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与猛然回头看向那黑狐,手一台,手中玉泉长剑顿现,一道金光在这屋中炸开。
少年抽剑便朝那黑狐刺去:“你敢动我师父试试!”
这速度不慢,那黑狐却也身形极快,向后一撤,躲过了剑光和剑气。
这一剑过后,屋中只有杯碟碗盏噼里啪啦的碎在了地上。
而下一剑又追逼过去,那黑狐不急不忙,双手交叠在胸前,念了不知什么咒语,竟在这房间当中出现了十来只与他一模一样的黑狐。
玉容与吃了一惊,但已来不及去多想。
那些长得一样的黑狐速度极快的朝他攻了过来,他提了内元抡剑与这些个东西缠斗着实费力。
偏生玉容与心口一直突突的跳着,一直悬着晕在榻上的童潇无法安心。
那些黑狐在玉容与的剑下被斩成两半,鲜血喷出,分明是必死无疑,谁知在下一瞬又会将身体接上,再攻击过来。
少年原本干净的衣袖已经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污,额上的汗也顺着耳旁低落下来。
“真是没完没了!”玉容与不耐烦的说着,已经跳到了童潇的身侧。
他瞧了一眼童潇毫无血色的脸颊,呼吸一滞,下定了决心,用食指点向了自己的眉心。
一时玉容与整个人金光大胜,手中长剑也发出了呼应的嗡鸣之声。
却原来是玉容与豁出性命将自己的内元全部催发出来,咬牙低声一喝,手中长剑一挥,面前攻击过来的黑狐已多数被斩成了两半。
玉容与张嘴终于喘气,却连忙俯身朝童潇看去,只见童潇原本微微起伏的胸口已经趋于平静,一种不好的感觉倏然攥紧了他的心。
一时,玉容与眼眶一红,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身后那些被斩杀成两半的黑狐已经又将身体连在了一处,朝他攻击过来。
玉容与握着玉泉剑的手紧了紧,也没向后看去,只觉胸口处一股不知名的东西灌了进去涌向全身,看也没看身后,只凭着本能反手将剑挥去。
听得几身惨叫后,鲜血溅了过来,有那么一滴掉在了童潇白净的脸上,甚是扎眼。
玉容与咬牙转身一刹那,玉泉剑受主人影响,剑气一瞬暴涨,金光大盛。
但那金光却并不完全出于玉泉剑,还出于玉容与。
这一瞬间的痛楚和决心,竟让玉容与在这一瞬间结出了金丹!
然而在这金光大胜的一瞬间,却也挡了玉容与的视线,只觉耳边有什么略了过去,直朝着童潇而去。
玉容与心中大惊,转身挥剑便朝那只狐狸刺去。
然而——
在玉容与转身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声惨叫……
不是童潇的!
是那只黑狐的。
金光渐渐隐去,却见童潇斜靠在软枕上,乌黑的一双眼中尽是锐利。
女子纤细的手此时正扣着黑狐的命门。
那只黑狐原本耷拉的耳朵更耷拉了一些,因着本体的受创,这屋中其他的化体此时竟纷纷变成了灰尘散去。
童潇的唇色此时也不是那骇人的紫色,恢复了红润。
她缓缓起身,笑了一下,脸上沾着的那滴血显出了几分凌厉:“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暮君,也算是本事?”
她起身时,手指尖微微有白光闪着,黑狐受着她的咒术,额上的冷汗直冒,口中“呜呜”出声。
玉容与顾不得其他,只上前轻轻揽了一下童潇的肩头:“师父——”
少年的一双眼中尽是焦急和关切,倒是十分的炽热。
他看着她的脸颊久久不能说出话,却在能说出话时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快哭的样子。
“师父,我瞧见你……吓死我了!”
“死”字到底是没说出来,太不吉利。
童潇一手还握在那只黑狐的命门上,一手却轻轻摸了摸玉容与披在身后的长发:“你是好样的,结出了金丹。”
玉容与凑得童潇更近了一些,揽着童潇的手不自觉收拢了些:“要是师父有事儿,我还要什么金丹啊。”
那只黑狐若不是被童潇捏着命门施咒术,此刻恐怕要觉得玉容与对童潇甚是奇怪,可现在这黑狐只觉生不如死,眼前所有都是模糊的。
童潇当玉容与是被吓到了,轻叹一声,打趣笑道:“这可不成,你若连金丹都没有,我以后遇见更难缠的对手,你在我旁边岂不是拖累?”
玉容与听了这话,如受了当头一棒,眼睛一动,收回了揽着童潇的手,垂眸一瞬神色倒是坚定——他定然要不惜一切修行的,哪怕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说来可笑,自己是她的徒弟,恐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能保护她,大致都是被保护的吧?
但偏偏,就是生出了这样一种想法,一时之间无法阻挡,一时之间竟成为了后面每个日日夜夜的一个坚定。
童潇却哪里晓得他这样的想法,只还掐着那黑狐的命门缓缓从榻上站了起来。
待起了身,才将手指微微松些,让那黑狐的意识稍微恢复。
“来说说,你来这里作乱,后来又算计我,是谁指使?说得出来,我就放你一命!”
女子说着,笑了一下,倒是有几分冷意。
黑狐面对童潇的质问,想不通般的摇摇头:“暮君似乎早有防备?”
童潇挑眉:“怎么,你不知昨儿和我一道来这儿还有另外一位仙君?”
“哦,也是。”黑狐笑了笑,很是无力,声音依旧沙哑:“我是谁指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族都很想要暮君你交出一样东西。”
童潇眼睛一转:“玉心天巧?”
玉容与听着,眉心一皱,眼眸微微垂着,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黑狐笑了两声,算是承认。
“你们要这个做什么?”童潇冷道。
黑狐咬牙,鬼子森森的朝童潇靠近了些:“暮君知道这些没有用,但暮君要知道,这忘忧楼中可不止我一个人。”
童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空间骤然一变,但又没变……
她已经带着玉容与从这黑狐所造的幻象之中走了出来。
“你也要知道,这忘忧楼中可不止我一个仙君,此时妙书先生恐怕已经布好了机关法阵等着你的族人过来入局!”童潇扣着命门的手指又加重了几分。
毕竟昨晚上在和玉容与相对打坐时,她魂游物外已经与那柳笑生商量好了对策。
那黑狐听着,低声笑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又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童潇正疑惑间,却听见“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玉容与和童潇齐齐回头看去,见进来之人是柳笑生。
童潇心念在一瞬间不知过了多少想法,咬牙便将那正在拷问的黑狐施了咒法捆住扔到了一边,手中也现出了烟血剑。
玉容与也觉得不对,已经凛了一身剑气准备再次拔剑。
“为何如此?”童潇只是询问,还并未出剑。
想当初,她下山不久,跟着师父和大师兄结识了很多修士,有的人平淡相处,有的人聊上一会儿便能引为知己好友。
柳笑生,便是其中一位。
甚至在征战九鳞一族的时候,两个人还一同带过一队修士突袭九鳞一族,可谓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了。
可现在的情形——
原来不是二人联手捉拿妖物,竟是他一早和妖物布好圈套来对付自己!
面对紧张的童潇和玉容与,柳笑生掷开了手中的折扇,好似与好友叙旧:“什么为何如此?我如何了?引得暮君如此追问?”
童潇落在了柳笑生的扇坠子上,那个翠玉的扇坠被人刻成了柳叶,是当时她相赠与他,全当是纪念。
然而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黑狐进到了他设置好的机关阵中,每一个位置都是为了围堵阵法中心的她!
童潇岂能察觉不出!
童潇面上森寒,手中烟血已经出鞘:“你说呢?”
柳笑生自知现在的情形是瞒不住的童潇的,便也敛去了脸上笑容,只轻轻摇晃着折扇:“自你下了昆仑我就一直跟着你,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对正道之人的气息太过放松。”
童潇眉心一皱,没有说话。
玉容与忍不住开口:“我师父光明磊落,对朋友坦诚相待,自然想不到昔日旧友竟然算计自己,所以才未防范。”
“是!”柳笑生听着玉容与的话笑出了声。
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收了起来,咬牙看向了玉容与和童潇:“你师父是光明磊落的暮君,所以便可随意杀人,不用负责!”
玉容与:“胡说,我师父怎么会乱杀人!”
“那就问问你的好师父,有没有杀过安家的庶长子安月明!”柳笑生虽是与玉容与说话,却看向了童潇。
玉容与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了除夕之夜安家的那些不速之客,大致也想到了是什么事情,张嘴刚想要讥讽他,却听见童潇已经开口。
“安月明他与九鳞一族暗通款曲,练剑之法甚是阴毒,残害人命、枉造杀孽,这种人,给我一百次机会我也要杀!”童潇说着,朝柳笑生走进了一小步。
对面柳笑生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眼眶一红,竟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那沉痛过后,看着童潇的那双眼中又多了几分恨意。
她一愣,继续说道:“但是好友你却不一样,你为人正直,为何要为那样的人……”
“那又如何!他便是他!无论正邪!世界上只有一个他!”
柳笑生说话间,神色激动,扬手一动,那柳叶形的扇坠也摔落在地上。
所以,你们知道了,柳笑生的真爱是死了的安月明。
自己的好哥们(童潇)杀了自己的最爱,偏偏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还帮邪道做事,不能直接报仇。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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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八章 世上只有一个他