竭,此后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法术还是先留着更稳妥些。
狐铃谣倒是不怕,瞧着她变小了,还时不时伸出手去逗逗她,起初颡魈还龇牙咧嘴地吓唬她,可被虎轶薇吓唬过的狐铃谣根本不觉这吓人,反倒乐得咯咯笑。虎轶薇侧头看了看她,心道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这洞穴不大,但挺深的,狐铃谣发现墙壁上有不少抓痕,甚至还有被撞出来的小坑,上头还是斑斑血迹:“那些妖兽自己与自己打斗得这般狠,哪怕未开智的野兽,也不至于疯狂到在自己窝里乱打乱咬,恐怕它们不是没有灵识,到更像是失去理智了。”虎轶薇也点头表示赞同,方才打斗时她便有疑惑那些妖兽不知疼痛,如今狐铃谣的猜测她倒是挺认同。
郎雯立马想到迷形:“可是迷形?”虎轶薇摇了摇头:“迷形能让你现形,但似乎并没有消磨理智的作用,应该还有别的。”狐铃谣拿起手上的那株迷形:“这迷形与那夜瞧见的还是有些不同,闻起来有些不同。”
虎轶薇是瞧见过那只虫的,知晓单靠滩涂上生长的那种迷形,还无法让郎若孤现形。狐铃谣很快又有了新发现,她跑到前面墙边蹲下,从一道裂缝里捉出一只虫来,那虫被她用法珠封住,在里头行动自如却无法逃出。
狐铃谣将法珠递给虎轶薇:“这里出现的虫子定有问题。”虎轶薇定睛一瞧,是她那日客栈里瞧见过的:“郎若孤现形那夜,这虫子出现在客栈。”郎若孤一听,马上在洞穴里寻找起来,可惜却没有再找到。
虎轶薇猜测道:“这虫子恐怕是以迷形为食,寄居在迷形里,离开迷形活不了多久,没准儿叫你现形的不是迷形,而是这虫子。”郎雯皱起眉来:“难道迷形是这虫子的名字,而不是这株草的?我当初见人拿着这株草,叫它迷形,便以为是这株草的名字,这般想来,没准儿这虫子才是迷形。”
狐铃谣又甩了甩手上的草:“方才这些草里头可没有虫子,这虫子应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这并不是自然便有的东西。”虎轶薇捏着法珠仔细看了看,这虫子说是虫子,更像是一道蛊术,它消散时的毒气才会叫妖现形。那这般算来,那夜该有三只迷形才对,可山头为何只留有一株草?一株草里能有三只虫?
虎轶薇扭头去看郎若孤,神色冷淡:“你为何要将草藏起?”她本就是想诈一番,可郎若孤知晓她的本事,听她猜出,半点不敢隐瞒,低头抱拳道:“晚辈当时不知前辈有心相助,担心此物遗失,便先收好了,还望前辈见谅。”他说的是事实,若他是虎族人,恐怕虎轶薇还要赞他一句小心谨慎,顾全大局,可当下被人隐瞒实在高兴不起来,冷哼一声:“什么前辈晚辈,你跟我一般大。”话里话外均是嫌弃郎若孤没本事。
虎轶薇这般说,郎若孤只能将头埋得更低,郎雯虽认为郎若孤做得不错,却也不敢替他说话。狐铃谣慢悠悠地开口:“她若不想帮你,想要害你,需要绕那么大弯子?留错了心眼。”原本虎轶薇以为狐铃谣会替他求情,不想却替她出言责备,心里好受一些,又叹那蠢狼还不如小狐狸聪明。
颡魈虽然没听明白她们说的话,当下在虎轶薇的肩头蹦跶得像只鹦鹉:“蠢货!蠢货!”
虎轶薇自也不再说什么,抬脚往里头走去,狐铃谣摇摆着她的腰肢跟在身侧,郎雯拍了拍郎若孤,两人也跟了上去。
洞穴里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地上散落着一些动物尸体的碎屑,该是那些妖兽的食物,这洞穴更像是关着它们的牢笼,而外来者只会成为它们腹中食物,是故这里无人看守,也不适合有人看守。
这洞穴越走越窄,到后头仅容一人走过,那些妖兽是通不过的。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尽头,郎若孤此时走在最前头,他在附近摸索,寻得机关,打开一道石门,众人走出洞穴已到了山的另一头。
几人下了山,先在一处林子里歇脚。
虎轶薇坐在树底下,转着扳指,看向一旁的狐铃谣:“你情人受了伤,怎不去照料?”
狐铃谣坐在虎轶薇身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点伤,他自己能用法术治愈,有什么好照料的。”虎轶薇又看了看前头,郎雯正将水递给郎若孤,两人在说些什么,而狐铃谣正和颡魈大眼瞪小眼,根本无暇顾及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