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都在这片静谧时光中沉入梦乡,城市的喧嚣也暂时平息。窗外只留有微弱的月光或街灯穿透黑暗,投下淡淡的光影。
也正是在这种宁静的夜晚,可以清晰地听到平时被噪音掩盖的声音,比如今天房间外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方圆兄弟俩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方以宁说出自己的猜测后,连忙捂住嘴。让方圆躲在自己背后,他侧耳倾听外面是否还有声响。
方以宁迅速坐起,站在房间门口警惕的观察。方圆脑子也瞬间清醒无比,响起刚刚哥哥的猜测,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真的是入室盗窃?”方圆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种可怕的想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回忆。
出国前,方圆在网络冲浪,精准的大数据给他推送了留学生的注意事项。他认真的翻看着,突然往下一划刷到了一名英国留学生奇葩经历。
【天啊噜!落地英区第一天,家徒四壁,睡在地板上[泪目]】
【在还不是最悲惨的,凌晨听到动静,和抢劫哥四目相对。】
【陌生的城市,新到的家,凌晨的抢劫,破碎的他】
【因为在一楼,抢劫哥非常容易地就翻了进来。大哥我是新来的呀!什么都没有,果不其然抢劫哥啥也没找到,骂我是个穷鬼,就翻窗走了。】
【呜呜呜,从来没感觉穷是这么让我感到安全。】
【过了一会儿,抢劫哥竟然又翻回来!我怕死了,以为他感觉不满准备给我两下,接过竟然是觉得我太穷了,回来丢给我10块钱。】
【捡了一条命!感谢抢劫哥人帅心善饶我一命。】
方圆猛地一惊,身上的汗毛瞬间直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能吧,这里是高层。安保措施严密,不会是入室抢劫。”方以宁稳稳心神,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现在的局面。
两人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轻轻的打开房门,通过小小的缝隙,方以宁屏住呼吸静静的向外看。
然而,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兄弟俩更加紧张了,不知道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以宁迅速翻出手机,准备按下报警电话时,门外传来了薛之维泛着虚弱无力的声音,“方……方以宁,我不太舒服……”。
原来不是抢劫,方圆提起的心刚准备放下,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薛之维刚才在呼救!
兄弟俩连忙开门,快步走进客厅。只见薛之维坐在地上,方圆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蜷缩在沙发与地面的夹角,身体微微颤抖,冒出的冷汗沾湿了头发,碎发紧紧贴着脸颊,凌乱中又带着几分无助,像只被大雨淋湿的狗狗,脆弱而又惹人怜惜。
方圆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体温正常,不是发烧。然后仔细观察薛之维的身体反应,询问:“薛哥,是哪里不舒服?”
薛之维声音粗重而颤抖:“我……肚子疼……”
夜里突然腹部剧痛,怕不是阑尾炎。兄弟俩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方圆迅速将薛之维扶起,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方以宁则立刻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你好……我们这里有人……”
“好的,已经记录患者地址和电话,救护车会尽快赶来的。”
放下手机,方圆已经用灌满热水的里开始给薛之维热敷疼痛处,并开始不间断按压腹痛部位缓解薛之维的不适。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
度日如年,中间方圆扶着薛之维去厕所呆了好久,吐了一回。而方以宁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时在落地窗看有没有救护车的痕迹。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音讯。
“不行,不能再等了,再下去别耽误病情了。”
方以宁眼看这情况,当机立断,决定立即行动。他让方圆扶着薛之维,拿了着护照和手机,准备直接驱车前往离得最近的UCL附属医院。
时间不等人,兄弟俩连忙行动起来。
方圆小心翼翼地将薛之维扶进车后座,心中不断祈祷着,希望收留他们兄弟俩的好心人能够平安无事。
车门被重重地关上,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车辆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猛地扎进伦敦繁忙的夜色中,驶入车流如织的街道上。车窗外,霓虹灯闪烁不定,伦敦的夜景平日里是那么迷人,此刻却像被按下快进键,车窗外的风景迅速而模糊的倒退着。
失去了以往欣赏的心情,方圆被一股紧张焦虑的情绪所笼罩,目光聚焦在薛之维身上。
薛之维依靠在方圆的肩膀上,呼吸声显得异常粗重。腹部依旧疼痛难忍,脸色苍白的吓人,汗水不断地渗出,湿润了额前的刘海,也湿润了方圆紧张得微微颤抖的手。
尽管如此,他仍然努力地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试图安慰这个一脸凝重的小弟弟。
坐在驾驶座上的方以宁,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了后排上的这一幕,尽量用平稳的声线安慰道:“别担心,咱们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医院了。”
“信我,哥□□飞车最强车神。”
交通信号灯在此刻仿佛成了前进路上的巨大障碍,每一次红灯的等待都让焦急情绪积累一份。方以宁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努力地保持着专注,驾驶着车辆在车流中穿梭,寻找着每一个可以提速的机会。
在焦急和紧张中,车辆终于来到了在医院门前。
夜色如墨般浓稠,天空中点缀着点点闪烁的星辰,散发着微弱却又坚定的光。方圆和方以宁一左一右,紧紧扶着薛之维奋力摆脱汹涌地黑暗,齐齐冲向灯光明亮处。
-
医院。
白色建筑夜色中显得格外庄严,洁白的墙壁在刺眼的灯光下更显无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既熟悉又令人心生不适。
走道两旁紧闭的房间门里,偶尔传来病人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呻吟,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直击人的耳膜。
这样的环境里,三人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经过前台分诊后,兄弟俩扶着薛之维来到候诊区。
座位整齐排列,患者和家属或坐或站,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焦虑,空气中弥漫的不是消毒水味道,而是一种压抑的氛围。
兄弟俩扶着薛之维坐下,尽量让他能够舒适一点。
焦急的等待中。
时间在渐渐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让人难以忍受。方以宁眼睛是不是看向手机确认时间,焦急地期待着能够尽快见到医生。
这一等就是将近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人可以从北京飞到海南,找到大漠叔叔,一起看他被椰子砸两千多次,然而就是等不到伦敦的医生。
英国看病主打一个小病靠自愈,大病靠免疫。
怪不得网友吐槽,不太急的才挂急诊,真正急的的人已经提前一年预测到生病,先一步挂号了。
此时已经早上八点,天光大亮。薛之维硬是靠着年轻的身躯,熬过了腹部剧痛,熬过了呕吐**,熬到了病情基本稳定。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薛之维腹部已经没有了不适,现在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之外,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气力。他叹了口气,这还不如让方以宁送他去私立医院呢。
附属医院看病真是地狱!
早上八点,医生终于出现。他穿着蓝色的半袖,面带微笑,每一个眼神都告诉患者他的专业和可靠,看诊的过程更是主打一个热情,真诚。
“有哪里不适吗?”医生态度关切,用语气温。
“昨天晚上腹部剧痛,伴随着呕吐症状。”薛之维思维清晰的回答医生,又轻轻的摸了摸肚子,“大约一个多小时前,独自就已经不痛了。”
医生认真的聆听病患的描述,仔细看了下他的检查报告。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与判断后,医生得出了结论。
“OK,应该是饮食问题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平常的话要注意饮食。”
“给你开一点止疼片,如果出现疼痛情况及时服用就可以了。”
等待四小时,看病两分钟,开药两片。
还是止痛片。
在一行人忍着吐槽的**,离开医院的时候,方以宁突然接到电话。电话那头询问是否还需要救护车。
早上八点半,问凌晨打急救的人还需要救护车吗?
没有要诅咒好朋友的意思,方以宁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句:你怎么不等人死了再问问他需不需要治疗呢?方圆自然也听到了,他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
怪不得,挂怪不得英国人热爱锻炼,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医疗速度,投胎上小学了,这边上辈子的身体还没排上医生号呢。
一行人到家,方圆去厨房倒点热水。薛之维静静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捂着眼睛。
方以宁放好东西坐在薛之维旁边,好奇询问医生的诊断:“医生说饮食问题?你昨天乱吃什么了?”
薛之维抬起捂着眼睛的手,看了方以宁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酒店的早饭。”
方以宁摸着下巴,认真的排除分析:“酒店的早饭肯定没问题,不然肯定是大型食品安全事故,早就有新闻了,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动静。”
然后又继续询问:“那你午饭呢?”
“油泼面”
方以宁哦的一声:“对对对,中午在我家吃的油泼面。”
“那也应该不是这个,我俩都吃了不能只你一个人肠胃炎。”仔细一想,再次跟好朋友追问:“那晚饭呢?”
“饭团。”
方以宁:“那肯定是饭团的问题,就跟你说那日本人不行,祸害了……”
然后方以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吐槽的话停了下来。半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薛之维。
心虚又试探的问道:“不,不能……是我做的吧。”
薛之维转头看着方以宁,微笑着说:“兄弟,你觉得呢?”
真想只有一个,导致好朋友凌晨进医院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方以宁!是他厨艺不精还屡败屡战,这次直接达到最高水平——送兄弟进医院!
“我真不是故意的!那饭团可是真材实料,我从中超买的食材,不能有问题呀!”
“那是我的胃的问题咯。”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大哥,是我厨艺不精害到了你,我对不起你呀!”说着方以宁狠狠地打了自己的手。
“死手,你倒是干点好事呀!”
薛之维微笑着身后开出了紫色百合花,方以宁感觉脊背发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心一横,这时候面子是什么,上前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求原谅,“义父,原谅我吧义父!我再也不做饭给你吃了!”
薛之维扒拉开方以宁的手,难得的大声拒绝道:“方以宁!我算是认识你了!”
“再吃姓方的做的东西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